vivo文集 部分1/5 辗转当代网路多年，还是vivo大人文气感人，憋，憋提你姨，你姨是掺沙写作

博客文选（早期-2008）



关于VIVO的释名

2006-09-05 00:24

一名之立，旬月踌躇。一个人的真实姓名可能由父母指定，只是寓寄长者对子女的期待，自己无从置喙。但一个人的号，或者时尚一点的说――ID，却是自我情绪、意志、思想的流露，表达作者的个性，如李白之于青莲居士，欧阳修之于醉翁，蒲松龄之于聊斋，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常常有网友责怪VIVO的ID稀奇古怪，难读难记，也有好事者探询来源，往往一笑而过，不作深谈。阐释总是大麻烦，彻底的解释会牵连出解释者所有的生活经验，知识背景――记忆、想象和感受。在此只是想略作疏解。

VIVO一词来源于拉丁语，词典给出的释义是"活，生存：生活，过活"，而在IT行业则指视频输入输出系统的缩写（VIDEO IN  AND VIDEO OUT）。

对于VIVO来说，虚无一直是生存的大前提，庄老之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佛禅之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又如电"），存在之谬（"作为过程的偶然，作为结果的虚无，生命的本质之轻，轻得让人无法承受"）无不在心灵的深处引致感喟和黯然。当代物理学所揭示的时间空间（相对论，大爆炸理论）愈益深化此种空幻，迷茫和怅惘。

天涯浪迹，人生如寄，飘萍飞絮，纤若微尘，由此追问，什么是活着的理由？无中之无――叔本华。无中之有――尼采。

而活着其实不需要什么理由，"缘而生故不有，缘既生故不无。"人类在继续，生活在继续，从而只是简单的活着――VIVO。VIVO一名，给出心理的自我暗示，给出召唤――Tu arrives,Et tu me donnes envie de vivre.( Hélène　Ségara――L'Amour Est Un Soleil)


学者为己

2006-09-05 00:26

孔子曰："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朱熹《论语集注》则注解曰：为，去声。程子曰："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程子曰："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愚按：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于此明辨而日省之，则庶乎其不昧于所从矣。

此言要则要矣，然程子似拘于皮毛，未得其中三味，朱熹则言不及义。以V陋见，学问首先是个人的癖好，而不是世界的担当。《论语》开篇即开宗明义："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因天性好奇，求知以满足了解认识个人、社会、自然、宇宙的欲望，此四者迹近Heidegger所谓天地人神（"Erde und Himmel, die G?ttlichen und die Sterblichen"）。生而为人，是一种被抛状态，是一种偶然的存在，而死神如影相随，人的脆弱注定了每时每刻都有被抹除的可能，是以惶恐不安，是以生命意志（der wille zum leben)要求我们去认知以释其惑，以所理解和接受的知识为自己安身立命。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亦云："求知是人的天性。"（"Παντεζ ανθροποι του ειδεναι ορεγονται φυσει"　"All men naturally desire knowledge."）

大道幽微，由是《周易》立"乾坤"二字以概其纲要，以"乾"为首，"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正人须先正己，一己尚且不正，何以正人？佛家有"八正道"之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是为正己之学，为己之学。"社会良心"、"公共知识分子"云云，满脸义愤，其势汹汹，一幅我下地狱的道德姿态，问题在于，您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吗？


回复虫妈妈

2006-09-05 00:31

1

VIVO一定是在自设陷阱。轻薄地许诺此后进行评述时，旋即懊悔了自己的莽撞，他者不是在任何文字后面都有说三道四，评头论足的资格，常常我们只需要被感动，刹那间被悲伤或者欢喜撞击日见冷漠的心脏，然后默默领受，体认作者绚烂的寂寞和自己寂寞里的绚烂。算是一次轰然燃烧，被文字的馈赠点亮，惟知敬畏和感恩，不敢言说，所有聒噪不过是亵渎，亵渎了苦难凝结的圣洁美丽。

然而又要言说，以微薄之礼回馈作者的厚意。经验的沉痛、文字的卓绝早已取消了可以对称作答的可能性，是以踌躇再三，而时日的拖延无疑有天天加息的惶恐，由是勉力草草而为。

2

"诗言志，歌永言。"《书?尧典》"君子作歌，维以告哀。"《小雅?四月》跨越文字的重重迷宫，让我们首先目击心灵现场，可悖论在于，目击现场的不可能性。一切"本事"(fact）沉隐，呈现在面前的只是词语的歌唱或舞蹈――无心呢喃的纯净、绝望无助的沉溺，读者探寻的深度止于意象的暗示与渲染。然而即使如此，只要心灵接通，就有越过语言的表层走向心理黑洞的险径――以作者隐约指示的心境叠加读者自我的生活经验向起初的生命真实还原。

3

VIVO不敏，在此愿意把它读解为一桩甜蜜而又苦涩的爱情事件：生命原本苍白，孤单而又惶恐，但是你悄然出现，我的笑容从此同春花一起灿烂，同时埋下了和春天一起腐败的种。激流在寒寂中潜藏太久，一旦奔流，马上无比狂热，狂热地痴迷你，爱上了自己的想象，愿意一生守候，在田园牧歌里，在童话仙境中，在百草百花萦绕的小木屋。

爱上了自己的想象，爱情因此出离自己的想象，太意外，你撕碎了天堂。幻想的美丽太过脆弱，经不起粗糙现实的轻轻一碰，曾经的甜言蜜语因背叛而成为了嘲讽，忍看你的远离，无法捕捉，如同无法捕捉恣肆的泪和殷红的血，任其汩汩。拼命要抓住爱情，抓住了空气抓住了虚无，从悬崖跌落，灰飞烟灭，驻留劫难。

你或许他，轻盈而又沉重，温暖而又寒冷，洁白而又黑暗，温柔而又残忍，善良而又邪恶，冬夜里的煦日，夏日里的寒流，搅拌在虚弱的胃里，胃出血，肝腑溃烂，大脑爆裂。痛。对不起，宝贝，让你给了我生命里最深的痛。

时光濯洗有关你的血迹，愿它只留下淡漠的旧痕，可是愈来愈清晰。我的回忆孤独无助，只会自动偎依着你取暖，直到锥心的痛楚让自己惊怵，却无力逃离。命定的悲哀，如果被伤害，不过是自己选择被伤害，所以无怨无悔。此生握不住你的手，唯一只能握住关于你的回忆。以悲哀取悦自己，午夜梦回的枕上，有你所不知道的泪迹，在这里，曾经的爱复活，安息。

4

然而，天下所有悲伤的爱情故事都庸常，千千万万年来如此，亿亿万万人如此，无不湮灭于历史的浩瀚无涯，唯有敏于情而又慧于心者可以摭拾磨难所凝结的灿烂珠贝，一粒粒串起。带血的百合花怒放在春风里，踏破铁鞋，一朝娩出，裸露了从前的痛楚，同时驱赶了从前的痛楚，长歌当哭，以诗泄洪，残留的仅仅是文字的璨美，迷醉作者和读者，洗濯你我的灵魂。

当思绪回归到文字本身，VIVO又不禁对自己的一番臆测感到牵强附会、莫名其妙。"文本之外，别无它物。"（ "Il n'ya pas de hors-texte" "There is Nothing Outside the Text")（德里达）文字一旦生成，它就有自己独立的命运，既不属于作者，也不属于读者。文本只是子虚乌有的自由的符号嬉戏，词语狂欢，是一系列没有所指（signifiant，signified） 的能指（signifié，signifier），是文本性，文本间性，词语随意漂流，词语和词语相互追逐，指涉，照亮。文本横空出世，遗世独立，对于制作者和观赏者只有存在这样的问题，艺术品美不美，如果美，为什么如此美？

到此我们取消了此前索赜探微的工作，激发作者编织文字的生活经验无足重要，"本事"的还原可有可无。闪烁在眼前的只是精美的词语，诡艳的意象，错综百出的理解岔道以及若隐若现的文本结构。

......


东坡与稼轩

2006-09-05 00:34

谢谢宝林兄的答复，学理上的客观探讨无疑要比人格上的随意攻讦，谩骂有趣、有益。大家在超星论坛上经常会见到，兹不详论。一笑。

"真情"有没有可以测量的度规，有没有可比较性？"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情意会比谁差？－－总体上的判断是"真情"没有什么可比较性，如果强说有可比性的话，以《江城子》作为比较的例证，呵呵，VIVO的逻辑还是比较清楚，有其自洽性，不至于自己驳倒自己。

大凡作诗词者，无不一往情深。郁郁之气，不能自已，发而为文。"物不平则鸣"、"文穷而后工"，是之谓也。东坡语涉仙佛，高逸超旷，每每有出尘之想，正因情深似海，不可排遣，故以空化解。所以庄子眼冷而心热，佛陀有大烦恼而后又大超脱。

东坡之词，或慷慨豪迈，如《江城子?密州出猎》，或悱恻缠绵，如《江城子》，《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但更多的表现出一种超轶尘寰，幽寒清绝的情态，如《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卜算子》，虽然貌似忘情超脱，实质却只是情到深处情转薄。而稼轩词壮怀激烈，慷慨悲歌，情感之表露则显得真率显豁，一无遮拦。如《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如"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贺新郎》）如"恨之极，恨极销磨不得。苌弘事、人道后来，其血三年化为碧。"（《兰陵王》）

概而言之，东坡之情如绵里之针，深藏不露，稼轩之情如江山万里，一览无余。各自表现的形态不同，没有什么模糊的可比性。


至于卓识，如果以对"道"的论证来代替对它的论证的话，则有偷换概念的嫌疑。姑且认同宝林兄对词语内涵的改变。然所谓"卓"者，特异耳，与众不同耳。屈原、杜甫、辛弃疾"文以载道"，天道世运的文化担当，浓厚深重的忧患意识，只是醇正骚雅的儒家思想，不足以称"卓"，反而苏轼思想归旨难求，驳杂迷离，杂糅儒道释，"一肚皮不合时宜"，可称之为"卓"。

"辛词近于骚雅，而苏词近于庄老"是恰切的评价。但VIVO在论述的时候，特意加上限定语"以文学的眼光看"，是要表明在此要讨论的是文学上的成就，而不是思想上的差异。艺术是"有意味的形式"（克莱夫?贝尔、苏珊?朗格等），文学主要还是一个形式的问题，因此论者大多认为庄老的出世无为比儒家的建功立业更接近文学的本质思维特征。在这样的理论背景下，如何可以认为以庄老凌虚蹈空为旨归的东坡词逊于以儒家骚雅醇正为鹄的的稼轩词？如果顾先生固守中国传统 "文以载道"的文学观，只说明对文学本质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如果理解"卓识"为"近道"之谓，也还是有一些纠缠不清的问题。道是儒家之"道"，还是道家之"道"？VIVO倾向于现时代当撇开儒道的分歧，将"道"理解为文学中的哲学维度。以前说过，"文学之高不在于实，脚踩大地，而在于虚，九天飞舞。"宝林兄也同意这样的说法。稼轩词多与时事相纠葛，豪情万丈，悲愤莫名，虽然雄浑壮阔，但形下之器，失之于"实"，而东坡词胸襟高迈旷达，飘逸不群，以大尺度的时空来观照人生宇宙，常有哲学式的感悟，虚无际涯，几近乎形上之"道"。


早年诗歌习作二首

2006-09-05 00:36

四月无信

（旧作一首，时年二十，原稿已焚，回忆或有差谬。）

四月无信
雁在天空写下忧郁的十四行
一株失水的植物
舔着干裂出血的唇

纵声狂笑
以长剑击碎素琴
悟
如禅机
破茧的蝴蝶
如鲲鹏扶摇的飞翔姿态

天涯流浪
白衣如雪

此际只是
苦候一场大雨
冲洗孤独
然后再想象
原始森林的燃烧

VIVO              2004-05-21


无题

（又一首旧作，年月已失考）

凝视你

以不迷茫的空茫
以不晦涩的晦暗

曾经的谁
血液在刹那间停止奔流
脚踝僵硬

温煦的风迎着微凉的手指
我迎着你
你迎着我

面对面走近
背对背走开

黄叶飞旋飘落

微凉的风迎着温煦的手指

记忆里
遥远而又荒凉的一支歌

VIVO        2004-05-21


意见的肥皂泡

2006-09-05 00:36

语言的脆弱如同玻璃花，一种声音，一种解释假若最终只能归结为"尊严和素质"，仅仅只是假设的权利，就不免空洞无用，不能构成对现实生活的有效解构。因为针对女性的话语强暴有雄性的肉体欲望，钞票股票，政治权力结构作为带刀侍卫。历史可以证明，大棒从来不畏惧道理，大棒需要巡航导弹来对抗，再不济也需要所谓的"小米加步枪"。

如果一个13岁的女孩要隆胸，要成为性感妖艳的美女，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一种在给定社会环境，约束条件下的策略选择，经验同样可以证明，此一选择往往有效，－－"漂亮着生存"。问题在于，你到底想要什么？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尊严和素质，选择高尚的带有神性光辉的东西，从概率论的意义上来说，也许物质，肉体，花园别墅，香车美女，纸醉金迷，下流趣味更能构成致命的诱惑。

因此有一个建议，如果某一行为，言论没有构成对法律的挑衅，应该可以放弃或者减少道学式的道德批判，而选择容忍。欲望毕竟和我们的幸福感相关。值得注意的是，物欲横流，肉欲放纵已经形成了对官僚权力专制，虚伪伦理观念的肢解，从而你我可以活得更自由，更真实。一个人是否愿意把自己祭奠给神坛完全是自己的事，他者无权用刀枪威逼或者萝卜引诱。要下地狱的就让他下地狱，要上天堂的就让他上天堂。


人生不悔初相见

2006-09-05 00:37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

重头歌韵响铮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在生命无涯的荒野里，在时光的漂移漫流处，当岑寂与狂躁淹没青春时，没有序曲，没有预演，没有期待，你我初相见。

初相见――从而，青春刹那点燃，纵火燃烧原始森林，纵火燃烧地层奔涌的岩浆，纵火燃烧你我年轻的肌肤和头发，没有在18岁白头，没有在26岁老死，血液的殷红此后解冻，浴火，牵你的手，在日饵，日冕下唱歌跳舞。

初相见，西风古道里你我马上相逢，泪下如雨，此宵就在野驿古灯倾诉一生的悲凉；初相见，汹涌澎湃的人流中一眼就认出了你，世界逃逸，众声喑哑，唯一听见你轻微的呼吸；初相见，已经在菩提树下祈祷千万年，六道轮回了无数次；初相见，是尘世流离，无序碰撞的一次偶然，恰恰遇见，不远、不早也不晚。

初相见的一刻，瞬息也是永恒，在某一地点，某一城市，某一国家，某一星球，某一星系。遇见你爱的也爱你的人，生命从此灿烂，真心真意爱一次，不顾差距，不顾后果，不顾注定的伤害，在相聚的日子里点燃孤独的灵魂，爱得倾情、热烈，痴狂，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如暗寂里璀璨的烟花，不管这个过程如何短暂，不管人生多么的失败，最起码在爱的时刻，我们是如此美丽，如此幸福，如此完满。

如果爱情被世俗的计较－－钱财，地位，容颜，年龄等所左右，而不是灵魂撞击时的火花，相遇一刻的怦然心动而燃烧，生命不过是石灰岩的苍白，钢筋水泥的冷漠。

上苍作弄，最终证明不过是无尽的彼此伤害，是互相拥抱着哭啼安慰撕心裂肺的痛。所以，你故意在远离，我故意在远离，期望着又害怕着没有了对方的消息。

但却从来也没后悔过，后悔过你我的初相见，如果避免不了伤害，就让以后伤害发生，愿意去承受这种不可承受，生命可以有大欢喜，大悲哀，不堪忍受的正是青春的留白、缺席。

你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留下喜悦和悲痛；我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留下喜悦和悲痛。此后的余生便充满了回忆的甜蜜和忧愁，也许在死的时候，就可以说，我曾爱过，轰轰烈烈的爱过，无怨无悔地爱过，全心全意的爱过。生命还是会无情地消逝，无声无息，不留任何踪迹。如踏过雪泥的飞鸿，如过水无痕的轻舟。可是，记忆的深处，有了爱情之火的余烬，一座坟，我至死你还埋在这里。

不再与你相见，却从不后悔初相见。



时光在流逝，在流失......从不等候。友谊会老死，爱情会老死，VIVO会老死，当泪已流干，血已流干，当VIVO的骷髅化为齑粉，烟尘，爱恨情仇就不再存留。握不住你的手，就象现在的全部空无，此生唯一的重量，可能就是记忆里曾经的美丽。VIVO无心呢喃，一生惜福和感恩，而尘缘却就此断绝，上天如此，VIVO奈何？

乱曰：

鸿鸿蒙蒙，天地玄黄
人生实艰，道阻且长
飘萍飞絮，江湖流浪
痴情百端，痛深喜狂
时不奈何，俱成虚妄

大化流行，出无入无
惜兮微躯，恍若水露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纵酒天涯，长歌当哭
明月清风，此去不驻

VIVO　2004-09-07  凌晨一点


阿拉伯和拉丁

2006-09-05 00:40

大大小小的鱼虾游弋在河道里
天空的脸57岁
上海降雨概率100%

情绪指示的温度是北纬66o33′
和南非金属矿的品位负相关
又可以以蓝色玻璃窗的采光率来诠释

IP数据报或者GSM网络已经罢工224天
1个住在火星
1个住在德谟克利特的虚空
万有引力定律显得可笑
0.005MM从而来都是想象制造的距离

雄心万丈埋在2进制里
忘记10个指头计算的朴素
不嚎叫
也拒绝乙醇和甲基苯丙氨

吾王LOGOS一统天下
祭献烟碱的65 o黑和血液的97 o白


VIVO          2004-05-28


写给MAYA的歪诗

2006-09-05 00:40


(MAYA说：VIVO在子午线的哪个方位啊？偶的爱情不潮湿啦，干燥得像沙漠 )

C'est la vie

活着

或者
在子午线之南
或者
在子午线之北

或者
在回归线之东
或者
在回归线之西

exist

在big bang之前
在eskhatos之后

sein
在无(0)处，不da
不hin也不her

道生于无

Logos

道即乾坤

因而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洪荒的洪流
冲洗Adam焦灼的空寂

Eva 伴我吧

追寻
潜过马里亚纳的潮湿
吹过珠穆朗玛的酷寒

envie de vivre

皑皑飞雪 皓衣如雪

Eros振动双翅
撒播思念之沙
在你心田
一粒又一粒

MAYA啊MAYA
从此干燥荒凉如同撒哈拉

爱如大海潮湿
爱如大漠燥热

Veda
Empedocles

给我风
飞跃子午线
给我火
燃烧全世界

VIVO  2004-11-20


寒江雪渔――柳子厚《江雪》诗的多维度阐释

2006-09-05

写作缘起

VIVO素喜古诗词，自识字时至今二十余载，所寓目者不可胜数，然可疏瀹五脏，澡雪精神，令人念念难忘者，寥寥几首而已，柳子厚之《江雪》即其中之一。全诗不过二十字，寒意入髓，空旷孤寂，幽峭峻洁，气象阔大，实柳宗元140余首诗中之极品，即使置诸《全唐诗》，可出其右者无几。因而在此尝试从个人的感受、思考出发进行一个综合性的赏析和阐释。

引诗

江雪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如画的第一视觉感

此诗乍入眼帘，便即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天地洪荒里只有一个孤寂的老渔翁，在一叶扁舟中垂钓满江的寒冷，落寞和凄凉。在红尘扰攘之外，在市廛繁华之外，没有生命，没有色彩，没有热度。众声喑哑，一弦独奏，宇宙的荒寒和阒寂只剩渔夫遗世独立的背影，沉没于时空的浩瀚无涯，又凸现于时空的浩瀚无涯。

荒凉，寒冷和孤独瞬时轻快刺入你我麻木的大脑皮层，而后迅速游走于正经十二，奇经八脉，遍及五脏六腑。一怔间切断了生活本身的琐屑，庸常和单调，世俗的现在世界逃逸，层层叠叠的回忆和漫无际涯的想象向着冬天的雪集聚焦点。六出的精灵洁白无暇，飞旋起舞，层层叠叠，漫无际涯，攻陷了群山，田野，河流，村庄，天与地笼罩在一片空朦的白茫茫中，天冻地封，寒彻心腑，而你只在无垠的旷野里踽踽而行，不知来处，不知归途。或者就是一个渔翁，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寂寞地在一叶漂泊无根的小舟中垂钓，亘古如此，舟纹丝不动，人纹丝不动，钩纹丝不动。

此图此景，可堪入画，故此诗以后，以"江雪独钓"为题的山水画络绎不绝，如恒河沙数，如宋马远《寒江独钓图》（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元姚廷美《雪江渔艇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明吴伟《雪江捕鱼图》（湖北省博物馆藏）等。无不是以白雪皑皑，远山疏木，叶舟渔翁点缀其间，再现《江雪》一诗荒寂苦寒的意趣。


......


网上无书可下

2006-09-05 00:45

电子化的中文文献有《四库全书》、《四部丛刊》、《大正藏》、《正统道藏》，超星数图（普通用户可以阅读30万，网络高手可以读到100万＋）；英文文献有NetLibrary （80000本图书）、Questia - The Online Library of Books and Journals（60000本以上），The Online Books Page（20000以上免费图书）；德语文献有Digitale Bibliothek（100张CD以上的TXT文档）；法语文献有Le Chateau  le salon de la littérature fran?aise ，Littérature francaise du 11è au 18 è siècle等；拉丁语文献有bibliotheca Augustana，The Latin Library等；希腊语则有Perseus Digital Library。

V纵横网络之际，藉用各种工具，FTP、BT、eMule等等，值得下载的大略全部已经下载，不想下载的资源基本都知道门路，随时可以自由出入，如今颇为寂寞，网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爱着光－爱着影

2006-09-05 00:47

——Dasha说：在语词虚构的世界里，翻译的过程也是重构一个世界（Genesis）的过程，这一过程，似乎可以照亮某人生命中的黑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Taraka timiram dipo
Maya-avasyaya budbudam
Supinam vidyud abhram ca
Evam drastavyam samskrtam


言词（LOGOS）的飞花逝影已经不能创世（Genesis），因为世界已在，Homo Sapiens作为被造者如何僭越自己的定命？或许LOGOS可以改造不完美的世界（在谁的意义上不完美呢），但这里的LOGOS已经被历史悄悄置换为另一种内涵——理性和法则，牛顿和爱因斯坦是上帝的代言者，爱因斯坦是如何的简洁和优美啊，光电效应的论文只有17页，而《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也不过31页，此后世界大变，我们虽然还不能创世，我们已经可以毁灭世界无数次。道术从没分裂，在逻辑、推理和公共经验上亘古统一，只等待上帝的宠儿说出口，从此就有了光，冷冷的光，苍白的光，令人晕眩的光，让世界聪明地疯狂的光。理想国里没有诗，诗人见不到红太阳，诗人只在幽暗处穴居，暧昧地吟唱自己微不足道的悲欢，以悲伤来取悦自己，以欢乐来欺骗自己。

而VIVO早已神经错乱，爱着光，以温暖来抵挡洞穴的潮湿黑暗；爱着影，以沉黯来杀伐阳光的灼热残酷。天地阴阳在交欢，无从歌唱，无从登高作赋，正负电子在淹灭，酸和碱在中和，沉默里沉静如水，间或荡起几丝涟漪，瞬息消失了踪影。

一切有为法，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

由是无为，无为而逍遥。逍遥不是公众的嘉年华（Carnival），酒神的狂欢节，没有众声喧哗。一朵野花在寂寞的田野里无错地寂静地绽放，昼夜交替，花开花落。

某人在远处哭泣，侧耳倾听着，以悲悯、以叹息、以眼泪，但实在实在无从拯救，你不知道，当太阳落山，当黑夜来临，我的绝望是怎样粘稠，是如何流着血在渐渐沉沦。


虚构和真实互相取消，修辞和逻辑互相取消，创造和毁灭互相取消，存在和虚无互相取消，非想，非非想。文辞的轻灵和生活的沉滞互相取消，美丽的梦想和拙劣的才具互相取消，个人的超轶和群氓的卑俗互相取消。

由是无从坚持，纵欲在虚无之上，泛若不系之舟，且歌且哭。你是Soleil，你是Superstar，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在黄昏起飞，我是穴居的黑蝙蝠，我是五更就要遁形的鬼魂。

夏虫不可语冰，如果有一缕光飞渡，只超度一个人的黑暗，或者，淡薄地希望，两三个人和你患上同样的绝症。


——Dasha引用：

1:14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国语和合本）

1:14 And the Word was made flesh, and dwelt among us, (and we beheld his glory, the glory as of the only begotten of the Father,) full of grace and truth. (KJV)

1:14 Vnd das Wort ward Fleisch / vnd wonet vnter vns / Vnd wir sahen seine Herrligkeit / eine herrligkeit / als des eingeboren Sons vom Vater / voller Gnade vnd Warheit. (Luther-Bibel 1545)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太一生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巨匠（Demiurge）从混沌（χαο?）里创造了这个世界，从无里（ex nihilo）创生了这个世界。如同“月印万川”，太一（τ? ?ν）流溢（?λλαμψι?）而成万有，若日月星辰，山岳河海，草木鱼虫，芸芸众生。由是上帝的荣耀与你同在，你的荣耀与世界同在，你的?ρετ?、virtù与所有的子民同有，没有杀戮、血腥、罪恶、肮脏、卑污、庸俗，我们快快乐乐——好像王子和公主——生活在黄金时代、太平世、一个美丽的大同世界。上帝与我们同在，“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 。?

然而，"Gott ist tot, Gott bleibt tot, wir haben ihn get?ttet."上帝是个倒霉鬼，伊甸园里的智慧从来就意味着背叛和死亡，一如你的智慧让你背叛祖国、家园和海枯石烂的爱情。哥白尼、开普勒、光谱红位移、3 K 微波背景輻射，Big Bang时一切成为碎片，惊涛拍岸，樯橹灰飞烟灭，上帝在此死亡，质子、中子、电子诞生，金木水火土诞生，原核生物蓝藻三叶虫裸蕨恐龙始祖鸟南方古猿——我思，故我在，上帝在哪里？上帝只是哥尼斯堡的一条公设。


没有你的荣耀，没有你的恩典和真理，一粒尘，一颗粟，在茫茫人海中，在渺渺大千里。混乱和迷茫，忧郁逐天涯之草而绿。走过红尘，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是我的落寞，无论潮起潮落，草枯草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世界的嘈杂繁华和谁相关？你的江湖不是我的怀抱。面对面走近，背对背走开，不是共在，没有一样的生活世界（Lebenswelt）。

唯上智与下愚不移，魔鬼和天使亘古如此，几度夕阳红，青山依旧在。沉沐在时光之流里只有一个人慢慢变老，世界无从改变，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世界。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金星。

一阐提（icchantika）者，不信因果、无有惭愧、不信业报、不见现在及未来世、不亲善友、不随诸佛所说教诫。“一阐提不能生菩提心，如焦种不能生长。”“一阐提不能生菩提心， 如明珠置于污泥不能令清。”

“罗袜音尘何处觅，渺渺予怀孤寄。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销魂味。”一个人跳舞，一个人登高作啸，一个人到湖心亭看雪，一个人在幽州台上，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一个人素衣如雪，天涯流浪，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网评员VIVO读帖短评

2006-09-05 01:13

没有爱，只有爱的想象；爱的不是你，爱上的是对你的想象；没有爱上你，只是突然间爱上了爱情，爱上了自己在爱的感觉；没有唯一的你，在爱上爱情时撞见谁就爱上谁；对你无所留恋，只是对道路有所依赖；爱无关你，爱是自己在青春期患上的致命疾病，是地狱烈火的喷涌，阴暗、炽热，撕裂灵魂。

午夜梦回，幕布沉落，你，我，各自站在孤单空旷的舞台，此际，阒寂无声，黯淡无光，你我都不知道明天的阳光是否依旧会光临大地。


普罗佩提乌斯《哀歌集》

2006-09-05 01:13

昨天到现在读竟普罗佩提乌斯《哀歌集》（王焕生全译本，即将出版）。的确如Horatius之Exegi monumentum言，诗可令人不朽。不朽的不仅是作者，而且更是诗作中的人物，比如此《哀歌集》中的卿提娅(Cynthia)，其开篇即云：Cynthia prima suis miserum me cepit ocellis,contactum nullis ante cupidinibus(卿提娅第一个用双眸把不幸的我俘获，在这之前我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五年苦恋无果而终，却是诗人一生的隐痛，发而为歌，哀感顽艳，2000年之后读之犹感同身受，心下凄恻。录箴言一如次：

nec tu supplicibus me sis venerata tabellis:
ultima talis erit quae mea prima fides.
hoc mihi perpetuo ius est, quod solus amator
nec cito desisto nec temere incipio.

请不要再谦卑地在书信中哀恳我：
我的忠诚最后也会如开始时一样。
我的永久法则是：做世上唯一的恋人，
不轻率地开始，也不贸然地终结。


人之如何，亦如其何

2006-09-05 01:14

重读徐梵澄译之《尼采自传》，其页首云：耶且诃摩——人之如何，亦如其何。“耶且诃摩”即Ecce Homo之音译，拉丁文，习见的翻译为《看哪，这人》，有其基督教的背景；“人之如何，亦如其何”则是德语Wie man wird, was man ist的翻译。

尼采其人，身体孱弱多病，而思想激越强健，恢宏瑰奇，这是否证实了有时哲学只是一种自我心理治疗，类似于《伊里亚特》、《奥德赛》之于荷马，《史记》之于司马迁，《追忆逝水年华》之于普鲁斯特等，肉体的缺陷以心灵的充沛来补偿？工业化以来，即使身心健全的个人其意义也极为渺微，所以大家需要尼采的思想来精神充电。然而不仅如此，尼采的风行还是一个美学问题，观其哲学，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过是陈言滥调的拼凑，但其文体的瑰美飞扬，却没什么哲学家可以匹敌，先动其情而后信其理，尼采不愧是少年得志的语文学家。

其内容阳刚叛逆激烈，其形式华美诡异飞动，此为尼采受宠的不传秘籍？V如是推测。

录一些有趣的言辞，汉语文本电子化不便，是以德语：

?Die stillsten Worte sind es, welche den Sturm bringen, Gedanken, die mit Taubenfü?en kommen, lenken die Welt -?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Vorwort.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656 (vgl. Nietzsche-W Bd. 2, S. 1067) (c) C. Hanser Verlag]

Als Knabe glaubte ich, Weintrinken sei wie Tabakrauchen anfangs nur eine Vanitas junger M?nner, sp?ter eine schlechte Gew?hnung.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Warum ich so klug bin.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684 (vgl. Nietzsche-W Bd. 2, S. 1083) (c) C. Hanser Verlag]

Liebe - in ihren Mitteln der Krieg, in ihrem Grunde der Todha? der Geschlechter. - Hat man meine Antwort auf die Frage geh?rt, wie man ein Weib kuriert - ?erl?st?? Man macht ihm ein Kind. Das Weib hat Kinder n?tig, der Mann ist immer nur Mittel: also sprach Zarathustra. - ?Emanzipation des Weibes? - das ist der Instinktha? des mi?ratenen, das hei?t geb?runtüchtigen Weibes gegen das wohlgeratene - der Kampf gegen den ?Mann? ist immer nur Mittel, Vorwand, Taktik. Sie wollen, indem sie siech hinauf heben, als ?Weib an sich?, als ?h?heres Weib?, als ?Idealistin? von Weib, das allgemeine Rang-Niveau des Weibes herunterbringen; kein sichereres Mittel dazu als Gymnasial-Bildung, Hosen und politische Stimmvieh-Rechte.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Warum ich so gute Bücher schreibe.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722 (vgl. Nietzsche-W Bd. 2, S. 1105-1106) (c) C. Hanser Verlag]

?Denn der Mensch will lieber noch das Nichts wollen als nicht wollen?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Genealogie der Moral.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786 (vgl. Nietzsche-W Bd. 2, S. 1143) (c) C. Hanser Verlag]

最后一句话梵澄先生译为：因为人宁愿愿望虚无，不愿空无愿望。甚妙！记得V最初看到的译法是：一个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时间流逝了快十年，忘了具体出处。


书赠笑楚——以文字相酹秋天

2006-09-05 01:15

当心有所触动，V常以文词来显现和杀伐悲痛，物伤其类乎？而随之而来的言说，无关他者，只是癫狂的独语，超度自己的落魄灵魂。几家欢乐几家愁，各自的忧伤无从彼此抚慰，在相互瞻望孤寂的的距离里，只以些许文字馈赠，或者可以稍微取暖，走过秋天、冬天和生命。——VIVO


【一】舍弃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当天空展现一片肃杀之象时,让我们也换上冷漠而决绝的表情,埋葬温情、疼痛、回忆，选择舍弃，就此走远，没有了彼此的消息。总不能决绝，为着依恋初相见时心际刹那萌生的柔软，总要决绝，只是不能继续承受由此而生的痛。

犹疑是一种懦弱，而懦弱延长了伤害，彼此的伤害，故意的或者无意的伤害。犹疑是一种错误的生命姿态，因而要付出代价，用一年时间来偿付，一年的小小希冀、淡淡喜悦，一年的大绝望、大悲痛，一年的撕心裂肺。一年不足，再给你我青春年华的第二年……然而还是不能决绝，犹疑着，走到了第三个秋天的边缘。此际，已经决定，不再为你滞留。我们彼此舍弃，脱离互相的镣铐。

曾经是自由无羁的风，游走苍茫辽阔的大地；曾经的血如天宇般澄清、湛蓝。然而在劫难逃，你是我一定要患上的沉疴，Amor fati，从此重病三年，人琴俱老，风霜浸透了年轻过的眉睫眼翳。

当目光如秋天一样衰老、沉滞、晦黯，心却会如同匕首短剑般犀利凌厉，大型的猫科动物懒洋洋卧在树荫下，并不意味着它就是懒猫，情绪乍变，长剑出鞘，挥出亚历山大的剑，斩断纷乱如麻的高定结（Gordian Knot），斩断这孽缘。

就此选择决绝，就此舍弃，就此放手，如枯黄的落叶不再留恋枝头，随风飘堕，作为的秋日的献礼，不再关怀侬死谁埋。没有喧闹，没有色彩，没有欢笑，没有眼泪，嘴角淡漠而倔强，在黑白的默片里进行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埋葬。

其实也不关心冬天的来临，从某一个日子起早就入住冬日的酷寒。大雪漫天飞腾，四野茫茫，好似地狱烈火的焚烧，雪白的孤寂，坚硬的寒冷，灼烫的悲痛——其雪如焚。一个人的天寒地冻，一个人的天迥地遥，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就此选择决绝，在秋天的边缘，在冬天的门槛。“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常以肃杀而为心……物过盛而当杀。”因而以一次美丽的杀戮来祭献萧瑟，不允许留恋，不允许怨恨，心平气静，古井无波，时光在此停顿是恰当的时刻。生命注定要沉沦，在无间地狱里万劫不复，起初的渴望救赎就是一种错误、罪恶，由此因果轮回，再添一桩负累。当负累等于罪责，当游戏公正，当天平平衡，是该结束的时候，无喜无悲地结束——La fin。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纵浪大化，不喜不忧。从此龙潜大泽，鹤隐九天，相忘于江湖，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从此褐衣蔬食，青灯黄卷，赏雪茅屋，听雨僧庐，各自斟饮自己的欢乐和伤悲。


《埃涅阿斯纪》小记

2006-09-05 01:19

在读无聊的政治学著作之余读《埃涅阿斯纪》以为消遣，杨周翰的译文尚算流畅，但其准确性令人怀疑，V在早前就全文第一段比较过：

【VERGILIVS原文】

Arma virumque cano, Troiae qui primus ab oris
Italiam, fato profugus, Laviniaque venit
litora, multum ille et terris iactatus et alto
vi superum saevae memorem Iunonis ob iram;
multa quoque et bello passus, dum conderet urbem,
inferretque deos Latio, genus unde Latinum,
Albanique patres, atque altae moenia Romae

【John Dryden英译】

Arms, and the man I sing, who, forc'd by fate,
And haughty Juno's unrelenting hate,
Expell'd and exil'd, left the Trojan shore.
Long labors, both by sea and land, he bore,
And in the doubtful war, before he won
The Latian realm, and built the destin'd town;
His banish'd gods restor'd to rites divine,
And settled sure succession in his line,
From whence the race of Alban fathers come,
And the long glories of majestic Rome.

【杨周翰汉译】

我要说的是战争和一个人的故事。这个人被命运驱赶，第一个离开特洛亚的海岸，来到了意大利拉维尼乌姆之滨。因为天神不容他，残忍的尤诺不忘前仇，使他一路上无论陆路水路历尽了颠簸。他还必须经受战争的痛苦，才能建立城邦，把故国的神衹安放到拉丁姆，从此才有拉丁族、阿尔巴的君王和罗马巍峨的城墙。

【飞白汉译】

我唱的是刀兵与人 —— 此人被命运流放
从特洛伊来到意大利和拉维尼乌姆
之滨，饱受海上陆上的颠簸，遭上界
势力统制，而凶狠的尤诺又记仇不忘，
再加上重重战争苦难，直到他建立城邦
并将神祇引入拉丁姆；从此才生出拉丁人、
阿尔巴的族长和雄伟的罗马的城墙。
（缪斯啊，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伤害了
众神的天后，以致她如此忌恨这位
以虔诚著称的人，驱使他经历无数灾难
与险阻。天神心中啊，有这么大的愤怒 ?）

John Dryden和杨周翰的译本比较自由通达些，而飞白则准确生硬。据说这一段内涵非常丰富，杨在译序有所言及，林国华同学在其《诗歌与政治》一书第93页也有所阐发，还曾在网上见到有人对第一段进行义疏，兹不详论。

阅读中最感到头痛的依然是译名问题，熟悉希腊神话的人，时不时碰到“阿婆罗”（Apollo）总是有些轻微的心理障碍。

V觉得书里面最好玩的是比喻的用法，其喻体远较本体长，令人有一口气喘不过来的感觉，引全文最后一个典型的比喻作为例证：

但他［图尔努斯］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跑，在动，在举臂，在抛那块巨石。他膝盖发软，血变冷了，凝结了。他投出去的那块石头，旋转着飞过天空，也没有飞完全程，击中目标。就像在睡眠的时候，夜晚的宁静和倦怠合上了我们的眼睛，我们在梦见自己在狂热地奔跑，老想跑得再远些，但是老跑不远，正在我们尽最大的努力的时候，我们懊丧地瘫倒在地上，舌头也不会说话了，身体也不像平时那样气力充沛了，声音也没有了，话也没有了。图尔努斯也和这一样，不管他怎样挣扎用力也找不到一条出路，那凶恶的女神处处让他失败。（杨周翰译文，译林版1999年）

sed neque currentem se nec cognoscit euntem
tollentemue manu saxumue immane mouentem;
genua labant, gelidus concreuit frigore sanguis.               905
tum lapis ipse uiri uacuum per inane uolutus
nec spatium euasit totum neque pertulit ictum.
ac uelut in somnis, oculos ubi languida pressit
nocte quies, nequiquam auidos extendere cursus
uelle uidemur et in mediis conatibus aegri                        910
succidimus; non lingua ualet, non corpore notae
sufficiunt uires nec uox aut uerba sequuntur:
sic Turno, quacumque uiam uirtute petiuit,
successum dea dira negat.

同样的比喻在全文里无数，读的是纸本书，转化为电子文档不易，在此省略。

此书V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尚有一些，比如Dido的爱情悲剧，Aeneas的眼泪、虔诚，神与宗教信仰，和其他文本的内在关联等等，可惜没时间仔细研读讨论。


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

2006-09-05 01:20

读完散文体的罗马英雄史诗，阅读从俄语转译的古希腊小说《寻妻记》（即《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英语译名为Chaereas and Callirhoe］），读秀(www.duxiu.com)给出的信息为：作   者:(希腊)卡里同著 朱志顺译   页数:189页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0。

译者在后记里给出了内容简介，OCR错讹甚夥，找出一个英语的介绍文本：

Synopsis of the Plot of Chariton's Chaireas and Callirhoe[①]

Book two. Dionysios falls in love with Callirhoe, and enlists his slaves Plangon and Phocas to help him win her. Callirhoe remains faithful to Chaireas, but then discovers that she is pregnant. Her choice is either to abort the child, bear it and have Dionysios destroy it, or to marry Dionysios and persuade him that the child is his. After a dramatic solitary debate, Callirhoe decides to marry Dionysios.

Book three. Dionysios has determined to starve himself to death if he cannot win Callirhoe, and is overjoyed when Callirhoe agrees to marriage. Dionysios arranges a spectacular wedding at Miletus. The narrative then reviews the events that have happened at Syracuse. When Callirhoe's tomb was discovered empty, ships were sent to search for her. Chaireas finds Theron's cutter floating adrift and Theron the sole survivor. Theron is examined at Syracuse, and confesses to having sold Callirhoe in Asia, but is put to death before he can give additional information.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immediately set out for Miletus, and land by chance near Dionysios' estate.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accidentally reveal themselves when they recognize Callirhoe's statue. Dionysios' steward Phocas persuades the local Persian garrison to attack Chaireas' ship, and its entire crew are captured or killed.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are sold to Mithridates, the satrap of Caria. After Callirhoe bears Dionysios' supposed child, she and Dionysios return to the country estate where Dionysios learns, and approves, of Phocas' actions. When Callirhoe learns of Chaireas' supposed death, she is inconsolable.

Book four. To comfort Callirhoe, Dionysios erects a grand tomb for Chaireas. The satraps Mithridates and Pharnaces attend the funeral and fall in love with Callirhoe. Soon afterward the slaves in Chaireas' chain-gang attempt escape, and Chaireas is condemned to the cross. They are rescued by Mithridates after Polycharmus accidentally mentions Callirhoe's name. Mithridates agrees to help Chaireas, and attempts to send Chaireas' letter to Callirhoe, but the letter is intercepted and given to Dionysios. Dionysios believes that Chaireas' letter is a forgery by Mithridates. A complaint is sent to the Great King, who summons Callirhoe, Dionysios and Mithridates to Babylon.

Book five. As Callirhoe travels to Babylon, vast crowds turn out to see her. At Babylon, the jealous Persian ladies set up Rhodogune as a challenger to her beauty. Callirhoe defeats her easily. At the trial held before Artaxerxes, Mithridates produces Chaireas and is acquitted. The King sets another trial date to determine whether Chaireas or Dionysios is Callirhoe's true husband. Callirhoe is sent to Queen Statira for safekeeping.

Book six. Of course, the Great King has now fallen deeply in love with Callirhoe. In order postpone the decision, the King declares he has had a dream sent from the Royal Gods, and puts off the hearing another month while all Babylon holds festival. The King confesses his love of Callirhoe to his head eunuch Artaxates, who happily announces the King's infatuation to Callirhoe. When he is rebuffed, Artaxates suggests that the King divert himself by hunting. During the hunt the King's thoughts remain fixed on Callirhoe, and Artaxates convinces him by means of sophistries that he can legally have her. Subsequently Artaxates threatens Callirhoe with death or worse if she does not cooperate. Just when all looks hopeless, a revolt breaks out in Egypt and rapidly spreads to Phoenicia and Syria. The King quickly gathers his forces and sets out to stem the revolt, taking Callirhoe along in his train.

Book seven. Chaireas is convinced that the Great King has given Callirhoe to Dionysios. Instead of committing suicide,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join the Egyptian rebels. Chaireas soon joins the Egyptian King's inner circle. Tyre seems an insurmountable obstacle to the Egyptians' advance, but Chaireas and his three hundred picked Greek mercenaries take the city though trickery. The King then gives Chaireas command of Egyptian navy. Soon afterward the Persians are engaged on land and sea. The Egyptians, outnumbered and lacking Chaireas, are defeated, and Dionysios' lightning cavalry strike cuts off their escape to Pelusium. The Egyptian King commits suicide. Chaireas, however, defeats the Persian navy and captures Aradus, where the King had placed his treasure, women and Callirhoe. An Egyptian guard, not knowing her identity, promises Callirhoe that his commander will marry her. Callirhoe is driven to despair by the prospect of still another powerful suitor.

Book eight. Tyche intends to allow Chaireas to leave Callirhoe on Aradus, but Aphrodite vetoes the plan. A guard tells Chaireas about a beautiful lady that refuses to leave. When Chaireas goes to console the despondent woman, whose identity is still unknown, the separated lovers recognize each other. They proceed to the local royal palace together where Chaireas learns of Callirhoe's adventures. He is initially jealous, until he learns about the child that Callirhoe has left behind with Dionysios. Next morning Chaireas hears of the defeat and death of the Egyptian King. Chaireas and navy sail to Paphos, and there he sends Statira back to the Great King so that the King will pardon the Egyptians. Callirhoe sends a letter via Statira to Dionysios asking him to rear their child and eventually send it to her. Chaireas and his fleet return to Syracuse in triumph. Chaireas unloads a vast quantity of booty taken from the Persians. Chaireas relates the story of their adventures before the assembled Syracusans. Meanwhile Callirhoe goes to the temple of Aphrodite, where the romance began, and prays never to be separated again from Chaireas.

陈训明“希腊长篇传奇小说”一文亦有所绍介[②]：

卡里同的《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被公认为上述作品中问世最早的一部（约在公元2世纪初）。与其他传奇小说让未婚男女历经磨难才成眷属的处理模式不同，这部作品以相爱男女美满成婚开头，紧接着让男主人公凯勒阿斯中嫉妒者奸计，无端怀疑已经怀孕的妻子不忠，一脚将其踢昏，以为死去，葬在海边。盗墓者发现她还活着，把她卖给领主为奴。而她为保住凯勒阿斯骨血，被迫与领主成婚，复为波斯皇帝幽禁。凯勒阿斯得知妻子的消息，在朋友的帮助和伴随下漂洋过海去寻找她，历尽艰辛，终于借助埃及军队打败波斯皇帝，与之团聚。《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虽然以爱情与友谊为主题，但由于它描绘的是具体历史时期的人物和事件，因而也可认为它开了西方历史和战争小说的先河。女主人公卡利罗亚的父亲赫莫克拉特斯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这位强大的锡拉库萨城邦的统帅曾于公元前413年打败海上霸主雅典舰队，后因内乱而遭驱逐。当然，这部作品毕竟是小说而不是史书，不能因为它让赫莫克拉特斯和波斯皇帝阿尔塔薛西斯这个不同时期的历史人物对阵就说它不真实。

此书饶有趣味，悬念丛生，最起码像V这种多年不读小说的人可以一口气读完，但因从俄语转译，加之“由于译者对古希腊文学作品了解肤浅，对古代地中海地区的历史、地理、风土民情知之甚微，加上中外文水平的限制，难免有错译之处”，V就稍微回应一下译者所说的“期待读者给予批评指正”[③]。

一、卡利罗亚的故乡是“锡拉库萨”，查其英文为Syracuse，呵呵，这是大名鼎鼎的“叙拉古”。

二、爱奥尼亚领主“季奥尼西”对应的英文为Dionysios，根据翻译习惯想必应译为“狄奥尼修斯”（ 参新华社《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

三、季奥尼西的领地为“米莱图斯”，其英文为miletus，任何一个学过西方哲学史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米利都”，希腊第一个哲学流派就诞生在这里。

其他错误应该还有一些，无暇细考。

此文有一些残阙，虽无妨大碍，但毕竟是一点遗憾。叙述也偶尔有不一致的地方，比如季奥尼西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女儿，前面明明说季奥尼西在娶妻前已经知道卡利罗亚已怀有身孕，但后面又说：“她想方没法使季奥尼西相信，这孩子是他的，从而使孩子能得到良好的教育。”[④]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这个故事不过是说：There can be miracles, when you believe.Though hope is frail, it's hard to kill.然而，我们常常不相信，所以，我们常常不配拥有幸福。


[①] 资料来自http://www.chss.montclair.edu/classics/petron/CHARITON.HTML。
[②] 见http://www.yilin.com/Cn/news/News.asp?id=501。
[③] 见该书第189页。
[④] 见该书第181页。


Book one: Suitors from all over Sicily and Italy have come to court Callirhoe, the divinely beautiful daughter of Hermocrates. At the festival to Aphrodite she meets Chaireas, who is the son of Hermocrates' bitter rival Ariston. They fall in love and begin to waste away with longing. The Syracusan assembly persuades Hermocrates to allow their wedding. When disgruntled suitors cause Chaireas to believe Callirhoe is having an affair, Chaireas kicks her so savagely that she falls into a coma. Callirhoe is lavishly buried in a state funeral. The graverobber Theron rescues her, takes her to Ionia, and sells her to Dionysios, the richest man in Miletus.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2006-09-05 01:21

罪过，主啊，阿弥陀佛，向真主安拉忏悔，V这样的理科生最近实在有些文艺，暂时悬置了水深火热、苦大仇深的政治哲学，连续读了一些诗歌、小说之类。

据说，完整地流传至今的古希腊传奇小说仅有6部：卡里同的《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Chariton’s Chaereas and Callirhoe）、以弗所人色诺芬的《以弗所传奇，又名哈布罗科斯与安蒂亚》（Xenophon of Ephesus’ Ephesiaca）、阿喀琉斯·塔提奥斯的《琉基佩与克勒托丰》（Achilles Tatius’ Leucippe and Cleitophon）、朗戈斯的《达夫尼斯与赫洛亚》（Longus’ Daphnis and Chloe）、赫利奥多罗斯的《埃塞俄比亚传奇，又名杰亚根与哈里克列娅》（Heliodorus’ Aethiopica）以及卢奇安的《真实的故事》（Lucian’s True history）。昨天读了《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趁其余兴，今日读《达夫尼斯与赫洛亚  真实的故事》。

《达夫尼斯与赫洛亚》是一篇关于牧童和牧羊女的爱情故事，技巧甚不足观，远不如《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但其朴素和纯净却令人心动，完全是田园牧歌式的情调。男主人公达夫尼斯单纯至极，与情人相处时居然除了接吻、拥抱、裸露身体外就不知道还可以有什么可做。就这点可怜的性启蒙，也是一个老头子教导的结果：“爱情是没有药物医治的，吃喝念咒都不行，唯一的药物就是亲吻，拥抱，赤裸裸地睡在一起。”（见该书第30页）当然，读者不必为牧童觉醒的迟缓而担忧，自有意识先进的女性来完成这项意义重大的教育工作，城里来得风流婆娘吕开妮恩爱慕美少年达夫尼斯，一个小小的诡计就遂了她的心愿：“达夫尼斯，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山林女神告诉我你爱赫洛亚，又说你昨天哭过，要我拯救你，叫我教给你爱情的事情。爱情不只是接吻，拥抱，也不是象公山羊公绵羊那样，他们是跳上去，而我要教你的比那更痛快，更能让心里长时间愉快。你如果愿意解脱痛苦，想试试追求欢乐，来，做我的快活的学生。我为感激山林女神，来教给你。”（见该书第57页）然而，即使达夫斯尼从此懂了什么是爱情，他依然在婚前不敢和赫洛亚一起体验终极的爱情。熟女为美少男进行启蒙工作，这样的小说或者社会新闻耳熟能详，比如《红楼梦》、《热爱命运》（程海）等。晕，V怎么从没碰到过事，或者由于自己不是美少男，或者运命不好，V实在想做一个快活的学生。

《真实的故事》作者卢奇安，一般译作琉善，不知水前辈为什么在此发神经。其内容上天入地，甚为荒诞无稽，不过作者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有什么真事可写——我没有值得一提的经历——那么，我就只好理宜气壮地讲假话。”“总之，我写的事情，从来没看见过，从来没经历过，从来没听人讲述过，压根儿没有来头，完全莫须有，所以读者大可不必相信。”（见该书第104页）Luican的想象丰富诡异，开科幻小说之先河。


附读书摘要：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真实的故事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只要世间有美存在，只要我们的眼睛还能看得见，古往今来，而今而后，世人总难逃脱爱情。P4

她忽而笑，忽而哭，忽而躺下，忽而跳起来，忽忽而脸色苍白，忽而脸上烧得绯红。就连一头被牛蝇叮咬的牛犊也比不上她痛苦。P12

辛勤的劳动是医治爱情苦痛的良药。P18

他们在一起时就高兴，彼此一离开，就苦恼。他们总在渴望着什么，但究竞渴望什么，他们自己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接吻害苦了达夫尼斯，洗操害苦了赫洛亚。P18

谁都追不上我，不论是鹰，是鹫，是别的什么飞得更快的鸟，我看上去象孩子，其实我并不是孩子。我比克罗诺斯还古老，我比万物还古老。P28

孩子们呀，爱情是位天神，他又年轻，又美丽，又有一对能飞的翅膀。他喜欢年轻人，他总在追求美，他能使我们的心灵飞翔。他的本领之大是宙斯也比不上的。他统治着天地万物，他统治着星辰，它统治着和他同样的一切天神。P29

爱情是没有药物医治的，吃喝念咒都不行，唯一的药物就是亲吻，拥抱，赤裸裸地睡在一起。P30

“我们亲吻过了，没有用。我们拥抱过了，也就没什么了。恐怕只有睡在一起，才是爱情唯一的药物吧。这应当试一试。其中必定有比接吻更强有力的东西。”P31

可是对爱情来说，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逾越的，无论是烈火，无论是洪水，无论是西徐亚的大雪。P50

达夫尼斯，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山林女神告诉我你爱赫洛亚，又说你昨天哭过，要我拯救你，叫我教给你爱情的事情。爱情不只是接吻，拥抱，也不是象公山羊公绵羊那样，他们是跳上去，而我要教你的比那更痛快，更能让心里长时间愉快。你如果愿意解脱痛苦，想试试追求欢乐，来，做我的快活的学生。我为感激山林女神，来教给你。P57

《真实的故事》

体育家也好，爱护身体的人也好，都不仅注意健康，进行锻炼，而且注意适时休息，认为休息乃锻炼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认为读书人也该如此，最好在攻读严肃书籍之后，放松一下思想，以便准备随后再下苦功。P103

我没有什么真事可写——我没有值得一提的经历——那么，我就只好理宜气壮地讲假话。不过，我讲假话，就老老实实说我讲的是假话。我想我既承认讲的并非真话，总可免受谴责了。总之，我写的事情，从来没看见过，从来没经历过，从来没听人讲述过，压根儿没有来头，完全莫须有，所以读者大可不必相信。P104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作者:朗戈斯著 水建馥译 卢奇安著 水建馥译   页数:157页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1986


情绪如同天空一样湛蓝

2006-09-05 01:24

“情绪如同天空一样湛蓝”是元旦期间MSN上签名，在V的生命历程里，应该算是极好的状态，无牵无挂、无喜无悲。一直没有出门，在家里睡觉、读书、听音乐。阅读张保胜译《薄伽梵歌》（Bhagavad Gīta），季羡林的序言又让V恶心了一次，言之无物，面目可憎。V的一个老师说在国内研究梵文的有三大家：季羡林、金克木、徐梵澄。名声最响的是季羡林，其次金克木，徐梵澄默默无闻，但水平最臭的就是季羡林，金克木中等，徐梵澄最佳。“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是之谓。逆向淘汰，造化常常为庸人设计，夫复何言？

读了一些《薄伽梵歌》，又动了V学习梵文的念头，两三年前也曾有这样的想法，还上过一节课，但终究尘务猬集，只好放弃。可是自己放弃之后追求的一些东西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噩梦，世事之空幻无常，由此可见一斑。搜索有关Sanskrit的网页，读《简易识梵字 基础篇》、《简易识梵字 进阶篇》，可惜此书讲解的都是“悉昙”，而不是流行的天城体（Devanāgarī）。草草翻了一遍，剪切图像想做一个“悉昙”和“天城体”以及罗马字母对照的文档，结果不留神文件被覆盖掉，前功尽弃。sigh…… 又翻阅《梵文基础读本  语法  课文  词汇》（季羡林编）、《梵文英语教程》（A Practical Sanskrit Introductory），终究还是觉得繁难，需要一点一点地啃。

然而语言学习毕竟不是最终的目的，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希腊拉丁语与此同，其意义或者在于遗忘、杀死时间的流逝，或者在于记忆、思维的锻炼，或者只是单纯的好玩，也就不必在意涉及程度的深浅。一切文本，V或许只关注两样东西：逻辑和诗歌。换言之，Λογο? και Μυθο? ，现实和幻想，秩序和突围……


Sweetie，和我一起去牧羊

2006-09-05 01:25

读完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再及其《牧歌》（Eclogues），印象深刻的是下面一句诗：

我决心要在山林间野兽的巢穴里遁藏，
并且把我爱恋的心意刻在柔软的树干上，
树在生长着，我的爱情也跟着它生长。（见该书第47页）

在网站The Latin Library找到的原文如次：

Certum est in siluis inter spelaea ferarum
malle pati tenerisque meos incidere Amores
arboribus: crescent illae, crescetis, Amores.

超星的版权页显示作者为维吉尔(Publius Maro Vergiius)，不知该说什么好，Vergilius被改为Vergiius，Maro只是表明姓的支系，习惯放在最后面，因此维吉尔全称妥当的写法是Publius Vergilius Maro。

其实V之所以把这一句诗挑出来，是由于不禁想起来纪弦的诗《你的名字》：

用了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
轻轻地唤你的名字每夜每夜。

写你的名字，
画你的名字，
而梦见的是你的发光的名字：

如日，如星，你的名字。
如灯，如钻石，你的名字。
如缤纷的火花，如闪电，你的名字。
如原始森林的燃烧，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在树上。
刻你的名字在不凋的生命树上。
当这植物长成了参天的古木时，
啊啊，多好，多好，
你的名字也大起来。

大起来了，你的名字。
亮起来了，你的名字。
于是，轻轻轻轻轻轻轻地呼唤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曾经如此闪亮，可时光流逝里它会不会随着树木一起茁壮成长？对不起，往往无情的现实向我们证明，你的闪光的名字只会陪伴岁月沉沦、黯淡，没有长大，而是萎缩、渺微，直至消失了踪影，一夜茁壮的是我的胡髭。


缘起性空，飞堕之间

2006-09-05 01:28

1月20日晚应朋友之约去Feel club玩，里面充斥着肾上腺素、酒精、烟草的味道，一时玩兴大起，群魔乱舞。曲终人散，意兴阑珊，无尽的空虚寂寞来袭，凌晨4点继续读《摩奴法论》，踵武前之《薄伽梵歌》。21日此书读竟，胡乱翻了一些印度译书的前言后记，乃决定仔细研读《五十奥义书》。纯想即飞，纯情即堕，而V不过“情想均等，不飞不坠，生于人间”。想飞得更高，而、而、而谁是可以抓住的高处的手？上帝已死，梵天既灭，大道式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可、可谁可以和你拥抱着飞向天堂？


荒芜和几种自我指涉

2006-09-05 01:29

第一、逻辑上的自我指涉（self-reference）会构成陈述的荒谬和无意义状态。比如：世界上唯一的真理就是没有任何真理；我说的这句话是谎话。其悖论的构成有两个要素，一是自我指涉，二是否定。罗素用集合的类型论来解决它，塔斯基用语言层次理论来解决它。

第二、文艺作品的自我指涉造成内容的苍白空洞。作家写一本描述作家生活的作品，而所描述的作家则正在写有关作家的小说，无限的自我镜像形成恶循环，证明了作家视野的逼仄和小资式的自我陶醉。《如果爱》叙述导演和演员的故事、《春节联欢晚会》里的小品拿主持人开涮都是类似的例证，生存体验的匮乏使之无力跳出自我复制的怪圈。我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人在看电视，而这个人看的电视里放映正是一个人在看电视……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说，从前有座山……

第三、以纯粹自我指涉来建构生命意义造成价值的虚无。人天生自由，生命的目的、价值就是自我完成自我实现，而这种西绪福斯式的荒谬英雄只会最终感到存在的轻微和幻灭。中国思想的主流是儒而不是道，佛教由小乘走向大乘，基督教从只拣选犹太人到拯救全世界等，都证明了社会的整合发展需要把价值建构的基础扩展到公众、“他者”。

第四、爱情的自我指涉导致爱情的变质、异化。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并不是爱着对方，而是爱着在对方的镜像里呈现出的自我。以《如果爱》里的金城武和周迅为例，引用V在朋友博客上的评论：

不久前V恰好也看了《如果爱》，其实这个名字起得并不恰当，英文名Perhaps Love要好一些，《也许爱》，也许金城武爱着周迅，也许张学友爱着周迅，也许周迅爱的是金城武，也许周迅爱的是张学友，一切都暧昧不明，在爱着同样在伤害着，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彻底确认爱情，就像一宗没有铁证的疑案。或者金、张都是在认真地爱着，而周迅呢，她是一个谁都不认真爱的人，只爱自己，只爱别人在爱着自己，在感到了别人狂热的爱的时候，她不是无情的草木，也会被真情打动，也会献上自己的肉体或者婚姻，然而她的灵魂时时在寻求出逃和叛离。

周迅在电影里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她对爱没有信念，不肯忠诚爱情，不能拒绝诱惑，只是随着永恒的利益或者一时的情绪而漂浮流荡。早期的悲惨生活已经压垮了她爱的勇气或者残酷的生活腐蚀了她爱的品质，穷光蛋在年轻时遇到她、大富豪在不年轻时遇到她只好自认倒霉。当然，周迅扮演的人物自己也面临着双重罪责，背叛爱情的愧疚和背叛婚姻的自责，她已经永远不会品尝到真正的快乐。她也无法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要用十个谎言掩盖一个谎言，用一百个谎言掩盖十个谎言，如果不走运的话，真相大白天下，还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危险。

电影里金城武把周迅带回原来生活过的地方，他们是否还真的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不能，完全不能，除非时间之矢可以逆转，可是难到没听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吗？生活的场景是否变迁并不重要，问题在于我们的心理经验已经改变，而正常情况下心理经验、记忆不能改写或者抹除，越是悲痛的经历越是如此。分离后数年的痛苦彻底改写了金城武的心理空间，而周迅的明星之路给了她心理空间迥然不同的模样。他们已经互相陌生，已经不再相爱，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只是互相爱着对对方的想象，留恋着早已逝去的美好时光，一旦面对真实世界，一切灰飞烟灭。

V不禁想起了很早以前在《读者》上看到的一个故事，大概如此:一个国王深爱着他美貌聪明的王妃，但不幸的是王妃不久患病而亡，国王心下大恸，茶饭不思，尽废朝政，为了纪念逝去的王妃，国王不计代价一心一意要造一座前所未有、金碧辉煌的陵墓来安葬她，这个庞大的计划整整耗费了国王十年的光阴。在完工的时候，国王亲自来巡视陵墓，只见一片壮丽巍峨、美轮美奂，心下甚为欣慰，突然国王在陵墓中间看到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非常奇怪，就问随员：“这是什么？”随员答曰：“王妃的棺材啊。”国王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来人，把它搬走！”

生命的许多情况也是如此，我们常常并不是真正爱着事物本身，而是爱着对事物的美好想象，金城武和周迅可作如是观。

在这里，周迅是自我指涉的爱情，本质上只爱自己，金城武的爱情在爱人离开后也蜕变成了自我指涉，爱情的所指指向自己的回忆、想象。也就是V早前所言：

没有爱，只有爱的想象；爱的不是你，爱上的是对你的想象；没有爱上你，只是突然间爱上了爱情，爱上了自己在爱的感觉；没有唯一的你，在爱上爱情时撞见谁就爱上谁；对你无所留恋，只是对道路有所依赖；爱无关你，爱是自己在青春期患上的致命疾病，是地狱烈火的喷涌，阴暗、炽热，撕裂灵魂。

午夜梦回，幕布沉落，你，我，各自站在孤单空旷的舞台，此际，阒寂无声，黯淡无光，你我都不知道明天的阳光是否依旧会光临大地。

可是，谁也无法完全摆脱自我指涉的痼疾，所以，“我们心底都有一片狂啸着的荒芜”。


《五十奥义书》及其他

2006-09-05 01:40

春节因为种种缘故没有回家，一个人在上海过年，当然，不是唯一的一次，而是第八次。自从大学毕业只有2000年的春节在家过，其时哥哥结婚，V在失业。记忆里有种种毒，早已习惯让它窖藏在心底，无由言说。是，一个man喋喋不休自己的生活琐事是一件耻辱的事，而且毫无意义，我们的时代没有可以讲述的传奇。

整个春节几乎都在读1000余页的《五十奥义书》，2月4日阅读完毕。按照V的定义，它不是哲学，而是文学，属于驰骋想象、再造世界的语言游戏，以无数的名相、词语来描摹一种早已深信不疑的“世界之主”以及附属的理论，和柏拉图系列的哲学、佛教、基督教、道教、伊斯兰教等有着同样的逻辑构造，隶属神话学研究范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挖掘其共同的人类心理本源，然后写成清晰简要的病理诊断报告，送进历史博物馆。也许很有一些人想把这类历史的残骸供在殿堂来顶礼膜拜，V只能说，人各有志，和你划清界限。

读安德里亚《基督城》、贡斯当《古代人的自由与现代人的自由》部分、罗尔斯《万民法》等。没什么收获，越来越有些厌烦洋人滔滔不绝地讲一些愚蠢的废话。可是，V还是要继续，有些事虽然明知没有什么意义，却不得不去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比如扫荡西学基本经典。说它是垃圾，前提是要自己读过，而其效用或许在阅读之外。

随便翻了翻朱大可、金克木的散文，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前者日暮西山，已经没有能量进行一项彻底全面的专题分析，只是用豆腐块文章充数；日益深陷玩辞的陷阱，动辄拿口红、乳房、女阴、性交说事，不然就没有新奇的花样，其实，春花秋月也可以敷衍好文章，而性事在《五十奥义书》译本里要被梵澄删除。金克木学识芜杂，读之大开眼界，惜文字未臻于精纯瑰美，思维没有犀利的穿透感。

阅读新闻、帖子无量数。

下载观看热门电影若干，不予评论，还是以前的话，电影有待发明。

2006年V业余时间的主要目标可能是深入学习法语、德语等，继续未完成的政治学阅读计划，随便翻阅一些其他书，经济学阅读继续中断，2006年底或者2007年开始。


诗人的平庸令人神共愤

2006-09-05 01:41

读贺拉斯《诗艺》（Ars Poetica，杨周翰译），最好玩的莫过于这句话：诗人若只能达到平庸，无论天、人或柱石都不能容忍（mediocribus esse poetis non homines, non di, non concessere columnae）。写诗就要一定成为李白、杜甫那样的一流诗人，不然不如去给流行歌曲写歌词，可悲的是我们无法得知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流诗人，而有那个诗人不平庸。

杨周翰自称从Loeb丛书里的拉丁原文译出，参照多个英译本。王焕生《古罗马文艺批语史纲》的参考书目里就有此书，V这样的好事者略微对照了杨、王的译文，发现王大多情况尊重杨的译文，只略微改一下人名等的翻译，但某些时候，也委婉地提出了批评——

例如《诗艺》333-334行：Aut prodesse uolunt aut delectare poetae aut simul et iucunda et idonea dicere uitae.杨周翰的译文是：诗人的愿望应该是给人益处和乐趣，他写的东西应该给人以快感，同时对生活有帮助（该书P155）。王焕生认为此话在文艺批评史上甚为重要，翻译却不太恰当，准确的翻译是：诗人希望或给人教益，或给人快乐，或所言同时既令人愉快，又有益于生活。

嘿嘿，飞白也批评过杨周翰翻译的奥维德《变形记》，由此可见，转译这种职业危险系数挺高。


闲话《柏拉图对话集》

2006-09-05 01:42

阅读王太庆的《柏拉图对话集》部分。好像大学时代读过《会饮篇》，现在除了“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的神话外全记不清楚，再次阅读，印象深刻的依然是这一段。而以V现在的历练、心境，《申辩》和《会饮》里所呈现的人格、情感、思想等皆微不足道，只适合“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类阅读，第一是修辞资源的取得：文本的历时性演进会导致话语的无限增殖，然而其全部以典籍作为基点，因此，经典的阅读如同“擒贼擒王”，可以“挟天子以号令天下”，利用公众崇拜权威的迷信高效抢夺话语权。第二是经济成本的节约：承袭第一点的论述，既然恒河沙数的话语从典籍繁衍，只要把握有限的几种文本生产方式，就可以从原典推演出无数的衍生产品，即对经典的有限阅读替代了在无限的冗余信息里的迷失，节省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投入产出的比率上升。第三是自我思想的深化：无论什么样的阅读都会对自己的思想起到巩固或破坏作用，但只有经过历史检验的经典才会形成高质量的冲击，所以“弄斧到班门，下棋找高手”，不如此不足以得到自我快速的提升。

王太庆译本里译名和通例出入极大，给熟悉此类文本的V的阅读带来很大心理障碍，又其翻译不完全，决定放弃此版本，读王晓朝的翻译，尽管这套书备受非议。

顺便翻了下刘小枫的译本，也搜到了丁耘的释义。嘿嘿，有了解微言大义的时间还不如再读一本书，或者干脆不读书，获取真理难道没有时间成本，谁会为如此辛苦才得到的些许老生常谈买单？


早已回不到刀耕火种

2006-09-05 01:43

阅读《农业志》的经验令V回想起为何在24岁时弃理从文。自然科学的知识讲究时效，虽然整个大厦的建立要感恩前辈的努力，但框架一旦搭好后就完全可以弃置有关自然的古老理论。现代社会的个人只要按部就班读完大学理工科，其知识结构完全包容亚里士多德的《动物志》、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牛顿的《数学原理》，甚至爱因斯坦的光电效应、相对论的论文，除非为了科学史的研究，基本没必要去读原典。而人文社会学科不同，它追求的不是对自然的准确描述，而是对自然、社会、个人的充分理解，生活体验的丰富性、个体性注定此类当中卓越的知识具有永恒的魅力，人类自身想象的灵活性远不同于自然的坚硬。

“言”的不朽，更多的指人文社会类，时间上扩展的可能性大于速朽的的自然知识，嘿嘿，V至24岁，自知已经没可能成为袁隆平、王选或者爱迪生、爱因斯坦，由是转为文科生。

以现在的眼光来考察《农业志》，它只是考古学上的遗骸，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一本初中生或者高中生用的《农村知识读本》都远比它丰富、有用。从书上可以进一步确认一个知识，在古希腊、古罗马橄榄和葡萄是非常重要的作物，和其他区域有所差别。种植园繁殖植物时经常采用嫁接、压条或者枝上埋土的方法，有些奇怪，为什么不用种子？琐碎的知识无数，需要时可以查阅。

附录:

1 不过，最坚强的人和最骁勇的战士，都出生于农民之中。［农民的的］利益来得最清廉、最稳安，最不为人所疾视，从事这种职业的人，绝不心怀恶念。P1

51 果树和其余树木的压条繁殖法。要将从地下由树木生出的嫩枝压入土中，并令其顶端竖起，使之生根；过两年后，将其掘出再行移植。无花果树、橄揽树、石榴树、榅桲、以及其它所有苹果树、月桂、爱神木、普莱内斯特种胡桃树和悬铃木，所有这一切，都要以同样方式用压条法从根部繁殖，然后从地里刨出，进行移植。P33

《农业志》作   者:(古罗马)加图(Cato，M.P.)著 马香雪，王阁森译   页数:79页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出版日期:1986


变形记VS变形记

2006-09-05 01:44

第一部《变形记》属于奥维德（Ovid ），第二部《变形记》属于阿普列尤斯（Apuleius），当然还有一部最著名的《变形记》，它属于卡夫卡，但V只在《欧美文学史》这样的书籍读过内容梗概、思想内涵等，存而不论。

奥维德的《变形记》共15卷，由长短不一的250个神话组成，里面的主人公可以分为神、英雄、历史人物三类，虽然情节纷繁复杂，作者却能以故事套故事的方式使之环环相扣，读起来并不令人觉得枯燥乏味。译者杨周翰，号称从Loeb丛书的拉丁文译出，但被飞白揭发杨不过是从英文转译，故而造成一些错误。阅读本书的意义在于它是一个偷懒的法门，如果对希腊罗马神话感兴趣，却不想去读荷马、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德斯、阿里斯托芬、米南德、维吉尔等等，就可以通过此书来了解一些神话的梗概。

阿普列尤斯的《变形记》又称《金驴记》，讲述一个青年由人变成驴，又由驴变回人形的故事，详述在成为驴后经历的种种奇遇和磨难，不时穿插一些逸闻趣事。译者谷启珍，V从头到尾也没找到提示从什么语言翻译的线索，之所以对这个感兴趣，是因为突然读到了“法国梧桐”，不禁大吃一惊。查了原文发现是platanum，这就是希腊罗马典籍里常常可以看到的悬铃木（Πλατ?νι，Platanus Orientalis），译成“法国梧桐”实在荒唐。译文整体上算得上流利生动、文采斐然，是转译自其他语言的一个明证。

奥维德的《变形记》宗尚“万物流变”的哲学，开始和结尾都有部分相关的论述；《金驴记》的巫术和宗教氛围甚重，主人公在文尾进行三次宗教仪式皈依埃及女神。

两本书里所呈现的女性形象令人畏惧，或者单纯贞洁美丽如天仙，或者恶毒荒淫媚惑如巫婆，不属于凡俗的人间。


色诺芬的《会饮》

2006-09-05 01:45

色诺芬的《会饮》不如柏拉图的《会饮》出名，V的鄙意浅见，不出名是由于它相比之下不重要、不好玩有趣。色诺芬插科打诨的水平甚至强于柏拉图，但由于欠缺哲学家思维的宏大缜密，不免总体上失之于细小琐屑。

色诺芬的会饮叙事中话题转换多端，要之不过有二：一、什么是人心目中最感到自豪的东西？A 使人变好的才能；B 熟悉荷马诗歌；C 美；D 富有；E 贫穷；F 嫖妓技艺；G 使人发笑的技巧；H 优秀的儿子；I 卓越的父亲；J 朋友。二、为什么精神的情爱高于肉体的爱欲？然而，全部是一些脆弱的意见的表达，具有健全理性的人可以就每一条提出相反的论证。

译者沈默的注解非常详尽，V却无意细读，文末附有若干释义文章。

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大量阅读西洋古典文献，它给与V的阅读快感远不如中国古典，或许是一种阅读的强迫症，既然开始了就要把它彻底结束。可以庆幸的是，在现在既有的基础上，把主要的古典文本读完的目标已经不是太遥远。


经济论 雅典的收入

2006-09-05 01:46

色诺芬的《经济论》据说是第一本经济学著作，第一次提到经济（Οικονομ?α）一词。其腔调里有强烈的“以农为本”的倾向：“对于一个高尚的人来说，最好的职业和最好的学问就是人们从中取得生活必需品的农业。因为这种职业似乎最容易学，而且从事这一职业也最为愉快，它能在最大程度上使身体健美，它能给心力留出最多的空闲时间去照管朋友和城市的事情。而且，由于庄稼在城外生长，农场的牲畜也在城外放牧，我们觉得农业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使从事这种工作的人勇敢刚毅。所以这种谋生方法似乎应该受到我们国家的最大重视，因为它可以锻炼出最好的公民和最忠实于社会的人。”

可以对观韩非子等人的观点。时过境迁，这样的观念在今天必定是被人嘲笑的对象，然而在当时并非没有自己的道理，古希腊或者并非如我们想象的是一个商业社会，而是以农业立国的城邦。药方总是要针对具体的疾病，如今病不同，药当然不同。

书中论述男女内外分工的地方非常有意思，“由于无论室内工作或室外工作都需要劳动和注意，所以，我认为，神从一开始就使女人的性情适宜于室内的工作，而使男人的性情适宜于室外的工作”，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肇论》

2006-09-05 01:48

偶然的机缘V得到梵澄译注的英汉对照本《肇论》，胡乱又读了一遍，最初读《肇论》是因为要查考“缘而生故不有，缘既生故不无”的出处，但原来的表达并非如此，而是“物从因缘故不有，缘起故不无”。或者是自己记忆的差错，或者由别人因讹传讹，这些都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缘而生故不有，缘既生故不无”已经化入了V的心性；当百般寂寞、虚无作祟，用缘既生故不无来振作精神；当贪恋红尘、妄执我有，用缘而生故不有来平衡心态。

本书收入《物不迁论》、《不真空论》、《般若无知论》三篇，物不迁之义可与巴门尼德、芝诺相拟，般若无知或可参考苏格拉底“自知其无知”、蒙田“我知道什么？”等，至若不真空论，V学殖谫陋，不知何者差足比拟。

略录胜义若干如次：

夫谈真则逆俗，顺俗则违真。违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无味。

求向物于向，于向未尝无。责向物于今，于今未尝有。于今未尝有，以明物不来，于向未尝无，故知物不去。覆而求今，今亦不往。是谓昔物自在昔，不从今以至昔。今物自在今，不从昔以至今。

然则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竞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日月历天而不周。

人命逝速，速于川流。

诸法不动，无去来处。

故谈真有不迁之称，导俗有流动之说。虽复千途异唱，会归同致矣。

是以圣人乘真心而理顺，则无滞而不通。审一气以观化，故所遇而顺适。无滞而不通，故能混杂致淳；所遇而顺适，故则触物而一。如此，则万象虽殊而不能自异，不能自异故知象非真象，象非真象故则虽象而非象。

有其所以不有，故虽有而非有；有其所以不无，故虽无而非无。虽无而非无，无者不绝虚；虽有而非有，有者非真有。

中观云：物从因缘故不有，缘起故不无。


情人和回忆苏格拉底

2006-09-05 01:48

V无法掩饰自己对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的宠爱，从200页的书里摘录出9700字就是一个证明。色诺芬在此记录了苏格拉底卓越言行的点点滴滴，同时是对雅典不公正裁决的一个反驳——苏绝非一个不敬神和败坏青年的人，相反，他一直以自己超凡的的智慧和人格去教育年轻人走向善良、走向智慧、走向幸福。苏格拉底的一生向我们表明，无论世界如何堕落、无耻和肮脏，只要个人不断努力进取，就可以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人民的人。

在生日的前面读了大名鼎鼎的杜拉斯的《情人》，在杂乱的叙述布局里嵌入一个法国小女孩和中国富家子弟的爱情故事，全书格调迷离而忧伤，阅读之余本来想写详细点的评论，但现在冗务猬集，突然失去了兴趣。


“照影”考释四则

2006-09-05 01:50

〖1〗“照影”的最直接联想，大概来自陆游的《沈园》：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飞鸿身姿曼妙优雅，而临水之湄，顾影自照，花容在天水之际映发，空灵澄澈，若遗世而独立。其实你并不孤单，倾情相爱的人在不远处正凝眸于你自我沉醉的姿容，你一边照影，一边暗暗打量爱人失魂落魄的痴情。可这只是曾经的美丽，当岁月流转，物是人非，只能在残破的记忆里打捞一些零乱的碎片。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春绿如染，如同你随草绿天涯的忧郁，更添残阳似血，画角哀厉……

〖2〗或者可以把“照影”理解、想象的缠绵旖旎一些，像南朝的小调，江南的宋词，泛舟水波的婉约女子：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鸂鶒滩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蝶恋花/欧阳修】——淡淡的水墨的光影，隐约的迷离的忧伤，只是一点女儿家的情怀，笑靥如花，而青春之花旋开旋谢。上下求索，你依然无法寻觅到如意郎君来采撷这春色的明媚，花开当折无人折，悠悠此怀向谁诉……

〖3〗Spiegel, Spiegel an der Wand. Wer ist die Schoenste im ganzen Land?（墙上的镜子告诉我，所有的女人谁最美？）也许，“照影”是一个漂亮女人的骄傲，每每梳洗妆扮完毕，就不能自禁地揽镜而照，啊，我是如此这般动人美丽，超过玛丽莲·梦露，超过奥黛丽·赫本，超过妮可·基德曼，超过巩俐章子怡，超过小天女深海贝类，更不用说那个小不点白雪公主（Schneewittchen）。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自恋的女子无罪，只愿深深沉溺于镜子里一张容光焕发的面孔，微笑、扮鬼脸、抛媚眼、装清纯……

〖4〗关于“照影”，最美丽凄婉的传说来自古希腊罗马，那耳喀索斯（Narcissus）是女仙之子，英俊异常、风采翩翩，但生性傲慢，没有谁能打动他，即使女仙子厄科（Echo）为其相思成灰，鲜活的生命化为一丝空洞的声音，也不能改变那耳喀索斯自爱自恋的习性。一次偶然的机缘临水而饮，却疯狂地爱上了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他爱上了这个无体的空形，把一个影子当作了实体。”“他一面追求，同时又被追求，他燃起爱情，又被爱情焚烧。不知多少次他想去吻池中幻影。”而这样的爱情注定是镜花水月，炽热的爱情火焰慢慢把那耳喀索斯的美丽容颜消磨殆尽，悲痛而死，应验了别人的咒语：sic amet ipse licet, sic non potiatur amato（我愿他只爱自己，永远享受不到他所爱的东西）! Narcissus死后没有尸体，只见到一朵中间黄色，四周洁白的花，现在大家叫它水仙花。


《长征记》＆《高卢战记》

2006-09-05 01:51

两本书都以文字的简洁、朴实著称，一直是西洋学习希腊拉丁语的教科书，但正因为如此，读起来有些沉闷，《高卢战记》尤甚，V前后两次才把它读完。《长征记》有专门的字典，比如V电脑里的Illustrated Dictionary to Xenophon's Anabasis by John Williams White，可惜扫描比较模糊，阅读有些吃力。比较有趣的是，虽然都是记述亲身所历之事，色诺芬和凯撒却用第三人称来叙述，与V以V自称同。

读书摘要见http://note.ssreader.com/show_topic.asp?forumid=1&Topicid=260020 此处不赘。


买书记

2006-09-05 01:52

本来要去上海图书馆查考资料，阅览证有些问题，就顺便去了季风书店，买了三本书：《中国自然地理纲要》、《袖珍德汉词典》、《西班牙语常用词词典》。比较有趣的是见到了《跨文化对话：18辑》（V和此书颇有渊源，故而稍微留意），随手翻了翻，发现每页上装饰花边字Dialogue Transculturel 都写错，弄成了Dialogue Transcultrel，心下大恶，编辑不懂法文而要编辑此书，总会和以前一样闹笑话。

想买克莱因的《古今数学思想》4卷，但觉得V暂时不大可能仔细阅读，随作罢，有兴趣的时候再下载电子版吧。V在2000年一咬牙彻底斩断和自然科学的尘缘，却并没有丧失对自然科学、工业技术最新成就的关注，也对既往的科学家的伟大成就充满了尊敬，或者这和自己的经历有关系，V儿时的休闲书不是安徒生童话、皮皮鲁鲁西西，而主要是《知识就是力量》杂志、《十万个为什么》等。

一直也对地理、地图有所偏爱，想必是身不能履其地，只好做思想上的旅行吧。记得幼年时晚上常常一个人坐在高处对山那边的灯火辉煌做无限的遐想，渐渐长大，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才知道山那边不会有什么不同，不如像现在这般在一个地方流浪。

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西班牙语，起初学了一点也只是为了听Jennifer Lopez的歌曲，借买《西班牙语常用词词典》的机会好捡回一点失落了的知识。电脑被盗，所有的以前收集的歌曲烟消云散，如今也没什么动力再去一一搜集，碰到好听的顺便存在电脑里。

V去书店，一般不会买书，只是去读目录，见到感兴趣的书好在网上下载，这回算是破例，是以有记。


关于围城

2006-09-05 01:54

文学性的好故事大概多从闹剧开幕，以悲剧结束，所以它不是好莱坞卖座电影。

围城（fortresse assiegee）的情况还不算糟，可怜的是百合心（Le coeur d’artichaut），人心就像一只百合，总是层层剥落，最后成为虚无。

最悲哀的莫过于洋葱人生：人生就像一个洋葱，你一瓣一瓣地剥开，最后发现什么也没有；人生就像一个洋葱，你一瓣一瓣地剥开，总有一瓣会让你流泪。

结果是无，过程是零下N度。

荒谬英雄sisyphus推石上山时都无从快乐，无法歌唱。所以莱蒙托夫在《当代英雄》里说：在一个肮脏的夜晚有我痛苦的降生，在一个美丽的早晨有我快乐的死亡。

佛陀说：人生是苦。我们不用完全相信，但对任何工愁善感的人来说，它无疑说出了某种程度的真实。现实是粗糙无情的，并不如我们所设想的那么完美。

或许和其时情绪有关，并不完全是一个pessimist and nihilist。假如这样的境况是真实，其实如果你如此感觉的话，它就是真实，属于你个人的真实，我们如何寻找抚慰？

“生命通过艺术而自救。”（Nietzsche）Contemplation――当我们沉浸在美学观照，或哲学思考时（在此不谈宗教），“今日吾丧我”，在自失（sich verlieren－schopenhauer）里经历体验到了无法言说的愉悦和欢欣，或许，艺术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安慰。

当然，真理也是，至善（summum bonum）也是。


旧友旧爱的挽歌

2006-09-05 01:55

给旧友一题：

“纯想欲飞，纯情欲堕”，轻盈的思想总是想飞翔， 而沉重的肉身总是在下坠，素琴的孤洁一直被残酷的现实所玷污，羞辱，所以渐渐变老，渐渐有无量之凄苦，暗伤，隐痛。

谁爱过了谁，谁还在刻骨铭心，天荒地老地思念着谁，我们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互相错失，没有理由，只任失爱的悲情疯长如荒原的野草，于是忧郁随草绿天涯。说再见，怎会如此容易，你总是暗伤，隐痛，是刺入我灵魂最深最远的那枚荆棘，无法歌唱，在喧嚣里寂寞时，在阑珊的雨夜之际，轻轻地击中我最温柔处，最脆弱处。记忆在最想漂白无法漂白，甚至随岁月层层淤积，几成炽红，乃至暗黑。

深知你的悲啼无从抚慰，彼岸一直要自己泅渡。既已无从挽留，让旧爱随风而逝，如舟过水无痕。相濡以沫，怎比鱼相忘于江湖。情到浓时情转薄，谁又知无情忘情之际的多情深情痴情。只余人淡如菊，素茗一盏，临雪而饮，叹天下相识，几人知己？欲说还休，欲说还休，默默凝眸处，忆取当年联床夜话，不觉金鸡已三唱。

给旧友二题：

In　fact in my opinion love is nothing nowadays , at least it is not the most importment thing in our life , and love , sex ,marriage can be treated separately , coz u seldom can be satified completely in one event , maybe u can get love , but there is no hope to marry ur lover ,sometimes someone meets ur sex desire , but u do not love her(him),love is expression of ur spirit ,sex is expression of ur body,and marriage is expression of ur social situation ,man indeed can not combine all of them into one.

In real life this paradox or dilemma always exists,therefore i think pragmatic way to solve this problem is to deal with them separately.certainly this is realism, u know ,when we grow up , sooner or later we will give up our idealism.


两只黄狼与娱乐圈里的博弈

2006-09-05 01:56

两只黄狼即 与童谣有关的黄教授和与张钰有关的黄导演，可参考近日娱乐圈新闻。

第一是感叹，其姓取得好，孔老二的正名思想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谓名实相符，姓不虚传，深合我中华千年礼教（名正，言顺，事行），可惊可叹，可歌可泣。

第二是感想，人生有四大基本欲望：利（money）色（sex）  权（power）名（fame）。

利是自我保存的欲望，色是繁殖后代的欲望，权是自我在空间里的扩张，名是自我在时间里的扩张。

在充分发育的市场体系里，四种要素都可以进入自由交换，如图所示：

利－－－－————色

I     \     /     I

I        \        I

I      /    \     I

权－－－－————名

在此两只黄狼展现的是典型的色权交换案例：女方以美貌来博取知名度，机会，金钱，二黄以权力来博取女色，性欲望满足，各自以自我拥有的资源换取所欠缺的资源，可见市场经济是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利器，大家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但在此案例中，完美的市场操作却最终成为丑闻，没有实现双赢，最起码损失了大家的市场美誉度。可以认为是规则－制度安排的欠缺，利润最大化的思维方式使某些玩家妄图获取超额利润，破坏了潜在的游戏规范。在任何游戏里，公平是最重要的原则，从古希腊开始人们就这么想。

当然，我们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其它元素交换的案例，如权钱交易－贪官污吏；色钱交易－卖淫嫖娼等。

第三是感慨。看不到真(truth)，看不到善(goodness)，看不到美(beauty)，也看不到哲(philosophy)，更看不到圣(saint)，大家活得如此丑陋。

initially i want to write a thesis about discuss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money ,sex, power and fame ,in my humble opinion , these elements combine the fundamental structure of our society ,namely , economy,politics , family and social intercourse,they r also our basic needs ,equal to lower stage of Maslow's human need hierarchy .


additionally i will also talk about their relation with science,morality ,art ,philosophy and religion ,but it is really a pity , recently i m always a bit busy , no plenty of time to engage in such an interesting job!!so just a short comment to entertainment industry appears here. just for fun!!


官与商与学

2006-09-05 01:56

习惯以共时态的方式考察社会，所以价值问题在当代中国，北美西欧，希腊罗马，春秋战国不会有很大的不同。基本的生活需要规定了我们的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诸如健康、财富、爱情、地位、荣誉、友谊、成功、真理、善、美、等等，在所有社会里都一样。

价值和标准的歧异在于由于需要的优先性差异而导致不同价值排列的次序变化：毛时代我们会为公平牺牲效率，江时代我们会为效率牺牲公平，中国会为主权牺牲人权，美国会为人权牺牲主权。但显然公平效率，人权主权大家都需要。

主流的价值首先因袭于传统，其次为霸权话语所强化，然后无孔不入地塑造大众的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如水银泻地，我们无处可逃。谁拥有操纵、改变社会的力量，谁就拥有话语制造权，就是谁制定主流价值。如果是MONEY是互联网的燃料，如果MONEY可以交换香车豪宅，还可以批量生产性感美女，有什么理由不让企业家成为标准的制定者？

选择主流，跟随时尚总是最安全，轻松得象顺水行舟，因为你不是异类，你传承价值，消费价值，给大家看你没有五官的面孔。非主流的酷以艰难，以被排斥为代价，或者被吞噬，或者创造不一样的另一个标准，作为窒息红尘的排气口。

最后的结局可能是不论你作出什么选择，你都会后悔。你不是纯粹的灵，运行在水面；你不是完全的肉，打滚在泥里。所以继续漂泊吧，流浪吧，以精神分裂治疗精神错乱，疲惫而又无奈。

“怀中有妓，心中无妓”，商和学本无不同，义和利本无不同。


wozu Dichter

2006-09-05 01:57

"wozu Dichter in dürftiger Zeit"? 神灵隐退，世界荒芜，心只是空洞。谁的记忆蔓延如同两条漫长黝黑滑湿的铁轨，联结天安门、钟楼、解放碑、深南大道和淮海路，联结童年的屋檐，田埂，青草池塘？山的外边还是山，水一样流过，云一样飘过。火车在村庄，田野中穿过，地铁，高架线，公交车在高楼大厦间，颓败丑陋的公寓楼间穿过，每一张脸都没有面孔，所有的喧哗全是沉寂，一个人就这样流浪。“十年一觉扬州梦”，“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孤单走过天涯，伤痕累累，两手空空。

"wozu Dichter in dürftiger Zeit"? 总要有朝一日让自己撕裂，碾碎，然后，清澈的、混浊的泪和猩红的，暗黑的血一起迸射，美丽璀璨如漫天的烟花，瞬息照亮荒凉浩瀚的夜空，再渐次湮灭。


话语实验作品—A

2006-09-05 01:58

NO.1—而移情别恋是再自然不过的结局，给出承诺就是为了留在以后去打破，失望还不是因为你曾经奢望。桃红千树都会在四月枯萎，何况彼此兴到而至的情义。

NO.2—每一次的落幕都是空谷自谢，而每次走过的路上大家互相赏玩。不知来处，不知去途，或者，我们只能此宵沉醉，沉醉相逢时刻瞬息擦亮的闪电。

NO.3—结果驰进单行道，没有轮回，没有下一季。如此没有一朵花会在春天开错，让你恣意绽放；如此没有一朵花的怒放不是错误，还来不及叹息，你已经凋谢枯萎。

NO.4—烦恼三千，怨愁三千，花放三千，纷纷扰扰。往事不过是纷纷扬扬的三亿洁白寒冷的雪花，遮掩青山深处青草覆没的坟茔。

NO.5—前尘隔海如梦，即使初相识心情的柔软，即使西子湖畔携手披阅过的几抹嫩绿，何以抵挡无情岁月的层层剥落。一如你那时的美丽，零落成泥碾作土。

NO.6—终究相思无处逃逸，前生注定你是必须坐穿的牢狱。天空被潮湿的黑暗永恒囚禁……可是某一天你一定会禅悟，春色满园关不住，春天，不过是你想起谁时刹那想要绽放的笑靥，笑靥如花，春光明媚。

NO.7—乱花渐欲迷人眼，或者，只有一场酒醉之后的攀花折柳，才能应对你春心如花发的思绪纷纭。没有相思，只有踏花归来的马蹄余香。

NO.8—何况，留在此处的只剩下孤单的背影，就算无语凝眸，也无法猜度你眼波里淡淡的甜蜜和忧愁。

NO.9—从那以后，不再驻留初相逢的渡口，也不再途经一间熟悉不过的咖啡屋，让记忆褪色，思念破损，如同这断碑残垣，枯树昏鸦。

NO.10—即使，曾经在菩提树下祈祷亿万遍，佛塔边上禅修三百年，当梦破人醒，世界顿失起初色彩的斑斓，枯黄破败如同一帧被岁月剥蚀的旧照片。

NO.11—那么，回忆里是否还残留着给你簪花那刻的温存和纯真？而这个桃花一夜攻陷山野的春天，又是谁在你的鬓角轻轻簪上相似的一朵，你的容颜会不会有些苍老？

NO.12—四月，残酷的季节，是注定要埋葬相思的季节。杂花生树，草长莺飞，可爱情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枯萎，失去了最后的呼吸。走远，忘了你的名字，忘了你是谁。


veni,vidi,vici

2006-09-05 02:01

三年，V不再年轻的生命里究竟有几个三年，三年时间如何令V从豪气万丈，雄心壮志而成消沉萎靡，小心谨微？三个月，生日过后的三个月，V又是如何做到没有心情去认真读一本书？一天死一点，只是未死。风继续吹，血仍未冷。假如心未死，就让它轰轰烈烈燃烧，已经不能忍受半死不活的生命状态。

每一天，每一周，每一个月，已经三年，关在房间里，躲在公司里，穿行在城市没有表情的水泥建筑间，混迹在喧嚣空洞的虚拟网络世界中，是否这样就可以把残存的志气消磨殆尽，从此过一种庸碌无为的平静生活？没有。不然为何还会每夜焦灼乃至深夜不忍去睡。

记忆之毒种种，无可言说，留给刹那的回想，凌晨的久久无眠。只是觉得到了时间，从三年的沉睡里苏醒，埋藏或者拔掉刺入灵魂最深最远的的一枚荆棘。一个早年热血沸腾的V，敢做敢为的V，豪气干云的V，心高气傲的V，辨才无碍的V，思想尖刻的V，文采斐然的V，种种V，曾经或者设想的V，不是现在这个坐在电脑边上颓唐堕落、沉闷无聊的V……

veni,vidi,vici——如果真的不喜欢一直沉沦，就要勇于说出veni,vidi,vici。站在帕纳萨斯山上说，站在西奈山上说，站在世界之巅，站在珠穆朗玛峰上大声对世界的一片荒芜说。


雨之随记

2006-09-05 02:02

当冷冷而缱绻的雨丝席天幕地轻轻掩覆了整个城市的时候，一切的荒诞、喧嚣和奢华就不再如阳光明媚的空气里那么面目狞狰飞扬跋扈，暗调的温柔洇润了世界焦虑的灵魂，摩天楼、高架桥、蚁行在马路上的汽车、人行道上步履匆匆的过客，甚而杨梅大疮般刺目的红红绿绿广告牌也退隐成了黄昏里云绕雾罩的憧憧山影，沉默、肃穆、神秘。可是所有微妙的嬗变，只流光一样掠过倦怠的眼翳，生活匆忙，来不及观察，也来不及思考。

一个人的深夜总无法逃逸，身影不能告别肉体，心灵不可杀戮记忆，寒气在侵袭皮肤的时刻，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唤醒沉睡的的耳轮，瞬间关于雨的回忆全面复苏，猖獗进攻神经末梢，如同恐怖电影里突然复活的骷髅、僵尸围战不死的孤胆英雄。生活模仿艺术，同电影里英雄把鬼怪劈成齑粉一样，坚韧的神经要把回忆的瘟疫一一击溃，坚持情感上的苍白喑哑呆痴状态。时光流逝，青葱炽热的少年郎早已跨进阴郁颓唐的垂垂老境，生命的疤痕也教会了自己如何不体验自虐的快感——情绪的激流汹涌来袭，用理智的快刀砍断闸上的绳索，落下断龙石。

……

不继续写，省略和空白留给自己的大脑沟回。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羞于袒露真实的个人经验，好似羞于在大庭广众裸露自己的身体。书写成了空泛的能指嬉戏，不指涉具体而微的生命履痕。或者从来明瞭，宣叙还是封堵，都是魔障，适性快意即可。——V


印度相思咒

2006-09-05 02:02

读金克木选译之《印度古诗选》，其内收录《黎俱吠陀》、《阿达婆吠陀》颂诗若干及《莎维德丽》、《云使》等，金之译文质木粗疏，读来全无韵味，梵汉语言结构差异是一因，而要则在金汉语修为浅陋。

《阿达婆吠陀》中有“相思咒”，短小可喜，择录如下，其梵文暂付阙如：

相思咒

第六卷 第八首

金克木  译

象藤萝环抱大树，
把大树抱得紧紧；
要你照样紧抱我，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1)
象老鹰向天上飞起，
两翅膀对大地扑腾；
我照样扑住你的心，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2)
象太阳环着天和地，
迅速绕着走不停；
我也环绕你的心，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3)

VI, 8. Charm to secure the love of a woman.
1. As the creeper embraces the tree on all sides, thus do thou embrace me, so that thou, woman, shalt love me, so that thou shalt not be averse to me!

2. As the eagle when he flies forth presses his wings against the earth, thus do I fasten down thy mind, so that thou, woman, shalt love me, so that thou shalt not be averse to me.

3. As the sun day by day goes about this heaven and earth, thus do I go about thy mind, so that thou, woman, shalt love me, so that thou shalt not be: averse to me.

《莎维德丽》为叙事诗，类似中土《孔雀东南飞》等，讽喻持戒修行可致至福，《云使》则为抒情之章，繁缛秾丽，色彩去《离骚》不远，有徐梵澄译本，名《行云使者》。


爱恨情仇——某事之后写给楚楚的片断

2006-09-05 02:05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即使常常挂念，我们也只能常常表示关注，而无法真正设身处地去感受、去进行有效的安慰，生命就是这样，我们不能重复另一个人的生活历程、心理经验，轻易说出同情或者分担就显得矫情、虚妄、不真实。可是，见到你所呈现的悲伤突然觉得痛也一点没有虚假，真实得如同看见划破手指沾着血液的利刃。

早已不相信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与其说是对我们生存着的世界的真实描述，还不如说是善良而有些愚蠢的一厢情愿，张大眼睛，竖起耳朵，去听，去看，去思考，在我们身边，在报刊杂志上，在历史的长河里，比比皆是行善而得恶报，作恶而得善报的例证。会六世轮回吗？有没有末日审判？只是你单纯而美好的愿望，你无法见证，无法令人信服的论述。

真实的世界充满偶然性，有人情味同时很残酷，服从一定的统计学规律，正常状态下，好人、努力的人会比较顺利、成功，而坏蛋、自我放纵的人则失败、生命里充满艰辛困苦，同时大量个体事件脱离一般状况，甚至反常分布，它也不是预定的命运，只是随机的发生。被反常的随机事件碰到则倒霉，没有碰到则幸运，倒霉幸运是事件发生后的结果，而不是事前原因。

从18岁就相信这样一句话：“作为起始的荒诞，作为过程的偶然，作为结果的虚无，生命的本质之轻，轻得让人无法承受。”在生命的过程中相信平均状态和本质的偶然性。

当不幸来临，假如是自身、内生的因素，坦然面对，奋力拼搏，用顽强的意志击碎每一个障碍；当不幸来临，是他人的无心之害，勇于接受，同时选择宽容；当不幸来临，他人心存不仁，有意为恶而致，给他一个适当的警告和惩罚，若能悔改，既往不咎，若变本加厉，则以恶抗恶，此后天各一方，老死不相来往。

真正的仇恨无法忘记，终其一生，真正的耻辱无法忘记，终其一生，就像真正的快乐无法忘记，终其一生，真正的爱恋无法忘记，终其一生，如同皮肉上最深最严重的创伤所留下的瘢痕无法彻底消失，终其一生。

即使可以报仇雪恨也无法忘记，报仇雪恨残留的只是报仇雪恨时刻的短暂快感，所发生仇恨和耻辱则是在灵魂被击穿时留下的黑洞。性质不同、部位不同、分量不同，它们不能像正电荷和负电荷一样互相抵消。

仇恨和耻辱需要、逼迫人采取行动去宣泄郁积的愤怒，去抗击、报复赋予自己仇恨和耻辱者，也常常导致受害者自我伤害以惩罚自己的错误。自己不会没有错误，选择和会令你获得仇恨与耻辱的人在一起就是错误，你不是神，你在开始时没有足够的智慧去判断和某个人同路可能会带来的苦果。其实谁都没有，不是某些顺遂的人起初聪慧，而是一路走过他比较幸运。如果被伤害，是自己选择被伤害。

然而也不是如此，在最初选择的时候，心里只编织着生活的美满和幸福，偶尔有些担忧，从不曾设想伤害会如此之惨烈、不堪，你千挑万选的人给你一生最深的仇恨和耻辱。到了现在恨这么深、耻这么深只因为一直以来给的信任、爱恋比仇恨和耻辱还要深。

错就是错。犯错的人愧疚、后悔或者还想编造自己可笑的理由，被伤害的人则痛苦、仇恨并感到深重的耻辱。如果可以悔改，如果彼此还怀念初相逢刹那心际的柔软，给你唯一的一次机会去重新出牌，没有第二次。如果无心迁善，怙恶不悛，就此一刀两断。

错就是错。如果继续胡作妄为，挽救，宽恕，远离……是心有慈悲。如果继续胡作妄为，施以报复，以恶抗恶，彻底离弃，是游戏公平。

错就是错。如果一切无可挽回，即使挽回，也是面目全非，彼此伤痕累累。在这个时候一定要选择放手、舍弃，“毒蛇咬手，壮士断腕”，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把冻僵的毒蛇塞进怀里给它温暖。

即便在生活关系上做出了彻底的了断，你也没有最终了断。回忆没有了断，其实也不能了断。失望没有止息，痛苦没有止息，仇恨没有止息，因为曾经的爱没有止息，对世界的爱永不止息。

勇士的逻辑，把所有痛苦、仇恨、耻辱、绝望深深埋葬，更加勇猛地上路。痛苦、仇恨、耻辱、绝望常常会给人某种奇怪的力量，它绝不是自我毁灭的毒药，而是用来鞭策自己、激励自己的马刺。

时光的流逝会化解、消融时光里出现的爱恨情仇，甚至到了最后相逢一笑泯恩仇。其实时光的流逝可以消泯一切，无来，无去，无住。而在一切消泯之前，现在可以做的是自己努力成为一个真实诚挚的人，心底善良的人，美丽自信的人，不去主动伤害每一个同路者，不要由于自己而令同路人痛苦、仇恨、耻辱、绝望，不要让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同路人身上一一重演。

楚楚还好吗？V愿一切安好。


凯撒作为一个写作者

2006-09-05 02:05

凯撒（Gaius Iulius Caesar）作为一个军事统帅、政治家，功勋卓著，无可挑剔，然而作为写作者，却令V有些失望，断断续续读完了《高卢战记》、《内战记》，除了对动荡不安的战事有点浮光掠影的印象，并没有什么收获。或者和VIVO的阅读期待有些关系，想在字里行间寻找一些惊心动魄的语句、人物、事件，但凯撒的行文平淡乃至枯燥，头绪纷杂，详略失当，节奏呆滞，总之阅读过程没有任何快感，像失去了激情的夫妻间应付差使各怀鬼胎的行房，沉闷、无聊，只想快点完事。

读者如此，作者何尝不是如此，凯撒一生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岂会着意于雕虫小技的文章？其写作的意义在自己或许只是一个备忘录，或许只是清洗诬蔑的辩护词，并没有存意来愉悦任何阅读者，所以心不在焉，略略记叙。

凯撒的功业全从马背上得到，其战功基本上记载在《高卢战记》、《内战记》里，通行的《内战记》包括一些可能的伪作，分别是《亚历山大里亚战记》、《阿非利加战记》、《西班牙战记》，即使是伪作，时至今日其价值和真作已经没有差别，缺少了它们凯撒的生平行迹就不完整，给有索隐癖的历史学家留下了无法破解的黑洞。

凯撒的一些八卦挺有意思，比如凯撒刚出道时在小亚细亚执行公务，和卑斯尼亚国王尼科梅德友情甚笃，于是一切进行异常完满，结果有属下在举行凯旋式时称其为“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讥凯撒为同性恋者。

又如，凯撒30出头即担任财务官，并在西班牙各城市巡回审理案件，有一天，在赫库利斯神庙中看到了亚历山大大帝的塑像，想到亚历山大在自己这个年龄就已征服世界，而自己还无所作为，不禁感慨万千，随即便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离开了西班牙，返回政治中心罗马。

凯撒之死非常悲惨，被阴谋者马可斯·布鲁图斯等诱骗至元老院连刺23刀气绝而亡，他的最后一句话用希腊语说给布鲁图斯：Και συ τ?κνον? （我的孩子，也有你吗？）


神功&自宫

2006-09-05 02:06

《葵花宝典》的传说不幸成了后极权时代互联网的谶语，Google、Sina、天涯社区、Bokee纷纷过滤审查自我阉割以求苟延残喘，如同封建时代的宦官自我去势以图在帝王的深宫禁苑分一些残羹冷炙。

言说从来没有自由过，自由也不是天生的权利，只不过是棍棒、刀枪、坦克、导弹的衍生产品，是权力把持者的话语戏剧，却被一些天真的奴才们当成社会事实。

世界只有两种基本游戏可供选择，强奸和嫖娼，被强权、金钱、美色、声誉奸污，或者和强权、金钱、美色、声誉交易媾和。如果不愿被白白使用了生殖器和屁股，剩下唯一的策略是忍气吞声、强颜欢笑，以换取可怜的嫖资。其实只要收获了点嫖资也就谈不上可怜，完全可以用乞讨来的嫖资为本钱去强暴、嫖玩第三者。

黑老大丑陋茁壮的性器插遍了960万平方公里及4950万个计算机端口，而所有微不足道的小喽罗互相奸、嫖，有了快感就是荣，被弄疼了就是耻。

可是，野蛮的强奸者有朝一日也会被无情强奸，被历史、被上帝，这个时机，被奸污的大多数正在等待，正在制造，想起了法国大革命、想起了路易十六、皇后玛丽以及他们被砍下的血淋淋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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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一把伞

2006-09-05 02:07

早上上班的时候，窗外的天空疏疏落落地飘着小雨，V自然带上了前几天买的雨伞。这样的小事值得提及，只因为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打过雨伞，在上海这个雨量尚且充沛的城市，算得上一点小个性。

此前的一把伞是在毕业时一次面试的路上购置，其时雨如瓢泼，再有风格也不好意思以一只落汤鸡的面貌和未来上司面谈。但这把伞的运命不长，没几日同宿舍的哥们不小心用香烟把它烫了几个洞，面目狞狰，遂弃之。再前面的一把伞，质量上乘，天蓝带白花，跟随V的时间很长，大概可以从上大学开始算起，却在毕业前被一个朋友带走。

雨伞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在隐喻的意义上却举足轻重，一生行走的风狂雨骤，全靠它来遮蔽，不管世界怎样，在头顶的狭小天地里，总是晴朗的天空。而没有了伞，即使忧柔小雨，也有感伤的意味，若风大雨大，则全是落魄悲凉。两年前，V正是落魄悲凉，心灰意冷，在雨里不再打伞，只是要强化颓唐失意的味道。等候一场大雨，冲洗孤独，有时自虐也有其难以言传的快意。

一直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彻底关爱你，然而却总不能做到努力爱自己。

直到现在，直到岁月之流磨损了淤积的层层伤痕，直到肯买一把伞。天蓝色带白花，柄部透明有机塑料，和追随V最久的一把伞基本一样。不管怎样，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已经不再在意，云淡风轻，所以慢慢要学会爱自己，从肯买一把伞起始。


继续读佛经几种

2006-09-05 02:11

VIVO早年关注佛教，或者只是哲学理论、道德戒律、人生体验、宗教信念的取得，而今重新进入，感兴趣的只是客主心理的剖析、审美风格的形成、想象空间的开拓、命名和言说的逻辑等，也许这可以看到自己思维的进化。

现在仍然无法提起兴趣再次研读基督教，它本性里有邪恶的品格，诬蔑人类，制造假想敌，满足个人私密受虐的心态。一切宗教的兴起、发展、演变、持存、衰亡，必定和人类心理基因上的某种大规模的缺陷、疾病有关，而某某宗教的祖师爷也不是聪明地发现了它并且不怀好意地利用了它，只是开出的药单很偶然地起到了疗救一些基因病变者的效果。患病者从而传销祖师爷药方的神奇功效，其中的杰出者更是绞尽脑汁以推波助澜，从而蔚然成风，流布天下。

一言以蔽之，宗教是伴随人类心理基因的某种缺陷、疾病而来的东西。既然已经大规模形成，就有必要在感兴趣的时候研究其病理特征。


五个偶像

2006-09-05 02:12

虽然用锤子搞哲学搞文学的结论一定是我们处在G?tzen-D?mmerung，但是VIVO心里一直还是有几个偶像：1、牛顿；2、爱因斯坦；3、钱钟书；4、赵汀阳；5、朱大可。

牛、爱不谈；钱允推博学第一，当V第一次知道其人时已感到绝望；赵思维清晰、朱隐喻超妙，二者表面上大相径庭，而其暗通的却是言说携带的冲击力度。


和你不经意的相逢

2006-09-05 02:12

狂来说剑，怨去吹箫，两样销魂味。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来何汹涌须挥剑，去向缠绵可付箫。

以箫为心，情比海深，在江南春雨里，在天迥地遥的山巅、海岬只影徘徊、顾影自怜，情何以遣？唯一相伴的就是呜咽悲抑的尺八之箫，一曲奏响，缠绵幽怨而又物我两忘。

以剑为胆，仇比天高，在塞北秋风里，在残阳孤烟的荒野、雪原纵横驱驰、血雨腥风，怒何以销？唯一相伴的就是寒气凌厉的五尺之剑，一刃出鞘，慷慨激烈却是恩仇两泯。

无论箫之文，乃或剑之武，都只是孤独者受虐和施虐的一个人狂欢。箫，阴柔之坤，厚德载物，化育万有；剑，阳刚之乾，自强不息，勇猛精进。而纵使有千种风情、万般风流，没有你的悄然来临，谁人可以述说，只如不曾赏玩的空谷幽兰，花开花谢无人知……

等你，在杏花春雨里，等你，在骏马秋风上，走过俗世红尘万丈，一蓑风雨任平生，只还是素衣如雪、箫剑相随。生如过客，跋涉虚无之境，人世几何，飘萍飞絮的履痕里年华偷换。漫无边际的流浪，天涯海角，是刻意在寻觅，是期待不经意的邂逅。蜉蝣一生总不太久，等你却已经太久，岁月的风霜、风尘浸染了曾经年轻的鬓角眼翳。

其实早已厌倦了在江湖的刀光剑影里飨食恩仇鲜明的快意，也不喜欢于清风明月之时独对高山大海抚箫自怜，维持一种姿态和维持生命的内核一样，开端只是无聊，继续只是习惯。唯一残存的、还会燃烧的不死希望——有朝一日遇上你，在彻底败落萎顿之前，当自己还剩余一些褪色的美丽。

如一朵莲花在接天荷叶中悄悄吐放花蕊。飘然，阒无声息，你已经来临。没有准备，或者早已准备一生，悄然回眄，撞上你的一袭红纱，风神飞扬。两眼发呆，心跳如兔，玉箫滑落在地，重剑也滑落在地。

瞬息之间相逢的荒野漫天风沙，四目相对，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装似火。


残酷世界里优雅前行

2006-09-05 02:13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而古希腊的哲人Herakleitos也说Παντα ρει και ουδεν μενει（万物流逝，无一常住）。生命如此美丽，如绽开于浩瀚夜空的璀璨烟花，生命又是如此短暂脆弱和空洞。“作为起始的荒诞，作为过程的偶然，作为结果的虚无，生命的本质之轻，轻得让人无法承受。”人的存在处于一种被抛状态（Geworfenheit），每个人的在世存在(In-der-Welt-sein)是被决定的不可更改的硬性事实，你无法拥有选择的权利，而即使人的死亡也是必然的、注定的、不可更改的结局。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殑伽沙数的众生不过是一个个徒劳无功的Σισυφο?，重复着推石上山而又一次次滚落下来的可怜命运，这是怎样的幸福和无限哀痛，在如此的悲痛中，何以销忧解愁？患难之秋的人们早已给出了答案：“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饮醇酒，多近妇女。”及时行乐，我死便埋。连Louis XV也说Après Moi, le Déluge（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生命确实无可救赎，你以为的救赎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象，存在你的心理空间，是被灌输的思考习惯，是无路可走时的自我欺骗。只有蜉蝣薤露一样的人世游，没有梵天、宙斯、佛陀、耶和华、穆罕默德，没有前在、今在、后在、永在……

万有流行，无物常住，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纵浪大化，不喜不忧，破碎虚空，勘尽鸿蒙。

撤消捣毁种种虚妄的、终极式的、形而上式的前提设定的美丽幕纱，人生不过是在荒芜的原野上的一场逐杀，是一个博弈论的问题，最优策略的问题，The ends justify the means。人生不过是大意欲，是贪嗔痴，是der Wille zum Leben，是der Wille zur Macht，是libido，是die latente Begierden，是élan Vital，是一切、种种同义置换。用逻辑的刀锋把人切碎、归类，把社会切碎、归类，把世界切碎、归类。化简、合并，所得到的结果很简洁：利（interest），色（sex），权（power），名（fame），真（truth），善（goodness），美（beauty），圣（saint）。是maslow所言种种：1) Physiological: hunger, thirst, bodily comforts, etc; 2) Safety/security: out of danger; 3) Belonginess and Love: affiliate with others, be accepted; 4) Esteem: to achieve, be competent, gain approval and recognition;5) Cognitive: to know, to understand, and explore;6) Aesthetic: symmetry, order, and beauty;7) Self-actualization: to find self-fulfillment and realize one's potential; and 8) Self-transcendence: to connect to something beyond the ego or to help others find self-fulfillment and realize their potential.

人很复杂，甚至复杂于大爆炸问题、物种起源问题，但同时也很简单，一眼，只要一眼，洞穿所有的云障雾罩，鬼蜮伎俩，直达核心要害。

以此法眼来观清清，有种种欲，金钱、爱情、权力、名望、美丽、学问、才华、慈善，非常强烈，而现实残酷，欲优雅前行不得不付出不菲的代价，常常游走在道德的边缘。伦理作为一种规制，强行推进而内化于心灵，但它又是如此脆弱，轻易被童年不堪回首的噩梦重重摧毁，无法原谅一个世界，无法任赖一个世界，无法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一丝丝安全感。抓不住上帝的手，在地狱行走。

清清天生聪慧、美貌聘婷，是劫难的肇端，也是幸运的起点。关上一扇门，会打开一扇窗。早年的磨难早已把她锤炼得坚强如钢，对抗命运的种种悲剧，die for，不惜所有代价，以青春赌明天，以美貌和智慧赌明天。其中有屈辱，有悔恨，有哀痛，也有骄傲，欢乐和成功。一路走过，荆棘遍布，鲜花遍布，悲欣交集，无人可与言说。

现在已经同具美貌、财富、学识、才华、阅历和纯情，华丽光鲜，你看得见，你听得见，可是谁看见、听见她那疲惫破碎的灵魂在深夜独自叹息哭泣？走过坎坷和辛酸，清清没有故意伤害谁，除非别人首先深深伤害了她。觉得有些不道德，其势汹汹必欲诛之而后快，可是实际上只是关系到个人的私事，被刺激了道德神经只是由于道德神经脆弱，陈腐，像乡村年久失修破败没落的神庙。网络如潮的看客面对道德问题只有动物式的简单刺激—反应模式，没有充裕的智商究查情境伦理学、情色政治经济学。“你们当中谁没有罪，谁就可以先拿石头砸她。”检查自己的记忆和灵魂，你真的没有罪吗？

因为了解一切，从而理解一切，从而悲悯一切，从而宽恕一切，从而善待一切。有着所有女孩都有的欲望、自恋、虚荣、矫情，更同时有着绝大多数女孩都缺乏的坚强、成熟、自信、坦诚和勇气。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当往事风飘云散，当青葱芳华渐渐远逝，当可以把流血的灵魂裸裎，当入骨沦髓的沙粒结成灿烂的珠贝而馈赠在公众的面前，如何你可以举起嗜杀的凶器而不赞叹、礼拜、感恩和惜福？

早已说过：网上娱乐的生涯就是如此，右手的小指把玩风花雪月锦绣旖旎愉悦二三个知己，左手的小指把玩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愉悦落寞的自己。寥寥数语算作奉献给红颜清清的菲薄之礼，同时在背景里透出隐隐的萧杀之气，是降魔咒，金刚杵，凡污言秽语怙恶不悛的丑类，杀戮净尽无遗。


阅读还在继续

2006-09-05 02:14

读《妙法莲华经》、重新大略翻阅网络上流传的一本《中国佛教史》、读尼采《朝霞》及《不合时宜的沉思》。除偶尔摘录只言片语外，心气浮躁，空无所得。


擢发以离尘世

2006-09-09 02:43

世界庞大、嘈杂、混乱，无奇不有，VIVO时刻有警惕的眼睛在窥探、审视，不论“邱兴华杀人案”、“张朝阳勾女事件”、“新东方纽交所上市”，还是“富士康天价起诉”、“网络追杀流氓外教”、“孟广美侮辱大陆言论”、“央视导演性交易丑闻”，甚或“黎鸣四色猜想”、单反相机19吋液晶显示器价格走势等等，都进行过相当深入的关注，却从来没有任何言说、评论的欲望。

和世界互相疏离，或者V和世界格格不入，或者世界和V格格不入。“躲进小楼成一统”，读了几本书，可是基本都是苦差，没有丝毫阅读的快感，也没有写几个字评价的兴趣。除了知识的吞噬，如果完全丧失文字本身愉悦，不知道读书的兴趣还能维持多久。或者因为现在的阅读过于功利化，只想选择经典文本，快速抢占话语高地，但不如此又能如何，岁月蹉跎，余日无几，时间的流逝无时不在灼烧暴躁的灵魂，已经无法把读书当作闲暇的消遣。

规避着尘世，同时酝酿着俯冲尘世的姿态，一直如此，此后也许还是如此。


哲学骨架

2006-09-24 05:26


A.扩张：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佛：贪嗔痴 无明——周易：生生之德——梁漱溟：意欲——柏格森：绵延 生命意志
B.个体生存 种族繁衍：生物学 selfish gene 道金斯 meme 食色，性也
C.Alderfer ERG——自然需要 社会 精神 美学 伦理学 宗教
D.梁漱溟：物 人 我
E.冯友兰：自然 功利 道德 天地 
F.太虚法师: 
G.宗白华：功利 伦理 政治 学术 艺术 宗教 
H.方东美：
  形而下 物理 生理 心理
  形而上 艺术 道德 宗教
I.Maslow：
J.VIVO： 利 色 权 名 真 善 美 宗教 大乘


利：经济人假设——经济基础——食——富豪——空间——物质
色：Libido——时间——物质
权：政治人假设——政治——企业层级制——首脑——空间——心理
名：Fame——名流——体育 文艺 娱乐 影视歌 主持 名模——时间——心理

性功 命功


利权 直接 间接 A 以权谋私 B 行贿受贿

名色 等值交换 A Material Girl B 赖昌星之侄 杨钰莹 C 肯尼迪 梦露 D 江 宋

科学 技术：工具 功利——自然——成为目的本身——希腊 布鲁诺

伦理 道德：功利 工具——人类——成为目的本身——儒家 康德

美：人类本质力量的全面展现——合主客——自然 人文——康德 黑格尔——内在包容真善——愉悦感下的认识、教化


目的

仁且智：儒——圣——宗教

仁且美：德艺双馨

智且美：科学 艺术——达芬奇 歌德 爱因斯坦

以真善美为工具求利色权名


哲学：本体——本质——整体的理解觉悟

宗教：无限与永恒的企求——彼岸超越

大乘：重返人间——实践理性高于理论理性——行为上的体现


纵向

A 宇宙论 B 生物演变进化 C 历史

个人成长

肉：体质——医卫 体育

灵：心智——教育 心理


缘由：VIVO晚上整理书架，不经意翻出三张已经发黄的纸，大概是3年前做一个小Presentation的草稿，追溯其思想的来源，应该成熟于2002年的春天，其时V疯狂读书，每周都要在图书馆更换十余本书。某天晚上思及人生，彻夜难眠，及天亮时分竟然有大彻大悟之感，一扫往日之困惑，将所有杂乱思绪贯通一致，其结果即如上所略述哲学骨架，今整理成电子文档。


《创造进化论》阅读随感

2006-10-07 15:42

《创造进化论》是柏格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最负盛名，可是V花了接近一年时间才断断续续把它读完，因为不忍卒读，根据V的阅读经验，此书只能算垃圾中的垃圾，思维混乱，文字拙劣，使用材料往往化金成石，不得要领，读任何一本粗制滥造的地球物理学、普通生物学的书籍收获都要阅读此书强。V关注此人，主要由于其“绵延”、“生命冲动”、“直觉”等概念略有新意，且在20世纪20-30年代对梁漱溟、熊十力影响甚大，看来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

叔本华的哲学和柏格森约略相近，其《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虽然卷帙浩大，但读起来如同风行水上，妙趣横生，时时可以见到精义，令人目不暇给。《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是其早期作品，尚且讲究体系结构的宏大完整，到了后来修订版的第二卷、《附录和补遗》，基本都是随想式的短章，更是如入化境，挥洒自如，在V的眼里，其写作水平甚至超越了思绪破碎的尼采，当然以思想论，尼采显得更为彻底、犀利、激昂。

附带想起了克尔凯郭尔，V阅读他的第一部作品是《一个诱惑者的手记》,是在讲述一个爱情故事，由引诱到订婚到解除婚约，其对心理的分析细致入微，又掺杂大量有关爱情的哲学思考，读起来引人入胜，读完后V还推荐给一个大学同学读，他也连声叫好。当时还读过克氏的其他作品，比如《非此即彼》，好像比较艰涩，现在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也就是说，不论如何深刻独到的思想，都可以找到某种方式把它进行清楚、简洁、优美的表达，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作者从来没有想明白、想清楚，同时欠缺基本的写作功底。

柏格森的思想，几句话就可以表达：世界在不停地演进、变化、运动，换一个名词叫绵延（La durée)；从植物、动物到人类都有一种不断进化、上升的神秘意志，冲破物质僵硬的牢笼，此之谓生命冲动（L'élan vital）；生命体的本能、知觉、智慧是生命延存的工具，意欲认识世界的本质，就要潜入绵延和生命冲动的深处，与之同流，从而依靠直觉（L'intuition）。如此浅薄简单，却用了大量不知所谓的数学、物理学、化学、植物学、动物学材料来装饰、论证。思想是一种技术、方法，如果可以高明地剪裁资料、知识，也不失给人启发和影响，可惜bergson做不到这一点，反而略去知识的要点，煮成了一锅词语的浆糊。

即使如此，还是随意做了一点内容摘要，具体内容见：http://note.ssreader.com/show_topic.asp?forumid=1&Topicid=268929


一莲水清清只和人民群众睡一张床

2006-10-17 07:06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热闹熙攘，异彩纷呈的网络江湖也是如此，网上红人像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层出不穷，从来不会令TCP/IP联结的虚拟世界寂寞哪怕一秒钟，不让你停留，不让你喘息，而在这个浅薄浮华的舞台，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些随身携带着Bikini，随时可以以胸器肉弹袭击网民视觉神经的脱女们，渠们每每招摇过市，总能让青春激素健旺的小青年甚至过了更年期的老骨头情不自禁流淌口水、鼻血还有前列腺液、精液、尿液，从而一种潮润而又咸腥的的肾上腺素的味道经久不息地弥漫穿梭在计算机端口和路由器之间，制造着互联网的一波又一波的G点高潮。

当然，这之间也会穿插几个男人们的姓名，Acosta、毒药、郭敬明，可是他们的姿容是如此绰约娉婷，艳丽斑斓，疑似性别男而无任何雄性特征，整天虚荣的娘儿般开屏的孔雀般发情的母猫般在网上以图像绽放自己的妖娆美丽，风情万种，再配之以空洞无聊、煽情做作的文字垃圾，而一切并没有令人作呕，时代的风云际会也会使之成为万人空巷的一代翘楚。尽管如此，一场盛大的网络化妆舞会还是属于娘儿们的天下，Acosta的3000万点击神话不过是SINA费尽心力作弊的样版房，无足效尤，在网络造星的卵巢“天涯真我”Acosta也尝试发贴，半年的点击量只有区区4-5万，远远不及我们以一对豪乳而倾倒众生的容榕大妈，只靠胸器就和无数犀利刻薄的鼠标进行了赤裸裸的搏杀，制造了40万的点击狂潮，至今无法超越。

而在这里我们不详谈容榕阿姨，不谈以性事无数而闻名天下现在却没落到要以网络征婚来制造噱头的木子美，不谈以S造型魅惑众生一有玉照即刻传遍世界的芙蓉姐姐，也不谈流氓到底流氓到要给避孕套代言要以妓女维权斗士面目出现的流氓燕，不谈竹影青瞳，不谈舞女木木，不谈卡夫卡黛秦，不谈欲望女神。俱往矣，数风骚人物，还看今朝。我们谈论当下火爆网络的千万富婆清清，一莲水清清。

作者性喜美女，爱好八卦，一直在天涯真我这个网络美女生产基地当潜水大鳄，偶尔也换个马甲上来摇旗呐喊，冲锋陷阵一番，可谓亲密接触了清清网络成名的全过程。

在五月的末尾，上海这座欲望勃发的都市的炽热还没有完全被烈日点燃的时候，主角清清已经身着三点泳装袅袅娜娜向我们走近，点燃了网络公众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热情。当然，首先挑逗了人们窥探欲望的并不是清清火辣辣的清凉照片，人在网上游，谁还没见过几张泳装美女照，恐怕三点全露的所谓艺术照都过目无数，什么都见怪不怪，而在这里刺激了人们欲望的是帖子起首的一句话：“这个平时一贯和蔼可亲的上司就在他的办公桌前意欲向我求欢”。这是一串重点符，这是航标，引领公众想象指向闺闱密事、职场丑闻。纯粹的密事丑闻已经足够招来一帮无所事事的追腥逐臭之徒，我们可以在前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肖琼杨义巢性交易丑闻里领略，而清清招人眼球的还不止这一点，不说姣好美丽的面孔，窈窕热辣的身材，她好像还乐意奉献自己丰腴挺拔的乳房给看客们的眼睛过生日盛筵，所以天涯真我的秀场算杀进了一个皮焦里嫩、臭气远扬却有滋有味的豆腐——臭豆腐，马上炸了锅，有骂有捧，蜂狂蝶乱，纷纷扰扰。

时间依然在流逝，虚拟世界的癫狂从来不歇场，裸露和丑闻已经是点燃网络伦理、美学高速爆炸的特征值，而在网友辱骂的刺激下，一贯高调张扬的清清自己爆料上海有价值500万的房产，总资产超过1000万。风骚而富有，一言既出无疑给大众脆弱的神经燃烧浇上了油，一时之间，恶评如潮，有人攻击网络裸露，有人辱骂肉体交易，有人批评满纸谎言，有人嫉妒巨额财富，在同时，也有大量的粉丝对骂以回应种种明枪暗箭，总而言之，大家把帖子掀了个底朝天，火爆异常。

随着故事的深入，清清陆续有大量裸露尺度更为放肆的自拍照片挑战网民的视觉，而自叙也触及了灵魂深处最痛的回忆——5、6岁的时候就被流氓猥亵而失贞，此事给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扭曲和阴影，至今尚且不能释怀。裸露，坦诚相见，肉体和灵魂的双重裸露，一切都粗糙真实地展现在公众的面前，没有隐瞒，没有遮掩，没有修饰，这是怎样的大胆、怎样的勇敢、怎样的自信，又是怎样的凄惨、怎样的痛苦、怎样的不堪回首，同时又是怎样的不知羞耻、以大街裸奔为荣？天涯网民的心率在剧烈地跳动。兴奋，还是由于愤怒？

在这个时候，一贯贫乏无聊的纸媒开始闻腥而动，制造了“加拿大籍富姐网上贴性感照片自曝发迹史”的媒体新闻，一夜之间，清清姑娘初次红遍网络，在新浪、网易、搜狐、TOM、QQ等门户网站都上了首页，在网络传播的过程中，有人还在标题加上“芙蓉第二”、“辛酸情史”等低级噱头，唯恐不能吸引眼球。根据清清的陈述，她是在接到一个做时装设计的女友的电话才知道自己上了新闻头条，起初觉得惶恐不安，继而变得气定神闲，决定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坦然应对一切蜚语流言，继续写自传，拍照片，把裸露自曝的网络勋业进行到底。

而网络是无情冷酷的妓女，她遗忘所有给她带来刺激和金钱的嫖客，只把自己的热情、智慧以及廉价的肉体贡献给下一个猎物或者顾客，从而苟延其健旺而猥琐下流的生命。每天发生的天文级数量的奇闻怪事很快就把清清姑娘妩媚的面容吞噬淹没，留下她一个人在天涯真我的热帖里长袖善舞，顾影自怜。

清清是不甘寂寞的女子，她不再断断续续写自己散乱零碎的回忆，而是筹划写长篇自传体小说，很快《我的男人墙，从中国到加拿大》的连载在网络现身，里面充斥着清清和各色男人床上床下的悲情追忆，情色而又传奇。同时，也不再张贴技术拙劣的自拍照，而是请来沪上一流的摄影师量身打造精美的照片，或优雅，或热辣，或清纯，或妩媚，或娴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文辣而图美，在天涯论坛制造了一个月点击17万的神话，贴到SOHU民间纪事版块，短短一周内，同样制造了点击17万的神话，令人瞠目结舌，当下整个网络在为清清姑娘而沸腾。

依照一点内幕消息，这样的沸腾只会更热烈，门户网站SOHU因为见到清清的帖子反响热烈，而清清姑娘兼具美貌、裸露、性事、巨富这些令人血脉贲张的热点，正在准备制作专题报道，打造属于自己的网络明星，而不是让新浪、天涯等网站在制造网络红人方面专美。“一莲水清清”的风暴和狂潮马上就要来临。

一切热闹非凡，一切又无聊之极，不过是一个女人的照片，一个女人的故事，何以值得如此去关注和追捧？然而。生命、生活的本质就是如此无聊，人的降生没有决定权，人的死亡不可避免，在这个中间，从天真无邪的儿童到敏感忧伤的少年，从意气风发的青年到成熟自信的壮年，从忙碌疲惫的中年到迟暮颓唐的老年，一步步走过，如此平淡、单调、沉闷，却没人愿意选择去死，还要生养子息，把平淡、单调、沉闷留传给子孙后代，子孙后代再把自己的平淡、单调、沉闷进行循环，千年万年如此，生生世世如此，什么是循环的意义和价值？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日日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工作，应对上司卑劣无耻的嘴脸，下级迟钝麻木的面孔；家里娇艳如花的老婆早成了黄脸婆，孩子调皮捣蛋，父母絮絮叨叨；峥嵘岁月不再，昔日的同窗好友日益疏远，节假日还要发一个虚伪的短信祝福。早已不读报看电视，从来都是一些虚假的繁荣，吹捧当政，美化生活。林林种种，一切所有全部，令人厌烦，令人腻味，有些寂寞，有些无聊。是。生命、生活的本质就是如此无聊。

可是就在此时，互联网出现，上个世界最伟大的发明出现，它给人沉迷和拯救。只需要简单点击鼠标，马上就可以找到所有自己关心的话题，同一话题有海量的信息供人披阅。政治，财经，军事，体育，科技，电脑，文学，学术，时尚，游戏，音乐，电影，明星……恒河沙数，无所不有。只要轻轻敲击键盘，立刻可以参与所有的话题，在网络的飞速发展中留下自己或深或浅的印迹，共同制造一场奢华盛大的虚拟狂欢。不再无聊，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忘了你是谁。

在所有的热点焦点中，最惹人注目的还是美色和金钱，在历史的长河里，在生命的记忆中，当全部虚假的泡沫撇清，赤裸裸坚挺呈现的只有肉体的逻辑，资本的逻辑，原始欲望的硬核。无法还原，无法消解，从生到死，它们连结人类亘古的秘密动机——个体保存和种族繁衍。种种繁荣的表象，不过是附着在岩石上的苔藓，大树上的菟丝子，有时会茂盛得遮盖掩藏了本原。

互联网一路飙升的政治经济学算计里，肉欲成了最强大优秀的春药、助推剂，无数人还没有学会使用搜索引擎，却已经凭着惊人的本能找到了第一个黄色网页，通晓达旦地用鼠标疯狂点击兴旺发达的色情网站，乃至令其G点红肿，以最廉价的成本平息了自己熊熊燃烧却不能满足的欲望火焰。然而随着时光的推移，三点尽露，赤裸相对的Pornstar渐渐已经无法餍足网民越来越刁钻的胃口，只觉得小异大同，新奇全无，不再可以令胯下风骚的物事顷刻勃起湿滑，大家都在焦躁地寻找新的兴奋点。

肉体，还是女人的肉体——在我们美学原理教科书可以知道它是人类的美学巅峰——在最紧急关键的时刻力挽狂澜，慷慨解囊，大度解缚，成为了拯救互联网视觉疲劳的救命稻草。当然，此刻的肉体不同于如上所述明目张胆的Bitch、Pornstar，而是素来貌似低眉顺眼、羞羞答答的邻家女孩。她们的思想洗脑如此之快，瞬息之间在美女作家卫慧、棉棉、九丹等的熏陶下完成了伦理和美学的二重脱轨，不再耐烦在印刷文本的油墨味里搔首弄姿，倚门卖笑，而把一切推向了空前高速的传播机器——Internet。如此，21世纪的第一个脱女传奇人物诞生，性欲旺盛的伟大光荣的木子美石破天惊地盛大登场。

坦率地讲，木子美平庸的脸蛋和身材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她和52个男人的床帏艳情却令人心惊肉跳、脸红耳热。啧啧，木子美拥有怎样性能卓异的性器官啊，搞不明白的可以这样设想，如果一个气缸可以先后和52个不同尺寸、形状的活塞匹配，进行剧烈摩擦而不变形磨损，岂不令人觉得匪夷所思？总之，是木子美以她火爆刺激的下半身叙事引爆第一轮脱女高潮。

随之而来的脱女如过江之鲫，竹影青瞳，芙蓉姐姐，流氓燕，舞女木木，二月丫头，卡夫卡黛秦，欲望女神，不一而足，但她们基本沿用的是文字挑逗和身体暴露的双重策略，放弃了开创基业的木子美以文字自曝丑闻的模式，好为自己裸露事业的网下扩大再生产留一条可以被世人接纳的退路。她们是懦弱的继承者，也可以说是更为狡猾的一代，试图尽大量地榨取网络脱女风潮的剩余价值而不要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前面说过互联网狂潮中美色和金钱的二重内核建构，现在可以谈论资本的硬核。众所周知，在网络经济产业链的末端，连系着财大气粗的广告商和投资商，其次是网站制作编辑，随后是写手砖手和水军，而处在最不显眼位置的海量潜水者贡献的点击量却是网络最重要的命脉，它决定了广告商和投资商钱袋开口的大小。在这样的情况下，网站编辑无法不迎合公众最渴望的需求，寻觅推荐最能满足网民口味的资源。

几乎同样的逻辑，网络脱女们最基本的目标指向是经济利益（在此排除比较另类的木木个案），而实际生活运行的残酷严密注定了这些资质凡庸的女人无法快速实现其目的，但她们在脱女前辈的耳濡目染之下，都学会了走曲线救国的道路：以文字和图像的组合挑逗为手段，引发伦理和美学的爆炸事件，在网络这个极速传播机器上迅速成名走红，而后以网络名气为资源进入和实际物质利益的等价交换状态。

而如堵的看客，他们只是无聊，同时情欲在膨胀，隐藏在冷冰冰的互联网终端设备后面，在窥淫、恶搞等欲望的刺激下敲击鼠标和键盘，在任何一场脱女秀里推波助澜，以获得参与网络狂欢的快感。

如此，脱女们以种种姿态疯狂挑逗公众的性激素，网络编辑根据眼球法则顺水推舟，无数的网民坐享其成而又煽风点火，一波又一波令人癫狂的网络女体盛宴轮番上演，铸就中国互联网事业热火朝天日新月异的繁荣气象。

此处放弃伦理和美学的反思审查，在一个价值失序、审美混乱、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的时代进行这样的工作没有什么意义和效果，反而给自己的嘴脸抹上一层道学家的呆滞僵硬，惹人厌烦。

还是回到一莲水清清这个正当红的个案。清清的横空出世标志着网络裸露事业的新动向，它不再是草根阶层的灰姑娘一脱而天下扬名，并借此来获取金钱利益的传统模式。清清姑娘应该算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成功人士，北美国籍，优雅漂亮，资产千万，按照常理来思考并没有通过网络Show来获取资本收益的动机，然而她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互联网裸露的浩荡队列，不但是肉体的裸露，还有灵魂的裸露，一丝不挂地展览属于身体的私密记忆。所以一切和既往不同，不是“丑闻+肉体”的木子美模式，也不是“裸照+文字”这种流氓燕、黛秦等通常采用的方式，而组合了美女、肉体、丑闻、财富这些最富有刺激性的因素，凭其强大的综合效应点燃网络淫民几欲爆裂的神经末梢。

可以设想，当下无人不关注女首富张茵的270亿资产，但她既不是美女，也没有裸照给大家玩赏，更不用提什么床帷秘闻。最知名的裸女汤加丽容貌艳丽，脱得也很彻底，但不是富婆，也不讲诉什么我和几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头牌花旦章子怡美丽、富有，也经常脱得几乎一丝不挂，但从来都对自己的性史讳莫如深，无从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为了报答张艺谋而奉上自己的肉体。而一莲水清清不一样，美貌，肉体，性史，金钱，全部赤裸裸地展览在大众的面前。

根据清清的说法，自己加入网络脱女的行列是为了追求自我完善的需要，展示一个农家女一步一步走向今日辉煌的曲折历史，其间有快乐、有困苦、有坚强，有眼泪，从来不屑于去隐藏真实的历史，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富太太光鲜地生存。不经意走红之后，她也想通过进一步的推动实现一个儿时就有的小小心愿，去唱歌跳舞，做一个演员，不仅是在网络，也是在网下生活在荧光灯下，生活在公众的视野里。对于裸露来说，已经是非常充足的理由。

人民群众都资质凡庸，没有足够的智商去像陈希同、陈良宇一样把持显职要权，进而疯狂玩弄女色、聚敛财富以抚慰生命的空洞虚无，他们的日子平淡、单调、沉闷，在寂寞无聊的时候，打开网页，津津有味地观赏富姐一莲水清清的美色和情史，满足自己窥私的小小欲望。清清希望自己被强烈关注，制造网络疯狂点击的神话 ，而网民百无聊赖，渴望去进一步窥探美女富姐最深处的隐私，双方的愿望在此达成了高度完满的榫合，接轨。

一莲水清清需要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更需要一莲水清清。在相互的需要中，一次次缔造互联网嘉年华的狂潮。

人的一生，在开端是自己的哭啼，在末端是别人的哭啼，而在开端走向末端的过程中，欢歌笑语则更为常见。是。人类的才智就是为了在注定的悲剧里制造一些热闹的喜剧，从而寂寞的生命得到一些微薄的抚慰。在这里引一段叔本华的话作为结束：“任何个别人的生活，如果是整个的一般的去看，并且只注重一些最重要的轮廓，那当然总是一个悲剧；但是细察个别情况则又有喜剧的性质。这是因为一日之间的营营苟苟和辛苦劳顿，一刻之间不停的别扭淘气，一周之间的愿望和忧惧，每小时的岔子，借助于经常准备着戏弄人的偶然巧合，就都是一些喜剧镜头。可是那些从未实现的愿望，虚掷了的挣扎，为命运毫不容情地践踏了的希望，整个一辈子那些倒楣的错误，加上愈益增高的痛苦和最后的死亡，就经常演出了悲剧。这样，命运就好像是在我们一生的痛苦之上还要加以嘲笑似的；我们的生命已必然含有悲剧的一切创痛，可是我们同时还不能以悲剧人物的尊严自许，而不得不在生活的广泛细节中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些委琐的喜剧角色。”


霏微的雪影里一只孤寂的鸿

2006-10-18 07:32

“和光同尘，挫锐解纷。”暗调的姿态也自有其温柔旖旎处，沉静不失余味。心灵真正的狂喜也许就在此间涌流，可你我谁都没有惊动，只如阳光、风的抚摸，春花的绽放，黄叶的飘零飞逝，及霏微的雪影里一只孤寂的鸿。

——网上偶然搜索到这样的文字，V 2003-10-14 07:53发表于北大哲学论坛，应该是VIVO论坛生涯的开始吧，此前只玩ＱＱ和聊天室，载此留念。


珠默要离开天涯

2006-10-21 07:55

——红是珠默的泼辣热烈，黑是珠默的深沉温柔

珠默在QQ上的名字并不是珠默或者朱墨，而是johnna，对于一个头脑聪慧而心思细腻的女子来说，这样的选择自有其深层用意，但在这里不谈它，在此要说的是，在2006年10月19日的11:41:18，一个无聊的QQ群里突然出现johnna的留言：我宣布不再在天涯玩，今天正式退出啦，你们都缅怀一下我。

几个懒散的狐朋狗友，并没有把这没头没脑的话当回事，嗯，哈，啊，哦，唔地随意应对，而johnna的情绪却似乎越来越激越，发起牢骚，狐甲狗乙依然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不把女人的絮絮叨叨当回事，怎么能突然说走就走呢，珠默可是杂谈的一面飘飘彩旗，天涯第一才女，要是走了岂不令人匪夷所思？只不过是婆姨张嫂的小脾气，和汉子张三拌了几句嘴，就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地回了娘家，说从今以后再也不理会儿子和男人，可是没几天，又看到她在张三家的地里炕头忙活得四蹄朝天。

晚上寂寞无聊，施施然踱进“十年桃花记”，却见到了珠默这样的留言：在下考虑良久，今日终于下定决心，彻底离开杂谈。今后将不在杂谈发贴和回贴，欲与在下联络者可站内留言，或博客留言。……有事留言，无事烧纸。心头一惊，随即把网页跳转到珠默天涯的博客，见到了更为决绝明确的告白：杂谈三年，几季欢歌——关于死翘翘。

一切死翘翘。珠默真的要彻底离开天涯，离开这个她用汗水和泪水浇灌了三年的园地，离开她的拥趸者和詈骂者，离开211个主帖和2241次回复，离开所有爱恨情仇。一株灼灼的十年桃花在天之涯只绽放到了2001年的春天，就此停止，就此焦枯，就此落下了沉重暗淡的帷幕。

坦率地讲，虽然在天涯混了两三年，ID换了无数，但主要在别的版块玩，在杂谈一般只看文章标题，并不怎么熟悉所谓的第一才女。只是最近稍微亲近了点杂谈，偶然的机缘认识了珠默，零零散散读了一些她的文章。

同在上海，缘悭一面，也没什么要紧，一个认真的写作者，文字就是其灵魂和面容，往往还要比现实生活中的音容笑貌更为本真，日常的扰攘里，需要虚假的欢笑和矫情的哭泣作为变色龙的皮肤，而在文本的森林里，我们赤身裸体，肆无忌惮。

敞露珠默的书写空间，其形状、色彩、味道复杂而清晰，不同于普通女性写作者花花草草式的慵懒呻吟，她的声调时常激烈而高昂，如同盘旋在陕北荒凉山峁土梁上的民歌，要极力戳破环绕四周的凡庸贫瘠，有一种绝不向世俗屈服的气概。

Acosta、BJQIQI之流的花样男子风靡天下时，无数智残女孩还在陷入沉迷，珠默已经祭起“无体毛时代的降临”的匕首，用泼辣尖锐的文字把我们这个时代萎靡畸形的审美情趣剥了个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一场油头粉面的商业闹剧在曾经神圣庄严的人民大会堂上演，公众不以为怪反而纷纷叫好，珠默又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性，撸起衣袖甩起臂膀上前干架。在一个越来越庸俗低级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不谐和音符，一个格格不入者，奋力捍卫自己所坚持的尊严和价值，其姿态的勇猛和果敢，令无数雄性也感到羞愧。

假如珠默的内涵仅止于此，也不过是梁山泊上的母大虫，颠倒了男女的性别差异，逻辑构造上等同于自己所批判的Acosta等。其实在珠默身上更多体现的是女儿身的本色，纯净，敏感，深情，又有着无法测度的无奈和感伤。

珠默写“爸爸，我不想做你的女儿”，文章标题有点哗众取宠，但读来却是感人肺腑，许多跟贴者自称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就连素来以逻辑的冷酷无情煅铸灵魂的作者，一览之下也有些耸然动容。父亲的爱有些僵硬、粗糙，不如母亲的爱来得温柔细腻，但又是如此的博大深沉，是一颗屹立不倒的大树，遮覆了妻子儿女在树下嬉戏时的烈日和风雨。而聪慧的女儿早已长大，她不再对生活的真实有什么埋汰抱怨，留存心头的只有滤去岁月风尘的美好，唯知对一切感恩和惜福。

“干净”是珠默偏爱的词汇贮备，用以修饰音讯全无的情人和前尘隔海的青春。是啊，青葱年华的我们曾经是如此的幼稚，又是如此的洁白无瑕，干净得仿佛一片透明的天空。而时光流逝，恍惚间眼角已经爬上了鱼尾纹，此时此地，只能在模糊的记忆里追寻一去不再返回的青春，想起某个人以前心神忐忑却又装模作样地说过：“这么巧啊。”时间对生命的堤岸进行无情的冲洗，令人感喟，也令人欣慰，它让停滞在回忆岸边的青石洁净、清爽。

如果认为上面说述就是女子珠默的全部，将成为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激昂、感伤之余，珠默的一些小说文本里还透出罕见的清醒和犀利。常常迷茫，可总是会一眼洞穿男欢女爱的虚妄本质，觉得所拥有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爱情，抽身逃离，却又无法摆脱种种甜蜜的诱惑。追寻和逃亡中，爱情疲于奔命，气喘吁吁，而不知不觉中，青春的渡口远离了我们，还是没有路，没有可以安养生息的家园。

或者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感知生命的空洞和虚无，滑向悲凉，一旦激越，却又步调太大，脱离了现实所约束的安稳框架，结果蹈了个空。明明知道补救的措施就是妥协，但由于一贯心性的骄傲而使自己不肯俯就，磕磕碰碰蓦然已经30岁。小说的主人公大概都是如此，珠默的现实好像也是如此。

其实呢，更让人熟悉的是珠默的机智活泼风趣，从QQ聊天里可以感觉到，从一些鬼马恶搞的帖子——比如杂谈十大风云男风云女评论——更可以感觉到，她不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红色娘子军，不是工愁善感春花秋月的林黛玉，也不是聪慧过人、尖酸刻薄的张爱玲。珠默就是珠默，生活在都市里的职业女性，不迂腐，不矫情，直言快语，口齿伶俐，嘻嘻哈哈。宽容洒脱，什么样的玩笑都可以同她开，或者反唇相讥，或者自我解嘲，相处起来非常随意轻松。

关于珠默还有一些特质可以说，比如她操纵词语的敏锐和娴熟，往往令人惊艳，节省篇幅起见，在此略而不述。

回到文首的命名问题。珠默是johnna在天涯的ID，也许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想注册朱墨，已经被抢注，只好拿珠默代替。给出这样的臆测，可以以她在SINA博客的名字作为小证据，在那里是朱墨。朱墨有什么样的内涵呢？朱者，红；墨者，黑。红与黑，Le Rouge et le Noir，红是珠默的泼辣热烈，黑是珠默的深沉温柔。珠默是这样的女子，在梧桐叶开始飞堕的上海街头，着黑色的风衣，而在衣服的胸口位置，绣着一大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造型建议A：长长的黑色风衣在秋风乍起的上海街头,挖,好酷啊;不过,在风衣上绣红玫瑰?不如绣个白菜;应该是长长的黑色风衣里,隐约可见陕西的红肚兜。造型建议B：红肚兜不如艳丽的红抹胸。）

珠默要离开天涯，写这样的文字送行，希望她读到的时候会喜欢。


词语操作的密度

2006-10-21 08:31

只是此岸困境的泅渡与彼岸想象性觊觎的简单抒写，所以意象的操作就罢黜了繁华，晦涩和迷乱，在语言的炼金术里试图窥探、还原生命本质的上的纯粹与透明。瞬间的逃离无从解构世界的庞大和重量，但可以以诗泄洪，游走在神祇与无间地狱的边缘。

在此际杀死上帝，以欲望，血腥，空无，大地结构词语，语言的无序碰撞实验A＋VIVO的情绪实践NO.2 。


V常常对词语操作的密度感兴趣，从令人窒息的逼仄到随意宽泛的正常状态。上面的话大概写在2004年，读起来有点晦涩，应该在第5-6层吧，如果再压缩，达到第8到9层，大略就会成了只有自己可以读懂的天书。

V写过的文字粗略可以分个类：

爱着光－爱着影 第4层； 残酷世界里优雅前行 第3层； 一莲水清清只和人民群众睡一张床  雨之随记  “照影”考释四则 第2层； 珠默要离开天涯 第1层；酒宴上的苏格拉底 第0层。
个人觉得操作状态搁置在第2层上下比较合适，阅读快感和可理解性都可以兼顾。


话语实验作品 E

2006-10-27 12:34

A

司法鉴定：一坨伦理溃烂美学破产的文字排泄物。

逻辑硬核：文字的露阴癖，把鸡毛蒜皮的床帏秘事展览给BBS广场的公众，在看客窥视的情绪紧张里强化了情欲叙事的快感。

幸福展览学纲要：以虚设的思想叛乱为诱饵、卖点，逐步剥开庸常生活的洋葱皮。窥淫者一路追踪腥骚的气息，最终发觉不过是柴米油盐夫妻的空无。而即使空无，也令孔雀式的叙事者一脸满足的陶醉。

时间的二元律则：青涩娇嫩的青春无来无往，永远鲜活在残损的记忆里，一念就可以推开岁月沉滞的门缝，春光乍现；物理时间的流逝残酷冷漠犹如时钟里冰凉坚硬的齿轮，拒绝给黄脸婆衰朽的皮肤涂抹绿色的漆，在光阴的一路追杀下花容失色，焦灼惶恐。

BBS的首席视觉攻略：在公众不空格的地方空格，在公众空格的地方不空格。在聒噪的话语市场兜售乌有的寂寞，在孤寂的言说空场制造坚实的喧哗。和卑俗的贩夫走卒谈论唐诗宋词的典雅，和优雅的文人墨客讲述俚语巷谈的通俗。蝙蝠策略，和鸟论牙齿，和兽论翅膀。

B

一个年老色衰不能再依靠出卖肉体赚钱的老鸨，其哗众取宠的本事，就是把洗头房前的灯光弄成暧昧香艳的粉红诱惑，让属下几个姿色妖娆的姑娘浓妆艳抹，着半裸Bra、黑色皮裙、鱼眼网袜、高筒靴，站在烟花柳巷门口搔首弄姿，招徕恩客，表面上是为人民服务，让嫖客们不再以“指头儿告了消乏”来解决性失业问题，其肥得淌油的肚子里的男盗女娼就是天天想怎么顾客盈门，自己赚个盆满钵满，数钱的“指头儿告了消乏”，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不时变着法儿让说服力有限的窑姐们以不同面目出现在天涯大街口招摇过市就是一个铁证。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妓女组织内流行的风尚是手提袋里装三样东西：口红、避孕套、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不过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据说性工作者们的时尚又有变化，她们手提袋内装口红、自慰器和曹雪芹的《红楼梦》，以彰显自己不但思想意识大胆前卫而且文化素养高雅精湛。

一个精研古典名著《红楼梦》、品味格调卓越不凡的女人，如果还可以为了赚点脂粉钱棺材钱而在男人面前轻易叉开双腿，岂不是让挑剔的嫖客们占到了天大的便宜，既能在胡天胡帝时获得胯下一泻如注的肉欲快感，还可以同时切磋研讨《红楼梦》得到高雅文化的精神熏陶，情形犹如以一个街头流莺的低下价格搞到了貌美如花、身材曼妙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精通的头牌艺妓。


深情怜爱还是狠毒憎恨？——话语制造工艺琐议

2006-10-27 12:37

A、在一般的理解上，人们把语言当作表情达意的工具，作者在20岁前也如此认为，并写了不少散文、诗歌、评论等，但随着阅历和思考的增加，慢慢认识到了语言还有另一种可能更重要的作用，即对真实思想和情感的遮蔽、掩藏，也就是说，在无数公共场合，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凡有所言说，其话语泡沫背后的真正动机、意图不能被他者识别、确认和判定，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实是真是幻，是妄是实。话语的极限就是话语自身。

B、当话语对于言说者或者外在事实的指涉取消了真实性、可靠性，变成了词语碎片的拼贴、组合、映照、嬉戏，不牵涉对他者或者自己思想、行动的严格映射，语言的道德意义和属性同样会大打折扣，开放的社会里，没有思想犯罪，如果我们把这样的逻辑推进一点，也可以取消语言的道德伦理意义和属性。比如说“操他奶奶”，其意义就仅仅限于操这个动作，某个他，一个奶奶，只会引起一点猥琐下流的想象，其实并不涉及当事者的真实动机和实际行动，没有道德价值。

C、当然，就算实际上某些话语没有实际的道德伦理价值，但由于思维惯性，神经刺激反应模式的养成，还是会激起人们的愉快或憎恨的情绪，但只要一追溯这些情绪反应的究竟，就知道它不过是一些偶然的环境适应，并没有必然的纯粹的价值属性。给一个不懂中文的洋妞微笑着说：“操你妈！”她一般会满脸含春说“Thank you”。而对一个中国人说，他会扇回一个耳光。在这里不谈伦理的境遇问题，只论述普适的一般命题。

D、当取消了语言的真理性和道德性，它就是一堆在语言词典里、在电视、纸媒、互联网上自我指涉的能指符码，是一台高速空载运转不能做功的发动机，没有涉及真实的人和世界的所指。语言的狂欢是互文性，是词语的拷贝、粘贴、组合、排列，只有一个效率问题，一些美学上的价值属性。也就是说，话语的宣叙，可以随意设定动机、意图——真情实感、弄虚作假、称赞、詈骂、典雅、陋俗等，然后在虚拟意图确定的情况下，根据要达到的目的进行词语装配的作业。

E、既然文本的形成犹如一台机械设备的生产、装配，那么，判定其优劣的标准就在于其原材料质量、加工精度、组装水平、涂饰工艺等。一辆汽车，用四缸发动机还是十二缸发动机，用冷轧钢外壳还是铝合金外壳，内饰用真皮、胡桃木还是人造革、泡沫塑料，是在德国组装还是中国组装，这些决定了最终出厂的汽车值2万还是200万。同样，文本制造的过程中，词语的数量、质地、弹性，组合的位置、密度、结构等等因素决定了文本的阅读快感、审美价值、达到既定目标的效率。

F、话语的生产，并不需要大规模的分工协作，一般来说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它最终展现在接受者面前的快感、审美、效率取决于制造者个人的智慧、知识、词汇、逻辑、想象，纯粹是一个技工的技术水平问题。没有指涉世界的真理性，没有指涉人群的道德性，只有功能实现的效率问题，读者感受的审美问题。功能随意选择，可以真、可以假、可以捧、可以砸；审美快感的制造则技术精密、复杂，需要不断地学习、积累、磨练，勤奋远远不足，智商也不足，还需要犀利的悟性。

G、有了前面的分析，现在可以正式回到菜好酒歪先生的疑惑。“虚无、有罪、包容、原谅”，不能认定为文本作者真实的感情、思想，而只是话语制造工艺上的需要，为了论述文章的主题，顺便取了几个会被大家接受、也就是说有效率、有快感的原材料，装配进了文本机械。至于言说中所呈现的情绪——怜爱或者憎恨，是极其偶然的机缘而设定的话语靶标，一切词语都围绕这个靶标而运行。阅读者感受到了所谓的“深情”、“狠毒”，其意义就在于表明词语装配技术的熟练和高超，并不等同于真实情感的“深”或者“狠”。作者在这里不表态，没有人可以真正确认是不是真的怜爱所谓的红粉知己，是不是真的憎恨所谓的被咒骂者，是不是真的如大家所想象所感受的“深情”、“狠毒”。而其实即使表态，也没有人可以确认到底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说谎。总之，除了文本技术呈现的真实，一切都是虚妄。


写在文章的最后——硕士论文后记

2006-11-01 03:25

大化流行，无物常住，乌飞兔走，岁月不居。当一段青葱时光已经悄然流逝，回首前尘，总有一些如烟的空濛和渺茫。一定会后悔，六十是而五十九非。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新来过，生命的每一种选择都意味着放弃无数种其它可能的选择，而不到旅途的终点站，无从判断此刻的选择是否正确。一定不要后悔，死亡会把正确与否的追问化为虚无，目的没有，过程就是一切。如果一路走来，有大悲痛，有大欢喜，情比海深，仇比天高，就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认真地活过。

“思与诗”的意义在无神的年代不免显得可疑，但可疑不过是他者的困惑，和当事者的知性、感性以及意志、行动无关。只愿意用三年不年轻的青春时光，以文学的狂歌悲泣，以哲学的谨严无情窖藏蠢蠢欲动的尘世肉体，肚脐以下基本留白，锁骨以上随便涂抹一些色彩。

假如允许选择，我选择不写一个字，莱辛说：“一本大书就是一桩罪恶。”言说常常会给自己莫名的空幻感，所以怀疑其价值。但是已经写下五万余字，就当它属于油墨或者比特流的泡沫，不属于自己。假如还允许选择，也许会选择不识字，也许会选择未曾来到人世，然而，当自己说出这些时，一切已经发生，不可更改。如此也好，尴尬，悖论的存在更象人生的真实。

到了该说告别的时候，告别文学和哲学，告别某些人、某些事，告别三年的寂静，告别此前的自己，留下踪迹或者不留下踪迹，已经无所谓。

感谢×××老师，感谢×××老师，从他们的身上我深刻地认识自己，同时认识世界。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H，一定要提到，但仍然疑惑该不该感谢。

无论如何要永远深深感谢我的父母。早已知道，自己是一个经常会发作癫狂症的问题儿童，可是尽管如此，双亲从来都深切地关怀着我，宠爱着我。


罗尔斯、诺齐克以及政治写作的逻辑

2006-11-12 23:15

谈论当代政治、伦理哲学，无法绕开罗尔斯和诺齐克，从公众似是而非的了解来看，好像二人大相径庭，水火不容，其实并非如此，两个人在认识上的叠合要远大于分歧，他们理想的国度都是美利坚式的自由民主，而不是斯大林、毛泽东式的社会主义，更不是罗马或者中国式的古老帝国。其分别在于，罗尔斯希望对美利坚式的国度进行趋向平等的改进，而诺齐克希望对美利坚式的国度进行趋向自由的改进，博弈均衡的结果就是当下的美利坚成为最适合的政治模式。从理论的博弈演进来讲，之所以形成这样的结果，主要得益于美国纺锤式、中间阶层主导的社会结构，无论要进行什么样的改进，其影响对社会主流不具有重要性，可忽略不计。

而在金字塔式的社会结构里，罗尔斯改进要比诺齐克改进更具有可欲性，成为民众或者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优先策略选择，但同时应该注意的是，在一个金字塔社会，行动决定者（权力、财富拥有者）和声音表达者（底层民众）呈现一种分裂、悖斥状态，因而社会的实际趋向是一个诺齐克改进，即，越来越自由，越来越不平等。一个典型的例证是中国房产市场，数量有限的权贵和财阀的共谋而不是几亿居民的意愿主宰价格指数。

罗尔斯和诺齐克的论争其实也就是平等和自由的论争，是经济学问题在政治学领域的一个映射镜像，无论他们在书里怎样宣称和功利主义划清界线，却在实质上依然无法逃离功利主义的樊笼，二者都在论证里采用了博弈论的思维方式，以利益计算作为起点，诺齐克尤甚。如果和古典政治哲学比较的话，差异非常明显，当代政治哲学理性、严密、可信，却让人没有激情，不再觉得世界美好，古典政治哲学感性、轻率、可爱，让人豪情万丈，却觉得其理论漏洞百出、形迹可疑。

罗尔斯的论述如同在建造一座庞大、精密的宫殿，庄严肃穆而令人沉闷，诺齐克的论述则类似一棵生气蓬勃的树，混乱里有其内在的秩序，如果把宝塔改换成宫殿，何怀宏的这个比喻式说法可以成立。

顺便说说，《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一书V读的是何怀宏1991年出版的译本，有些地方不怎么清晰流畅，和诺齐克喜欢用复杂结构的句式有关，也和译者的汉语改述水平有些关联。里面有大量文字错误，根据V的经验它们应该来自排版和编辑过程。所以此书现在有修订重版的必要。《正义论》V用的是网上流传的谢延光译本，厌烦其冗长琐碎，读了一半就不愿再继续。罗尔斯和诺齐克的书都远非完美，比较而言，诺齐克的智性含量要高一些。


以上只是一点浮光掠影式的印象，而没有展开详细的讨论，主要是提不起兴趣。假如有兴趣，可以写一篇万字论文探讨此书，或者像何怀宏一样写40页的序言，更或者写一-本专著，一切在技术上并不是什么难题。V读过的政治哲学名著，到现在大概已经有30种，从《理想国》一直到《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它们不外乎三种思路：（1-）实际政治状况、策略的描述、概括，如《君主论》；（2）天马行空式的臆想，如《乌托邦》；（3）对政治阐释理解，理性建构，观念纯粹化、抽象化，然后试图根据几-条规则对现实政治的不完善进行改进，霍布斯、洛克、卢梭如此，罗尔斯、诺齐克更是如此，存在着一种现实与理想之间的紧张状态。

（1）、（2）暂时不谈，来评论类型（3）。自从16、17世纪科学技术昌兴，成为主宰时代的领头军，其巨大无力的阐释效力令哲学家们无不五体投地地膜拜，于是试图以科学理论的化简模式进行政治学写-作，以一条或者几条纲领的阐释来笼罩一切纷繁的政治现象，而却不自知这已经违背了政治的本性，政治实体不是自然式的、僵硬的、客观的固定对象，而是人为的、灵活的、可以互动-改进的团体行动，每一条游戏规则都可以被规则制定者轻易改写，乃至完全推翻，从而使纯粹的元规则成为不可能，只会有一些相对于现实需要而显得重要、有影响的理论策略。从这一点看，类-型（3）的政治写作无不演变为和起初意图相违背的失败写作，他们不能给出亘古不易的政治元规则，在意识空间想纯粹化政治的纲领，而政治的实际纲领却是粉碎一切纲领，进行一场荒原逐杀。但是从其他角度观察，在历史上留下姓氏的政治写作者们非常成功，述说了几种貌似理性的、可以令-一部分人信服的现代神话，补救了政治去魅后的信仰空场。

如果可以有理想的政治写作，它应该是博弈论式的写作，首先选定几个主要的、重要的政治目标，和竞争性的政治理论进行驳难，然后给出自己的最优理论策略以及操作方法、路线。其实霍布斯、洛克-、卢梭、马克思、罗尔斯、诺齐克的著作以及当今的共产党执政理论都可以根据这种方式进行改写，以最终目的反推论证的结论。要斯大林式的社会主义，OK，给你马克思、列宁的一套理论；要凯撒、希特-勒式的军事帝国，OK，给你马基雅弗利、霍布斯；要亚细亚式的君主专制，OK，给你君权神授理论；要坚持权利自由的现代民主，诺齐克比较适合；要偏好社会平等的-现代民主，罗尔斯可以推荐。当然，每一种代表性的理论对于实际的政治运行远远不够，但只要掌握了权力、财富、话语权，就可以雇佣无数的衍生、二手知识分子进行细节修补和阐释，于是，庞大的话语攻势就可以扭转一般公众的认知、理解，或者得到表面上的赞同、服从，从而使政体获得其行动和思想的双重合法性。

每一种只要物化为具体政治形态的政治理论都具有其合理性、合法性，它的合理性、合法性不需要当事人之外的他者来相信、支持，比如奴隶制不需要当代公民来品评，北朝-鲜的政治不需要美国来论证，政治理论的一个特点就在于它在历史上的时代性，逻辑上的边界性，在当下、当地由利益均衡和势力均衡获得自足状态。利益、势力博弈的优胜者选取最适合的政治理论，被拣选的政治理论保持、增强优胜者的利益、势力，二者不断进行正反馈以自我优化。如果确实需要什么改写的-话，它不是话语上的改写，而是行动上改写，也就是说，一种政治理论的彻底破产，必须表现为理论的持有者在权势上的彻底破产、崩溃，被全新的权力、理论拥有者更替。政治理论必须和强权二位一体，否则没有意义。

现在有人喜欢不断在政治领域陈述自由、人权、民主，甚至产生了自由、人权、民主的宗教式膜拜，显得非常滑稽可笑，自由、人权、民主或者X、Y之类术语，从来不是历史的必然，也不是逻辑的必然，而是感应时代需求而编造的策略性话语，用以攻取被强权剥夺的实际利益，如果不是在实际生活中已经具备了一些物质、权力资源能够充当对抗的带刀侍卫，如此之类的言说就永远只能是停留在语言层面的话语蕾丝花边，没有什么有效的现实价值，只可以在闲暇的时候偶尔赏玩。


阿伦特《人的条件》完全是垃圾

2006-11-17 23:15

完全垃圾，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不知阿伦特凭什么获得盛名？美女哲学家？和海德格尔的情人关系？《极权主义的起源》一书？张汝伦有篇文章提到了伯林对阿伦特的看法：“以赛亚·伯林在与一个伊朗哲学家的谈话中就轻蔑地表示，他认为阿伦特并没有提出什么观点，他没有发现她的著作中有任何引起人的兴趣，引发人思考或对人有启发的观点。她的观点只是一连串形而上学的自由联想。她从一个句子跳到另一个句子，之间没有任何逻辑的联系，也没有理性或想象的联系。他并且引用犹太学者索勒姆的话说，任何有修养而又严肃的思想家都无法容忍她。”——V觉得这样的评价很公允，去搜索这些话原文，只找到了片断，不完整：Berlin dismisses Arendt outright. He complains that he tried to read her but found that "[s]he moves from one sentence to another, without logical connection" (Berlin and Jahanbegloo, 1991: 82); that what she had to say was "nonsense," (81) "not new," or "wrong" (82); that, in any event, according to Gershom Scholem, "anybody who was truly cultivated and a serious thinker could not abide her" (85). [http://www.findarticles.com/p/articles/mi_m2267/is_4_66/ai_60869074] V照旧做了点内容摘要，见：http://note.ssreader.com/show_topic.asp?forumid=1&Topicid=270537


书写的方向：右左、左右、牛耕和横竖

2006-11-20 00:58

从朋友处借来一本《古希腊语言文字语法简说》（刘以焕，上海人民，2006），里面谈论到文字从左到右书写还是从右到左书写的问题，觉得有点意思。希腊字母来自腓尼基的闪米特字母，而闪米特隶属于东方文字体系，此类文字的特点即是有着从右到左的书写行款。而之所以从右写到左，据说有两个缘故。1、书写在硬纸材料上（石头、瓦片、兽皮、莎草纸），以石刀或芦苇秆为工具，比较费力，在写的时候为了不让瓦片或纸移动，需要用左手把它们按住，以右手书写，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右边起始写最方便（书中误为“左边起始写”，见P269）。2、埃及、腓尼基、叙利亚和阿拉伯的书写者在书写的时候常是面朝东方，这当中，光线从右边射入，即来自南方，书写工具的影子在左边。因此，若从左向右书写，写作工具的阴影有碍于看清楚刚刚写好的字母（书中此处误加一个引号<”>）。

古希腊人最初受腓尼基北闪米特文字的影响，其书写方式类同于闪米特文字——从右向左写，这可以在古希腊“古旧体”的铭文中得到证实。而后，古希腊的书写行款采用了“牛耕式（βου-στροφηδ?ν）”（书中字母?[字母无法正常显示，可以点击前面的超链接在Google里查看——V按]误为σ），即像牛耕地一样，若从右边开始，则从左边返回，依次往下；若从左边开始，则从右边返回，依次向下。公元前594年，梭伦制定《梭伦法》，其文献的书写就是“牛耕式”。公元前7-6世纪起，希腊人逐渐开始改用从左到右的方式书写，到了公元前5-4世纪，这种书写行款基本固定。因为希腊人的书写行款和腓尼基人完全相反，所以希腊字母就把移植于腓尼基的字母也向右翻转，见附图。

可以进一步思考古汉语的书写方向问题，竹简导致了古汉语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竖式书写习惯？汉语里也有牛耕式书写的例证。

刘以焕是罗念生的学生，V以前翻阅过他的另一本书——《相遇和对话 东西方文化、文学比较个案研究》，读起来好玩，但有些观点不值得全信。《古希腊语言文字语法简说》作为了解古希腊语的入门书尚可，介绍了一些语音、词法、句法等，要作为标准的语言学习教程好像不合适，类似于刘小枫《凯若斯 古希腊语文教程》的不合适。如果要学，目前最好的应该还是一些外文教科书，如Cambridge的 Reading Greek 。


Friedman的《资本主义与自由》

2006-11-21 19:12

弗里德曼在16日刚刚去世，V对《资本主义与自由》的阅读也算是应景之举。其实最初的意图是把此书当作一本政治学著作来读，但事实证明它只是经济学的小品，作者在相当于序言的部分表白了一些政治学的观点。

弗里德曼是一个自由主义者，所以《资本主义与自由》的主要观点就是：在一个自由社会里，比起政府用看得见的手对经济进行干预来说，用市场看不见的手自发调节经济活动是更有效的选择，政府干涉往往弄巧成拙，违背美好目的，得到和意图完全相反的结果。因此，除了必不可少的部分领域，比如制定游戏规则，强制契约执行等，政府应该彻底退出经济活动，让市场的自由选择说话。在这样的思想前提下，弗里德曼从货币、贸易、财政、教育、歧视、垄断、职业执照、收入分配、福利措施、扶持贫困几个方面进行分析，同时对自己的观点进一步论证。

如果一个人在21世纪接受过经济学教育，那么从这本1962年出版的书里就不会得到太大收获，里面全是耳熟能详的道理。如果没读过经济学，或许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但V的建议还是不要去读，因为比起这本，还有更公允更具启发性的经济学书籍，比如萨缪尔森的《经济学》。这并不是说此书一文不值，自由原教旨主义者，或者市场原教旨主义者能通过阅读本书进一步强化自己的信念，而一个经济思想史研究者需要阅读此书来了解时代的观念动向。

经济学写作和自然科学写作或者工程技术写作一样残酷，后人总可以站在前人的基础上步步为营地累积，构造更完备的理论，从而完全消解先行者的作用，此一特征大大区别于文学、哲学、历史或者政治理论写作。换一个方式表述，经济学、自然科学、工程技术处理的都是基本类似的形而下硬核，其理论作品的可替代性强，技术、观念的刷新很容易淹没早期的贡献，而文史哲政等面对的都是弹性系数大的形而上空间，进行不可替代的个性化创造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麦金泰尔的“德性”

2006-11-24 01:48

麦金泰尔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在《德性之后》里，休谟、康德、克尔凯郭尔、尼采、狄德罗、斯密、边沁、密尔、马克思、西季威克、萨特、罗尔斯、诺齐克等人无不是他嘲讽和奚落的对象，认为他们貌似正确的理论全部失败，而唯一值得敬重的是亚里士多德的德性论。在现今这个道德混乱，价值失序的时代，只有努力复兴德性理论的古典遗产，才可以看得见一些光明的希望。

什么是德性呢？按照麦金泰尔的解说：德性是一种获得性人类品质，这种德性的拥有和践行，使我们能够获得实践的内在利益。也就是说，德性追求的不是权力、金钱、声誉等外在的利益，而是在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卓越，比如智慧、勇敢、正义，此种卓越品质服务于一个共同体内在的目的。

麦金泰尔从荷马时代起，一直到当代，对历时态的道德状况、道德理论进行逐一考察，亚里士多德式的古典传统令人欣赏，而自现代以来，一切都已败坏，个人主义、虚无主义、相对主义，唯利益是图。唯一的解决之道是重返伟大的传统，强调共同体的目的以及个人价值、德性在共同体内的实现。

麦金泰尔不是V心目中理想的伦理学家，热衷于批判，却没什么能力去建构一个适应性强的理论，只是对亚里士多德德性论进行了一些描述和完善，却对自己的补鞋匠工作寄予太大希望。一些具体细节也值得进一步商榷。

实际上麦金泰尔的道德理论方式和阿伦特的政治理论方式一样，当现代性出现问题，不是去想怎样修正、弥补现代性，而是要彻底取消、摧毁现代性，返回古典传统。可问题在于，美好的古典传统真实吗？是文本重构得出的虚假美好还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美好？如何返回?时间之矢有没有反演不变性？同样的追问适用于儒学复兴理论。

作者非常博学，各种各样的资料琳琅满目，可是V个人不喜欢这样的论述风格，哲学论证就是哲学论证，只需要有洞见的常识和可以自洽的逻辑。总体来说，本书没有太大阅读价值，除非专门研究伦理思想。


哈耶克的冗长罗嗦令人神共愤

2006-11-29 01:00

哈耶克在国内可谓炙手可热，仁义忠孝的徒子徒孙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如今要是不读点哈耶克，就像不曾读过斯特劳斯一样不足言学，遭人鄙视。几个红得甚至都达到紫外的政法学者，如邓正来、高全喜，也许可以加上秋风、冯克利等，都是靠和哈耶克的捆绑销售而出人头地、发家致富。既然如此神乎其神，高山仰止，V就顺道慕名拜谒了一下哈耶克的神庙，结果发现不过是一尊泥塑木偶，面目可憎、语言乏味，令人失望。

读《自由秩序原理》三联书店版，上下册合计约略800页，共24章，但除了第2、3章从有限理性的知识论、创新知识的传播学来论述自由的必要性外，看不出其他22章有什么独具只眼、醒人耳目的创见，而即使第2、3章，也许不过是在有组织地兜售前贤反思法国大革命时的陈年旧货。说起有组织，哈耶克或许都不配，高义无几，却连篇累牍地叠床架屋，自我重复，唠唠叨叨罗罗嗦嗦婆婆妈妈唧唧歪歪，注水西瓜、注水猪肉，懒婆娘的裹脚布都比他的文章清爽简洁。哈耶克好像从来不知道如何清晰有序地陈述自己观点，比如谈过的就不再谈，如果没谈过就应该逻辑地安排一二三四五间的次序。

阅读哈耶克简直是一场人神共愤的噩梦，读尚且如此，要译不知当如何，从这点讲，邓正来的勇气和耐性值得佩服、赞叹。不过，邓氏在翻译之余，竟然撰写了一本书解读《自由秩序原理》，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哈耶克著作的明白浅显比起祥林嫂式的言说有过之无不及，现在却有人嫌祥林嫂没说清楚，怕别人没听懂，非再重述几次，岂不奇怪？也可以理解，翻译一次不易，最佳策略莫过于从哈耶克干瘪而又臃肿的文章里榨干所有剩余价值。

哈耶克的自发秩序理论最为声名卓著，其实不过是达尔文进化论在社会领域的一个拙劣镜像，自发秩序理论可以阐释法国大革命、苏联、中国中央计划式社会改造工程的失败，可是又怎么解释罗马帝国、美国宪政、日本明治维新制度设计的成功？人类文明的成果——物质、制度、文化从来都是一些创造性设计的产物，只是有时快，有时慢，不能以英国的缓慢进展覆盖全世界的天翻地覆，历史现实中，某些后发地区、国家甚至可以实现跨越式架设，直接从原始农耕过渡到市场资本主义，而不是坐以等待自生自发秩序。理性设计没有错，错的是错误的非理性设计，比如充满道德狂热的中央集权计划经济。

哈耶克著作等身，据说有20余种作品，翻译进中土的还有《通往奴役之路》、《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法律、立法与自由》、 《致命的自负 社会主义的谬误》等，但V已经被他“一个孤僧独自行”之类的冗长罗嗦倒尽了胃口，一种简单的观点竟然可以反反复复絮絮叨叨讲一生，孔雀开屏式的自我迷恋令人发指。说到底，V讨厌一生著作超过10种的所有写作者，除非他的智慧、知识、才华超过了亚里士多德、庄子、司马迁、康德、歌德、马克思、鲁迅、钱钟书。在当代政治哲学家里，诺齐克比较可爱，可爱不是因为他的理论如何高明，而是由于自从《无政府，国家和乌托邦》暴得大名之后，不再谈什么政治理论，一生所有的作品也只有6、7种，不会让人全心全意花一个月时间也读不完。


西洋哲学原典阅读计划

2006-11-30 07:27

“非古非今 非东非西 非文非理”是VIVO在duxiu个人图书馆的签名，其意义在表述：太一是一，道术为一，世界完整，对世界的宣叙和理解也应该完整，要么全部，要么空无；历时态与共时态的交织，工具和价值的交织，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交织，情感、理智和意志的交织，融而为一，不着迹痕，如此才是完善的知识。

从上述的标准来说，V尚且需要补充的阅读无边无际。政治理论阅读暂告一个段落，整个过程令人失望，思想上的收获和认真读一本西洋政治哲学史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可以珍视的也许是V的原著选录，假如要写学术论文，利用这些材料则会快捷无比。

下一个目标是西洋哲学原典，V虽然非常熟悉每个哲学家的主要观点，但可耻的是原著读过的没几种。早前太着急于自我体系的完善和建构，大量阅读思想二道贩的著作，现在思想已经基本定型，需要补充细节知识。方法照旧，每读一书必摘录要点。参考书目见《西方哲学名著提要》目录 、西方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阅读书目 、西方哲学基本阅读书目 。经济学阅读推延，西洋文学阅读推延，中国古典阅读继续推延，其他著作按心情随意穿插其间。


推荐六种语言学著作

2006-12-07 12:11

《语言论》——(美)布龙菲尔德(Leonard Bloomfield)著 袁家骅等译. 商务印书馆, 1980.
《汉语史稿》——王力著.中华书局, 2004.
《英语史》——李赋宁编著.商务印书馆, 1991.
《语言论 言语研究导论》——(美)萨丕尔(Sapir，E.)著 陆卓元译. 商务印书馆, 1985.
《普通语言学教程》——(瑞士)费尔迪南·德·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著 高名凯译. 商务印书馆, 1980.
《语言哲学》——陈嘉映著.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布龙菲尔德的书最高明，其人学识渊博而著述风格轻松明快，适合作为进入门径。萨丕尔的书一般。索绪尔在哲学思潮上的影响巨大，比如历时态、共时态、结构等概念的导入。陈嘉映则对当前的语言哲学进行了描述，深入浅出，不故弄玄虚。王力、李赋宁功力深厚，读之可见一斑，李稍微弱一些，毕竟是编著，用了很多前人的成果，而王做了大量开创性的工作。
V全文阅读过《普通语言学教程》和《语言哲学》，《语言论》暂时选读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章节，以后有时间再补充，其他三本书大概翻过，觉得不错，也值得推荐。V兴趣、眼力所限，必定有所遗漏，希望有贤达可以继续充实这个书目，以总体不超过10种为佳。


杏坠春消 光阴水逝

2006-12-09 20:41

不慎楼梯间跌伤，损及口唇，上唇内侧溃烂肿胀尤甚，饮食说笑，则疼痛甚巨，幸未磕落门齿，以致毁容破相。

心绪不佳，读书忘痛，计《人是机器》、《陈寅恪的最后20年》等。置当今之世，La Mettrie著无可观之处，若设身处地，则可谓不同流俗、独具机杼。陈寅恪一书阅之令人心痛，一代翘楚，遭际坎坷若斯，感慨何如，然亦老骥伏枥，著述不已，岂不令我辈敬畏？V有幸为太平犬，可平静苟且偷生，如未能有所成就，责必在己。


搜集了两套PDG书

2006-12-11 19:37

收集了两套PDG书：《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严可均辑（商务印书馆1999）；《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逯钦立辑校（中华书局1983）。其中第一套费尽周折，V也有二者在网上流传的EXE电子文档，错谬百出，不堪使用，无奈只好搜觅图像版。

国学时代《国学备览》、《国学备要》、《国学宝典》（国学网站试用过，曾下载一个版本，苦于无密码）光盘基本是垃圾，不过是把网上搜集的文本粗做校对整理，错字连篇累牍，好古书而古书亡。《四库全书》、《四部丛刊》等电子版在使用时也需谨慎，常常可见漏字。


V的小说阅读史

2006-12-16 08:35

以前和朋友在论坛谈论读过的小说，不经意上翻到，觉得挺有意思，但以V现在的心态，宁愿去读一本《天体物理学》也不愿去读《我的名字叫红》，嫌当代小说的智性含量低，读起来简直是浪费时间，可以试想，一本完善的天文学著作要包含从古到今无数科学家的智慧，但一本小说只是某个作家坐在书斋里的臆想与编造，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一般的小说作品基本上被V赶出了文学的殿堂，不知道要如何去定义它，一种和电脑游戏类似的消遣娱乐产品，以消磨时光满足想象的爱好？尽管如此，V以前读过的小说应该在100部以上，其中包括50部左右的武侠小说，金庸全读过，古龙大概20本，梁羽生、黄易、倪匡各两三种，其他乌七八糟的或许有20本。此外就是各种其他名目的小说，基本上集中在20岁以前读过，不能一一记起，如今在一年前讨论的基础上补充几种，列一个大致的清单，好知道以后还有哪些需要继续读，虽然估计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家庭作业还是要完成：

《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金瓶梅》、《聊斋志异》、《镜花缘》、《封神演义》、《薛刚反唐》、《杨家将》、《岳家将》、《喻世明言》、《醒世恒言》、《警世通言》、《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三侠五义》、《肉蒲团》、《南行记》、《沉沦》、《子夜》、《人生》、《平凡的世界》、《浮躁》、《废都》、《第二次握手》、《热爱命运》、《白鹿原》、《围城》、《我爱美元》、《在北京奔跑》、《来来往往》、《上海宝贝》、《告别薇安》、《莲花》、《荆棘场上的散步》；

《鲁滨孙漂流记》、《红与黑》、《简爱》、《少年维特之烦恼》、《安娜·卡列宁娜》、《复活》、《罪与罚》、《当代英雄》、《高老头》、《羊脂球》、《包法利夫人》、《廊桥遗梦》、《北回归线》、《十日谈》、《高老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雪国》、《伊豆的舞女》、《契诃夫小说集》、《生活在别处》、《麦田里的守望者》、《漂亮朋友》、《茵梦湖》 、《当代英雄》、《嘉莉妹妹》、《远离尘嚣》、《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白痴》、《漂亮朋友》、《玻璃球游戏》、《小王子》、《为了告别的聚会》、《局外人》、《情人》、《非人》。


附一年前的闲聊，文字稍微有所修改：

小说阅读史

谈到小说，V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到现在没读几本，尽管一直爱好文学，还混了一个文学的学位。可是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这里V也大略回顾一下自己的小说阅读经历吧，你我年龄相仿，经历相似，也许可以找到一些有趣的话题。

当V年小的时候，家里并没有多少小说类的书籍，但V嗜好阅读，通过各种渠道还是找到了一些，大概有《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说唐全传》、《小五义》、《杨家将》、《岳家将》、《薛刚反唐》、《薛仁贵征西》、《聊斋志异》白话本。小时候顽皮，就是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故事，觉得很刺激，但囫囵吞枣，读了也没什么印象。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开始从伙伴里那里得到一点武侠小说，是《冰川天女传》之类，对金世遗的记忆很深，但并没有太喜欢。

记得是在初二，从同学处获得《笑傲江湖》，立刻被迷住，加班加点通宵读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了武侠小说瘾，不论好坏，有名无名，能找到的都读。说来奇怪，V的记忆力很好，但却好像从来记不住小说或者电影的故事情节，每见到别人滔滔不绝地叙述自己看过的电影等，都非常羡慕。在读武侠的时候，有时也会看看琼瑶的言情小说，比如《窗外》（？），大概是从女同学那儿借来的吧。

上了高中以后，文学方面的阅读偏向五四散文和唐诗宋词，也偶尔看一些良莠不齐的小说，比如S兄上面所提到的路遥的《人生》，程海《热爱命运》，以及一些国外的名著，如《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等，更包括大量下三滥的武侠小说。名著从学校的图书馆里借，而武侠小说则从离学校不远的一个书摊租，大概一本书10元钱的押金，V和租书的老头非常熟悉，甚至有时会跑到他的家里借书还书。可是到高二的时候，极其厌学，甚至离家出走过，就不怎么读书，而是放学后到录像厅看录像打发时间。

V喜好文科，但读大学却选择了理工科，设想在理工科大学可以自学文学之类，但不可能在文科大学自学理科。一直梦想成为通才，当时爱好的箴言是“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但大学的现实彻底粉碎了这种美梦，自己不喜欢所选的专业，却又无法改换门庭，即使想找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却发现他们或者只知道苦学课程，或者文学水平低下。于是勉强应付功课，闲时大量阅读文史哲类著作，包括各种各样的小说：古龙，温瑞安的武侠，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莱蒙托夫《当代英雄》，贾平凹《废都》，陈忠实《白鹿原》，莫泊桑《漂亮朋友》，司汤达《红与黑》等等。

大学二、三年级时的一场单相思有着灾难性的影响，V此后就不再喜欢文学，转而读一些哲学、心理学、经济学等，一直胡混到毕业，其时是在1998年，V21岁。

忘了说一点，在高中还是大学时读《平凡的世界》，很受感动，没日没夜一口气读完，它和《笑傲江湖》，是V记忆深刻的阅读体验。当时颇为喜好所谓“陕军”的著作，这可能和自己老家在陕西有关。

谢谢socrate兄，V在前面说下面再谈大学毕业后的小说阅读史，其实却已经没什么可谈，在大学毕业的时候，讨厌极了读书，此后开始了三年天涯流浪，北京-西安-深圳-成都-重庆-上海，一路颠簸流离。当时大约装在行箧里的只有几本书，一本古诗词选，一些计算机网络，Foxpro、delphi编程的书，还有一些和职业相关的书，再也没读什么小说，生活比艺术深刻，生活比艺术奇幻，生活比艺术丰富。没过多久，V厌倦了这样的漂泊，于是决定再读书，拣起了放弃5-6年的英语，拣起放弃4-5年的古典文学，这段时间里，留有印象的有四本小说：《白痴》、《嘉莉妹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上海宝贝》。

2001年上学后，V不再有什么兴趣读小说，完全转向了文学理论、哲学、宗教、政治学、经济学等，三年里基本可以说没完整读过一本小说，浑浑噩噩里时光流走，V慢慢觉得有些老。

再次毕业一年多来干了些什么，其实超星逗留时间长的朋友都知道，上班，上网，读书，听音乐，看电影，附带可以提及的是，因为工作需要前些日子读了一本悬疑小说，没什么感觉。

比较有意思的是，V在寒暑假，在失业，在闲极无聊的时候，喜读《西游记》和《三国演义》，不怎么对《红楼梦》和《水浒传》感兴趣，也许和家里的《红楼梦》和《水浒传》被人拿走，不再可以置于枕边阅读有关。《红楼梦》至今也没有完整读过，只零零碎碎读一些片断，没耐心一口气读到底。

以V的设想，如果在网上有200-300种精心校对过的古籍，就可以敷衍95%的用途，集中于某网站供人免费下载，其功德将无量。政府声言复兴中华文化，却无兴趣无识见操办此等靡费不大而收效甚巨的事情，令人浩叹。


胡说八道一下中国学界

2006-12-16 21:19

说说V对国内文史哲、宗教、政治、经济、法律、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语言学这些主要的学术领域的评价吧。

鄙视法律，理论上琐碎无聊，冯象、贺卫方、朱苏力、徐国栋（此人尤其可笑)不咋样。社会学就是大杂烩，其他学科一综合即可，王铭铭、李银河、陆学艺成绩有限，觉得刘达临还可以，最起码梳理了无数资料。心理学基本上和巫术迷信一样。人类学在国内还不怎么成熟。语言学上王力、李赋宁不错，但都是功夫的积累，没什么天才式的创见。

V不怎么太熟悉经济，是以后需要补的课，不妄评。

文学研究V最熟悉，目前来说就朱大可有天分，犀利深刻，一针见血，可惜他现在不屑研究文学，也一直不搞古典文学研究，陈平原陈思和以及谢有顺都是庸人，在这里要提到V的朋友胡不归，其汉语能量之强大为V所仅见，但有两个缺点，学术上没有规范的训练，依然是笔记式积累的旧方法，还有就是外语上有所欠缺。其他V读过的还有无数，都懒得去提他们的名字。

美学研究来说，李泽厚、蔡仪、蒋孔阳、叶朗、朱立元、周宪、滕守尧、朱狄都很差，或者在胡说八道，或者没有自己的创见，就朱光潜和宗白华还可以，宗白华比朱光潜好，但也只限于古典美学。V见到过一个年轻学人的美学书，他可以说是天才，可惜学养不足，在理论表述上用的是大白话，导致在学界没什么影响。

历史、宗教研究全部都局限于资料的整理、细化，要了解点知识的话可以读读陈寅恪、陈垣、吕思勉、郭沫若、范文澜、顾颉刚、白寿彝、任继愈、吕大吉、胡孚琛、卓新平、张庆熊、晏可佳，终究没什么意思。

政治学研究没有一个像样。此前提到过的萧公权、李慎之、王沪宁、甘阳、刘小枫、刘军宁、徐友渔、朱学勤、邓正来、高全喜都很差。年轻一代里V看好林国华，基础扎实，头脑清楚，文笔也可以，现在关键在于他能不能摆脱刘小枫带来的限制。

最后说说哲学，胡适、冯友兰很烂，梁漱溟、熊十力、牟宗三、唐君毅都有些自己的见解，梁唐比较好，熊牟太偏执，引进印度、西洋资源而不能消化。金岳霖深刻，对西洋哲学的路数很娴熟，可惜有些走火入魔，表达也很有问题，读读《道论》、《知识论》就可以知道。李泽厚、刘小枫都不足一道，基本上就是二脚书橱。贺麟、叶秀山、赵敦华、陈嘉映、张汝伦、倪梁康、孙周兴、何怀宏、邓晓芒、葛兆光等等也只是传声筒。何怀宏试图在伦理学上有些创见，但终究本质还是心性的祖宗家法，王海明的理论可以重视，如果承认了他的前题，他几何式推导的结论就必须接受，不过不明白为什么影响不是很大，可以和国人的思考方式不一致有关。张世英不错，渐渐有了点自己的见解，可惜太老。翟振明值得重视，思维非常清晰，然而写文章太懒，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篇。最有希望的哲学家（在此可以大胆使用哲学家而不是哲学教授）是赵汀阳，非常有原创精神，聪明无比，几年换一个主题，都还很有自己的想法，元哲学、美学有点偏激，伦理学很强势，现在进入政治哲学，虽然政治学文献阅读不足，但已经可以看出潜力无限。

总而言之，活着的前辈们除了几个很杰出，值得关注以外，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希望。V寄希望于年轻一代，和V同龄的人不谈，说说80以后吧，总体上不是很了解，就所知的范围内而言，可能最有前途的是萧敢（梁捷），网上比较有影响的羽戈不行，他好像已经无法突破文艺青年的限制，读书勤奋，文采可以，但视野狭隘，思维混乱，假如可以马上封笔，读一个理工科专业以训练思维，同时学习历史、哲学、经济开阔视野，提升英法德三门语言，7-8年之后会变好。


朱大可《流氓的盛宴》几点断想

2006-12-18 14:09

庙堂/江湖、国家/流氓、正谕/反讽的对偶性阐释框架是朱大可的巨大成功，也是朱大可当下的失败，他的思想已经僵化；文本巴洛克式的华丽藻饰是朱大可的巨大的成功，也是朱大可-当下的失败，他的形式已经套路化，无处不“散发”着日暮穷途的腐败“气息”。

可以自由实现修辞操作的密度和强度非常重要，要根据场合、对象、用途等随意调整。朱大可在30岁上下把修辞的密度和强度挂上了高档位，从此再也不愿意稀释和淡化，-结果导致风格有一种独特的自我重复，他回忆儿时时光以及电影事件的文字降了一点技巧，倒是给人轻松自然耳目一新的感觉。

朱大可是高超的飞来器回旋镖玩家，匕首一飞出，割人咽喉、取人首级，飞回来的时候却不让自己手指沾染血迹，王朔、卫慧式的流氓被朱鞭抽蹂躏，而流氓的对立一端——国家，何-尝不被朱奚落打压，代言流氓却又抽身于流氓同时拒斥国家，如此可以站立的地点只能是博厚的大地，和尘世的苦难、平凡站在一起，与民众共同欢歌流泪，或者迈步踏入超越红尘的天庭，以上帝的身份严厉审判。

朱在话语的世界里进行一场自我指涉、左右互博、留迹而扫迹的悖论表演，无情杀戮指斥酷语、色语和秽语，而又放肆倾泼张扬酷语、色语和秽语，可能的解决之道就是进行层次抽离-，让自己高高坐到加缪的山巅上，以嘲讽的眼神睥睨江湖流氓和庙堂流氓厮杀的闹剧。

或者如此，同是流氓，一些流氓不过是戴着流氓的面具进行人格表演、话语表演，以控诉实践上的无赖流氓造成的非人间，而一些流氓就是一般意义上的习惯上的本质的流-氓无赖，在行动言说双重意义上恣肆地叫嚣，谁是真流氓，谁是假流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演出？或许，我们都在生活里演出，都在演出里生活。

余秋雨是温文儒雅的衣冠禽兽，永远都要向他油光可鉴的脸上吐唾沫，以一支发出尖锐啸叫的梭标刺入其伪饰无耻的心脏。朱文这个要出让自己情妇给爸爸解决性欲的流氓-其实很脆弱、惶恐，以虚假扮演流氓的嘴脸来掩饰又发泄自己的无奈和清狂。

对抗真正的流氓，可以采用策略性的流氓姿态，提高心理承受阀限，降低伦理道德底线，貌似比无耻者更无耻，比变态者更变态，不要让仁慈的上帝发怒，不然它会化身恶-魔来肃清妖孽。


VIVO以前一直想对朱大可的修辞技巧进行研究，可惜最后还是放弃，残留了一些片断，也放在这里。

从整体的文本语境来看，所谓的“那些粉碎人的事物”、“赞扬人”，“‘荒谬'的伟大真理”都有具体的指涉。在语言交欢，词语映照的文本森林里随处可以撞见隐喻，-象征的幽灵在游荡，朱大可是个迷恋话语施暴，迷恋真实和镜像交错的家伙，读起来有一种眩晕的快感。

朱大可的眩晕感来自他自由轻快的语义漂流，抽象的理论术语不断被他切换为声色光响的五彩缤纷，如“山顶 加缪的风快速掠过了我的眼睛 空间飞跃 瓶颈 出路 政治黄昏，加缪的星光 悬挂在我自己的空间里，像一张指点迷津的庞大地图 批评的语言实验 巨大的回响 力度 不同文明体系之间建构着细小的通道 树叶一样飘落在荒芜的大地上 话语的质感、弹性和张力 网络话语稀释 美酒蜕变成可乐之类的碳酸化合物 衰败的程序 沉重的阳光所击倒 发黄的字词 地中海阳光的温热 话语之石的秘密契约”。

密集的借代和隐喻切断意义理解的连续性，又打开具象象征的无限性，阅读这样的文本需要诗歌的训练，否则会迷失在词语的丛林里莫名其妙。“有关‘荒谬’的伟大真理 茫茫黑夜似乎就是它的唯一出路 沉重而又轻盈”，互斥的叙述无疑是在制造思维混乱，但这是文学的必须，朱大可是个极度沉陷于修辞的文字寂寞高手，……读者借朱大可的文字让郁结的愤怒和失望泄洪。


【1】喻体和本体直接扭合组成词组，连结抽象和具象，形而上的深度和形而下的感觉。

--＞美学地震；抄袭修辞学；符码盛宴；名片话语；话语冒险（《西方想象运动中的身份书写》）。

--＞瞬间的伦理爆炸（《国家伦理体系中的雷锋精神》）。

--＞假如他被修补成符合儒家教义的伦理英雄，那么该教义将获得更有力的传播。由于这一缘故，汉朝，成了阐释灾难大规模发生的年代。（《缅怀浪漫主义》）

--＞他的鲜血流淌在行将崩溃的帝国疆土上，散发着经久不息的伦理香气。（《莫言的肉刑之歌》）

--＞人民正在大力推行它的美学暴政，并且引发了粗鄙指数的剧烈增长。（《人民曾经是伟大的名词》）


真诠、瞎话和修辞

2006-12-18 23:54

科学知识不过是节省思维的经济学，人文社会知识不过是浪费思维的修辞学，在人文社会领域，甚至逻辑、数学的使用都只是一种修辞而已。人类历史上的文化，《论语》、《荷马史诗》、《圣经》、《奥义书》，文史哲宗政经，乃至科技，何尝不全是瞎话呢，但应该辨析出高效的瞎话，无效的瞎话。言说的效率就是修辞，没有恒真的等待发现的真理、真谛、真诠，只能拥有漂亮高效的修辞，改变认知、改变心理，创造暂时的真理，改变自我和世界。V早已悬搁真诠，置而不论，所有阅读，古今中外文理，说到底不过是一种鹄的——修辞学发凡，故而在文本的世界里，无材料不可裁剪、驱遣，然而，高效的修辞资源集聚在一切大经大典——有效的、影响了世界心灵的瞎话（既然全是瞎话，译本和原著的差别不再重要，而获取的时间成本却迥然有异），是以从机器式处理典范文献始。话语，不外玩辞和观象，而观象要以文本的方式呈现，无不被纳入了玩辞的逻辑。马克思不是伟大的政治哲学家，他是伟大的修辞学家，书写艺术家。杜撰出《圣经》的人也不是圣哲，其思想非常幼稚错乱，但他是更伟大的修辞学家，书写艺术家。


上帝的名是dog而不是god？

2006-12-27 07:15

思想实验A

1.1 假设所有听说过读到过god、dog的人突然因某种原因全部被冰冻，失去意识，类似于死亡，只留存所有没听说过没读到过god、dog的人存在、生活，其间有成人有小孩。
1.2 同时，用一种强大的工具篡改所有现存的文本，把god置换为dog，dog置换为god。
1.3 在100年之后，可以认为所有人将称呼上帝为dog。
1.4 在这个时候，突然复活解封所有冰冻人。
1.5 大家该相信上帝叫dog还是god？

思想实验B

1.1 假设地球的南北半球隔绝，像哥伦布从来没发现新大陆一样互相一无所知，但二者历史发展完全相同。
1.2 南半球有列色以，有《经圣》，有撒凯大帝，兰格英、西兰法，上帝叫dog，狗是god。
1.3 北半球的故事如我们现在读到的历史，有以色列、《圣经》、凯撒大帝、英格兰、法兰西，上帝叫god，狗是dog。
1.4 在2008年的元旦，北半球英语人士Super-哥伦布驾驶飞艇穿过了赤道，同时，南半球美丽勇敢的小姐Helen在赤道探险遇到Super-哥伦布，并一见钟情，二人除了dog、god指称互异，其他语言一模一样。
1.5 二人定居赤道，生有一子，很快到了讲授宗教知识的年纪。
1.6 如何对孩子教导，上帝该叫god还是dog？


2.1 继续推进类似的思想实验，暂时不在某个时间点上让称谓颠倒的人群遭遇，而从此一点开始改变称谓互异的人群的生活经验，积累1000年，他们还可以认同彼此的上帝是同一个上帝吗，而不仅仅认为只是在命名上有区别？

2.2 现实感强一点，如果《可兰经》和《圣经》的文本竟然一模一样，上帝的命名不同，两种思想体系从来没有在历史上遭遇过，某个时间点上，突然彼此接触，二者的上帝可以逻辑化简合并吗？

2.3 极端一些来思考，利用高科技使一些人一直生活在完美仿真的虚拟世界，有虚拟的教堂、牧师、《圣经》，但这里的《圣经》只和我们真实世界的《圣经》逻辑构造相同，细节差异巨大，比如上帝是女性，名字为Daemon，创造世界用了14天。估计其中的某几个人也会信教，承认一个叫Daemon的上帝，那么，这几个人的上帝在我们眼里算真算假？

2.4 同样逻辑，如果人类世界只是高一层次超人类的虚拟游戏场景，那么我们相信的上帝在超人类的眼里算真算假？假如有一天我们中的某些人退出虚拟游戏，进入超人类的世界，我们该继续信仰God还是改宗超人类的上帝X-man？


大部头的佛典令人头很大

2006-12-27 10:30

V一直断断续续在读佛经，可是到现在读过的都是些篇幅不太大的作品，比如《普贤行愿品》、《阿弥陀经》、《观无量寿佛经》、《佛说如幻三摩地无量印法门经》、《维摩诘所说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妙法莲华经》、《四十二章经》、《地藏菩萨本愿经》、《佛说玉耶女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梵网经》、《十善业道经》、《六祖坛经》、《肇论》等，想起《华严经》、《大宝积经》、《大般若经》、四《阿含经》、《大智度论》、《瑜伽师地论》这些动辄几十几百卷的大部头就头大脑胀、心灰意冷，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把最重要的佛经都读过？还是慢慢前进，先啃《圆觉经》、《百喻经》这些不会花费太长时间的佛经。

搜索了一圈，没发现有很好的佛藏提要性质的书，刘保全《中国佛典通论》、陈士强《佛典精解》V都觉得不大理想，或失之于滥、或失之于偏，倒是找到了一本分量适中的提要中国古籍的书——《读古指南 五百要籍简介》（马子华、温功义编著，重庆出版社），500正好，5000吓人，50不足，翻了一遍，整体还不错，推荐给大家。《四库全书提要》当然Very Good，但太大，通读就比较累。素来喜欢读各种书目，甚至有10000本书的“中国基本古籍库”书目也读。大正藏书目一个个读过，感觉其总量也不大，可V为什么没听说高僧大德通读过大藏经呢？要是有人通读，并且写出提要，应该是非常棒的工作。


宫室 衣服 饮食 舟车 蓄私

2007-01-13 10:35

读《墨子》“辞过”篇，里面提到“主”“君”理应节制的五个方面，计：宫室、衣服、饮食、舟车、蓄私。V觉得此一分类饶有趣味，为什么是这五者而不是其他，如果要进行增减，该如何取舍，对于人类生活来说，哪些具有根本的重要性？通常大家会说“衣食住行”或者“吃穿住行”，这是前四种。古人云：“食色，性也”(《孟子·告子上》)；“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礼记·礼运》)。这是第三种和第五种。时人提到“五子登科”是成功人士的标志，票子、房子、车子、妻子、儿子，涉及的有三种，而严格来说，票子已经把后四者内在地包括在内，但从流动资产和固定资产的角度来看，也有其道理。

其实这是V在N年前就感兴趣的话题，还曾经为此读了一本人类时间分配的书，综合各种说法，V认为个人消费比较重要的有七个方面：吃饭 穿衣 居住 出行 性爱 学习 娱乐。人一生辛苦，归根结蒂不过是为了满足如上需要，吃满汉全席、法国大餐，穿[用、拎、戴]LV、CD、Gucci、Prada、Chanel、Cartier、Burberry、Tiffany&Co、Celine、Hermes、Fendi，住比佛利山庄、世茂滨江花园，乘奔驰、宝马、法拉利、蓝博基尼，和Gisele Bundchen、Monica Bellucci、章子怡、刘亦菲（以上派发给男性读者，同性恋或者双性恋请忽略此注解）、Tom Cruise、David Beckham、刘德华、古天乐、黄晓明（以上派发给女性读者，同性恋或者双性恋请忽略此注解）上床，读书学习可以像陈寅恪、钱锺书一样优秀，成为迪斯尼公司的老板，要玩什么就玩什么，或者自己开酒吧、舞厅、夜总会、网络游戏公司。

V自己呢，样样都喜欢，只是在35岁之前，希望可以认真读书，如若到了35岁依然读书无成，就去做个靠谱的人，一心一意赚美金、欧元、人民币，只要有了大把大把的钱，除了时光流逝岁月蹉跎再不能读书外，每个理想都可以轻松实现。


V在网上认识的四个大牛：Sieg、Dasha、哥尼希、沙门

2007-01-14 05:21

在论坛胡扯，V说了如下的话：人文社科学界之所以衰，也许和真正的聪明人的撤离、疏远有关，V上网几年，先后大概发现了四个年纪相仿大脑非常聪慧的家伙——Sieg、Dasha、哥尼希、沙门，可惜他们不是被埋没，就是不屑于混学术圈、作家圈。

朋友Michael质疑V的说法，认为哥尼希水平最高，其他人不足并列，VIVO谨答复如下：

V认定Sieg、Dasha、哥尼希、沙门四个人属于大脑聪慧的家伙，有自己的依据，下面一一来说。

首先，V基本上读过他们在网上留下的主要文字。Sieg写下的文字主要积聚在：A、青青草专栏 B、99网上书城 C、天涯 D、MSN 博客。Dasha主要在三个地方玩：A、超星社区 B、网上读书园地 C、天涯。哥尼希只在天涯见过。沙门主要在两个地方留有文字：A、青青草专栏 B 天涯博客。

其次，V设定了几个高一些的标准，四个人基本完全吻合：

1、语文、数学都非常优秀，写计算机代码和写诗同样流畅，此一特征表明有杰出的禀赋，兼具冷静的理性和火热的激情，可以在最文和最理的专业领域自由滑动。Sieg写诗，想象离奇宏富，文字上乘，主修食品化学，副修数学，写过计算机代码。Dasha曾经的主音吉他手，深研魏晋文学、德语文学，词采精妙，互联网初期即创建网站，至今依然是突破网络封锁的高人。哥尼希文字稍逊，然自有幽邃雅洁的风格，据传是IT业内人士，理工科出身。沙门写诗不缀，25岁以《妄想狂手记》名动江湖，文字精确华丽兼具，北大计算机本科，中科院硕士。

2、博览群籍，知识广博，文史哲、艺术、宗教、政治、经济、科技、电脑无不涉及。Sieg写下的文字数量最大，但估计在里面要算最不踏实者，主要靠才气来撑场面，尽管如此，其知识量也远超一般读书者。Dasha人称“懒在文化里不肯起床”，日以收集整理电子文献为乐，私人东海西海电子资料贮备已超1000G。哥尼希娴熟哲学、文学、科技，从其大量回复可以判定知识渊博。沙门自幼嗜读成癖，从小说中大量引述可见，从其购书单、阅读书目可见。

3、有语言天赋，古文、外语不成为障碍，可以突破时间轴和空间轴的双重封锁以获取知识。Sieg古文修为略差，熟练英语，懂日语、德语。Dasha古典素养最深，英语、德语同样熟练，稍懂法语、丹麦语、古希腊语。哥尼希古文一般，熟练英语，懂日语、德语、法语，或者还了解点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希腊拉丁语、梵文。沙门古文稍逊于Dasha，熟练英语，懂德语，学习过法语、梵文。

4、有非常良好的艺术修养，敏感聪慧，能深刻领会把握事物本质。Sieg音乐素养优秀、绘画有天分，现在已抛弃文字，完全转入3D动画作为职业即是明证。Dasha专门做过8年音乐，乐队吉他手，酷爱摇滚。哥尼希状况未知。沙门音乐、绘画素养良好。

如果从表面上看，Sieg的整体表现最突出，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的踪影，文字量积聚最大，但这并不意味着Dasha就会差，Dasha不屑于文字之道，述而不作而已，V和Dasha交往累年，最清楚这一点。沙门其人最踏实勤勉，一鸣惊人之后，备感寂寞，从此不再刻意写作，而是一直勤奋读书，积聚能量，潜力无限。哥尼希惊鸿一瞥，令人觉得高深莫测，其实只是他回帖认真，写帖谨慎而已，Sieg可能会滔滔不绝，Dasha却是经常懒于应答，所以不怎么看得出如何卓越。总体而言，以V个人的判断，四个人内在的水平应该不相轩轾，而表现上有所差异，只是喜显喜隐的个性使然。

顺便谈一则八卦，Sieg、Dasha、哥尼希、沙门四个人在一条朋友的锁链上，沙门同Sieg早年交好，Sieg和Dasha很久前就有eMail来往，而Dasha跟哥尼希是论坛上惺惺相惜的朋友。

答辩完毕，请诸贤不吝赐教、批判。


附录：

Sieg文章参见：

A、http://www.grass-land.com/wenji/sieg/
B、http://www.99read.com/community/writercolumn.asp?id=15
C、http://www14.tianya.cn/New/PublicForum/ArticlesListUser.asp?idWriter=0&Key=0&idUser=13949&strUser=Sieg&flag=1
D、http://qigeqige.tianyablog.com/
E、http://qige.spaces.live.com/

Dasha文章参见：

A、http://note.ssreader.com/Forumme.asp?K=dasha&F=W&action=S&Search.x=14&Search.y=8
B、http://www.myrilke.com
C、http://www1.tianya.cn/New/PublicForum/ArticlesListUser.asp?idWriter=0&Key=0&idUser=591921&strUser=汉语里尔克&flag=1
D、http://www.readfree.net/bbs/search-htm-authorid-2423.html

哥尼希文章参见：

A、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orum/Content.asp?flag=1&idWriter=0&Key=0&idArticle=37489&strItem=books
B、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orum/Content.asp?flag=1&idWriter=0&Key=0&idArticle=48262&strItem=books

沙门文章参见：

A、http://www.grass-land.com/wenji/samsa/index.html
B、http://www1.tianyablog.com/blogger/view_blog.asp?BlogName=kitano


荀子以及其他先秦诸子

2007-01-23 08:59

评价荀子有韩愈的“大醇小疵”之说，历代赞同者颇众，连《四库提要》也认为“韩愈大醇小疵之说，要为定论”。而以现代的眼光、以VIVO的眼光来看，荀子的思想要比孟子健全深刻，有现实感，孟子心性一脉，直至宋明理学，基本可算作荀子所批判的“俗儒 贱儒”。孔子在世间法里当然非常高明圆融，但到了孟子就开始虚张声势唱高调，高估人的平均状态，荀子对孟子进行了打压，把论述的基点定位在正常状况，学生韩非则未免矫枉过正，低估人的平均状态。《忠经·政理章》有云：“夫化之以德，理之上也，则人日迁善而不知；施之以政，理之中也，则人不得不为善；惩之以刑，理之下也，则人畏而不敢为非也。刑则在省于中，政则在简而能，德则在博而久。德者，为理之本也；任政，非德则薄；任刑，非德则残。故君子务于德，修于政，谨于刑。”德、政、刑三者可以分别对应于孟子、荀子、韩非子。其他诸子路线区别较大。老子对帝王说话，同时也是对世界说话。庄子面对世界发言，更主要的是说给像惠施一样的聪明朋友。墨子的途经有点古怪，有点印度宗教苦行者的味道，也有点像希腊的神秘教主毕达哥拉斯。

读《荀子》，从里面摘录了50000字（http://note.ssreader.com/show_topic.asp?forumid=1&Topicid=273122），比例很高，主要原因是古籍智性含量高、非常耐读吧。同时顺便说说其他先秦思想家。


三十而不立

2007-02-24 19:24

二月二十四日是V的生日，想起孔老夫子所谓“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失败，从来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到了二十四岁才可能有那么点有志于学，而当现在三十岁了的时候却连立的影子都摸不着看不见。

唉，已经如此，就这么混世吧，虱子多了不咬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出生的那一天就是一天死一点，既然V还没死，就还不能盖棺定论地说人生彻底失败，就还有一丝丝也许会成功的虚妄希望，仅以此妄想作为生命继续努力前进的牵引或者推动系统。

总有人会说生日快乐的祝愿，V表示深深感谢，但实际上V一直气质沉郁寡欢，极难有忘怀一切而纵情欢歌的时候，早已不奢望童话般的快乐，只希望从此没有大苦恼、大悲痛，可以心平气静，古井无波，情绪像故乡的天空一样空阔、湛蓝、澄清。

妈妈，儿虽然常在千里之外漂泊，但一直都想着您，一直都爱着您。三十年来，您是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同样，三十年来，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是您。


喝酒

2007-03-09 04:57

同事生日，啸聚吃喝，才俊满座，逸兴遄飞。不胜酒力，大醉而归，中夜醒转，头痛无寐。是以有记。


V大量摘录的一些意义和目的

2007-04-23 05:29

一味地阅读、摘录或者在有些人的眼里意义不大，但对VIVO来说自有其价值。阅读是对思想的砥砺、冲击，在阅读的当时起作用，在阅读之后，V倾向于把它们全部忘记，因为如果不忘记，就有文字遗骸带来的干扰和焦虑，一个人不能在潜意识里不断整合、圆融别人的思考成果，不能忘其象而取其意，学不会用自己的话来言说，表述。摘录则是遗忘的反动，为了此后不断的反刍，为了方便对他者二度陈述，为了可以再次呈现在显示屏、A4打印纸上。阅读是输入系统，摘录是V必须的存储系统，因为不打算即时输出而存在着时间延拖的序列。人脑不是可靠的存储设备，钱锺书的大脑都不是，它近似于闪存，只在某个短暂时间段有效，因而需要摘录文本，电子文本，把它存在硬盘内、邮件里、论坛上。不需要永远有效，50年即可，V不期望可以活到80岁。

计划在今后5年内做500本书的摘录，中文西文各一半，现在145本，距离目标尚远。

去年年底结束西洋政治学阅读以来，V一直专注于中国古典文本，而对旧学问来讲，不外乎文史哲三类。历史素来没什么大兴趣，但一些经典文本需要读，例如《尚书》、《春秋》、《国语》、《战国策》、前四史。中国哲学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捣词语糨糊，V一字一句认真读过好几种中国哲学史的书（北大版《中国哲学史》、上古版《中国哲学三百题》等），里面用颜色笔画满了记号，到目前为止也读过N种哲学原著，但坦率地讲，除了《庄子》、《韩非子》、《荀子》或者《管子》外，其他都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尽管如此，V计划把中国哲学基本的要籍读完，最起码要达到可以用阅读笔记轻轻松松写一套冯友兰、肖萐父、葛兆光式的哲学通史的程度，不过一般来说，V不会写哲学史，它很无聊，只可能会把所有中国哲学阅读的摘录按照时间、个人、著作串联起来，做一份电子版的资料供自己、别人参考，内容稍微详细一些，而不像通常的“中国哲学史参考资料”一般简略。唐前及唐主要的哲学文献现在已经读了大部分，一些贴上了网（见 http://note.ssreader.com/forumme.asp?action=S&F=W&K=sinovivo），一些没贴，比如《周易》、《庄子》、《莲华经》、《坛经》等，一些暂时没读，比如《吕览》、《论衡》、《楞严经》，留待以后，现在轮到宋明理学，故开此帖。

古典文学里V主要感兴趣的大概是诗词曲赋吧，散文也读，但主要是学一些章法、用词，读起来没什么太大的美学愉悦。中学的时候非常喜欢林庚、冯沅君编写的《中国历代诗歌选》，先后买了两套，但总觉得收诗歌总量不足，才1000首，担心大量美丽的诗歌被遗漏，于是想找一本选录诗词数量达到3000、5000、10000、20000、50000的书，将古代的好诗一网打尽。曾经在深圳书城见过一本选诗3000的书，辽宁大学出版社出版，是没有注解的白本，但没买，至今遗憾，有一次在网上把这本书搜了出来，发现早已绝版，超星也没有电子版。现在想想，即使买到找到，V也不会满意，V还是担心有好诗遗漏没选入，也许是生性多疑，不信任别人的眼光。既然如此，唯一的解决之道是V自己来选。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但工作量非常庞大，最起码要读《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135卷，《全唐诗》900卷48900余首，《全唐五代词》2849首，《全宋诗》3785卷20余万诗作，《全宋词》21085首，《全元诗》13万余首，《全金元词》7316首，《全元曲》杂剧162种、残剧46种、散曲4609支，《全明诗》200册，《全明词》6册1390余人作品近2万首，《全明词补编》629人作品5021首，《全明散曲》6180页小令10606首、套数2064篇，《全清诗》100000人1000册（？），《全清词》10000词人200000首，总共大概有100万首诗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好作罢。不过也有捷径，比如大量参阅别人的选本，择优而取，但毕竟落到第二义。V暂时的设想是读到《全元曲》，宋诗，元诗想办法偷懒，用一生的时间来做个牵强人意的诗歌选本。总量在20000首之内（暂时估计20000），然后在这20000的基础上弄删减本，有10000首版、7500首版、5000首版、3000首版、1000首版，全部做成WORD或者PDF的电子文档放在网上，他人可以自由选取，或者根据自己的偏好增删，如果这个工作能够完成，V此生也就不算白过。

《诗经》、《楚辞》应该全部入选，汉魏六朝诗选诗量大致相当于《古诗源》（14卷700余首），或者稍微超过，其他依照情况而定，到目前为止，V也只能说是开了一个头，读过了《诗经》、《楚辞》以及汉魏六朝主要诗人的诗作。等什么时候读完《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就根据自己的摘录，参照余冠英，姜书阁，沈德潜等的选本，做一个《唐前诗选VIVO版》，算是初步的成果。

V曾经读古典文学专业，到现在也读过大量古典著作、相关研究书籍，但一点都不想去就庄子、司马迁、陶渊明、李白、惠能、苏轼、曹雪芹写什么混帐论文、专著，有什么价值呢，写出来也只是深度依赖前人文本的寄生文本，如果寄主不高明的话自己更落下乘。读读抄抄就好，更要紧的是把读到的东西化入血脉，需要时在其他类型的文本（比如哲学、小说、抒情短章、时事评论）里以潜在的方式再度展现，不过V当下计划什么都不写，所以没有可能去深入二度展现，或许会在偶尔进行的语言、思想小体操里显露一些。


——文中数据来自网络，V并没有认真核查。原文是自言自语的跟帖，见：http://note.ssreader.com/show_topic.asp?forumid=1&Topicid=276920。稍微有所更改。


书非OCR不能读

2007-06-10 02:32

王廷相的《慎言》、《雅述》网上找来找去都没有完整的电子版，《四库全书》里也只是存目而不收录，找到了PDG图像书，却因为自己显示器的限制没法在电脑上读（繁体竖排，CRT屏幕17吋，没法清楚而完整地显示页面，每读一行都需要用鼠标把页面拉上拉下。V公司的17吋液晶勉强可以看，但效果不佳，据说Dasha为了电脑上读中华书局的竖排书，要买22吋的显示器）。

没办法，只有浪费资源，先把PDG打印到A4纸上，读完，在里面做标记，再用OCR软件从PDG转成的TIFF取电子文本。以前V也OCR图书，但不是外文就是简体中文，软件基本不能OCR竖排的繁体字。不过还算幸运，终于有人把汉王文本王文豪7600放了出来，V用它OCR了部分《慎言》里的文字，效果尚可，如果不是用从PDG里得到的TIFF，而是自己以450线或者600线扫描的原始文件，估计基本不需要什么校对工作。

典海收录有《慎言》电子文本，但暂时只可以搜索而不能阅读，也没有标点，或者对高校里“学者”们的研究有用，对V这样的普通阅读者意义寥寥，读起来太累。又，V觉得王廷相哲学文本的思维质量、密度比王守仁、罗钦顺、王夫之、黄宗羲、颜元、戴震等都要高，推荐大家阅读，当然，最聪明灵活的也许是王阳明。

摘录结果在这里：http://note.ssreader.com/show_topic.asp?Topicid=276920&forumid=1，还有几本书在纸面上读完，暂时没OCR。


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爱国学

2007-08-12 03:55

V最近想读一些诗词，优先选取网络整理文本，同时大略对照各种正式出版的著作，发现除了收录作品数量不一这一预料中的问题外，最明显的困惑是各个版本诗词先后的编排次序大相径庭，而除编年体著作外，整理者概不说明如此排序的原因，因袭底本？词牌？字数？

以苏轼词为例：

1、《全宋词》第一首词作是“《水龙吟》（古来云海茫茫）”（http://www.lingshidao.com/gushi/songci/0014.htm）。
2、绝妙好词论坛第一首词作则是“《浪淘沙》（昨日出东城）”（http://www.toppoem.cn/dispbbs.asp?boardID=1&ID=162&page=5）。
3、《四库全书》版第一首词作为“《陽關曲》（暮雲収盡溢清寒）”。
4、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整理版《东坡乐府》第一首词作是“《水龙吟》（古来云海茫茫）”，但奇怪的是其最末词作和1不同。

如此，在阅读的时候，以什么作为优先选择的底本？难道没有一个公认的善本作为整理的基础？在整理《庄子》时可不可以把“大宗师”放在“逍遥游”的前面，如果不可以，为什么轮到诗词就可以如此随意？

要读点书可真难，V设想，如果电子化2000种中国古籍，基本可以满足绝大多数古典文化学习、研究的需要，可是文本数字化在中国发展了至少有10年，为什么没有人去做，即使有人做，为什么视为独家之秘不对公众开放，即使商业运作，为什么不求上进，尹小林的《国学宝典》为什么连唐宋八大家的全集都没有，为什么《四库全书》不能陆续标点一些重要的文本,为什么爱如生的标点文本全部都是句号，并且公布于众的不是早有电子版的作品就是无人问津的生僻之作？

蒋庆、陈明在干什么？于丹、易中天在干什么？海量的大学教授、讲师在干什么？无数真的假的国学爱好者在干什么？

要数字化一本书很难？根据V的经验，如果以450线到600线扫描而后OCR，只需要几天时间就可以电子化一本书。可是国内为什么连一个像样的扫书、校书、发布WORD、HTML电子书的网站都没有？

Dasha 插语：

首先，汉字古籍的许多文字在目前的电脑通用GBK字库下根本无法显示；其次，汉语的OCR软件根本不过关——傻是只双层PDF问题，没有扫描图片跟随，古籍的校对再精准，Dasha亦不敢采信。
其次，图书的扫描、倾斜校正、OCR、校对……整个环节，以个人之力，Dasha的经验是200页的书没有一周是弄不完的，而且Abbyy的西文识别率在400线以上的扫描图片上还奇高。
第三，你南游的时候，Dasha用Abbyy将上海译文的《新德汉》OCR了一下德语，先不管未校对的文字的对错，双层PDF的全本打开速度，检索单词的麻烦（一个nehmen检索出一千条，weiss Gott哪一个是Dasha需要的），还不如翻词典啦，反正Dasha目前已经翻烂了一本半，反正Dasha这里的图书批发市场就是不还价也八折出售。


V并不觉得现在字库有很大问题，FZKai-Z03有32000以上的汉字，基本可以满足古籍数字化的需要，而OCR软件之所以进步不大，一定程度和汉字单字结构的复杂性有关系，非拉丁字母可以比拟，尽管如此，V用汉王文本王处理繁体竖排、超星扫描的不清晰文件时识别率都相当高，如果个人扫描时提高解析度，校对的工作量不会太大。

问题在于要有一个好的平台，有人有热情，愿意花费时间、精力扫描文件，OCR，校对文字，这些工序可以一个人做，也可以根据各自情况分工协作。做成的文档never搞成封闭式的exe，而是做成html贴在网上，别人在网上读，发现错误随时纠正，而文件发布者或者论坛版主根据反馈结果改进。也就是说，要有一种wiki式的合作机制。

谈到这个问题，V认为要对超星PDG格式的电子书重新反思，它的图像式数字化是否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更深层的TXT数字化，使大家仅仅满足于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而不考虑文档传播、共享的方便性？根据V的观察，三四年来，电子化文本的元数据并没有什么明显增加，所以也渐渐减弱了收集电子书的兴趣。

说到底，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热爱典籍、国学，他们热爱的是利益、名气、潮流，被划入某个群体所带来的身份感，他们热爱的国学是于丹式的心灵鸡汤式的被稀释被软化被庸俗化的国学，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一知半解式的国学，是可以几十元钱买回家随便翻几页消遣的《老子我读》、《论语智慧》、《红楼梦揭秘》，作为市民、小资、中产生活可有可无的点缀，他们真实的信仰、皈依、宗教是股市、房产、汽车、LV包、IBM笔记本、iPod，是被物质、品牌、身份所包围武装所带来的安全感、幸福感、优越感。

继续回到扫描、OCR、校对的话题。即使电子化一本书需要一周时间，那么一个人一年可以电子化50本书，5年时间是250本书。如果有10个人做这样的工作，就会有2500本典籍被数字化，假如这都是被精挑细选的作品，基本上可以代表中国古代文化的全部。可是中国有多少人？13亿，1.11亿网民（2006年底数据），一个人打10个字，《四库全书》都被抄了几遍，但是实际上我们上网用电脑在干什么？IM聊天、论坛掐架、写博客、写无聊的文章。

不说一个人5年电子化250本书，可以这样考虑，一个人一年OCR10本书，能不能在1亿上网人数里找出250个人？找不到。即使有可能找到，也没有可以聚集他们的场所、网站。这只说明，我们并没有几个真正热爱中国文化的人，蒋庆不爱，陈明不爱，陈来不爱，易中天不爱，于丹不爱，他们爱的是自己，爱的是自己的观点、著作，以及这些所谓的成果所附带连系的金钱、名气、地位、身份、头衔。

Dasha是真的热爱里尔克，因为可以让自己淹没，牺牲金钱、利益、时间、精力，把自己热爱的里尔克推向前台，让他的作品以最便利的方式分享给潜在的热爱者、同好者。从某种意义说，Dasha可以在30岁完全确认自己喜欢里尔克非常幸运，V读来读去，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著作、作者值得自己完全皈依，基本都属于读一遍就可以扔开的范围，稍微喜欢一点的作品作者，比如《庄子》、《世说新语》、《陶渊明集》、李白、苏轼、王廷相、鲁迅、钱钟书、金庸、赵汀阳、朱大可，比如叔本华、萨缪尔森（西洋作品V读的不算少，但真心喜欢，觉得可以化入心性而不隔者寥寥无几），也只能达到多读几次的程度。

也就是说，即便想OCR书发布，V也不觉得有什么书确实值得精读精校，除非是为了别的目的而附带为之，比如学外语，比如读一本信息量大的入门书（西方经济思想史等，也许对很多人有价值），V的阅读，隐隐也在期待着一本真正激动人心的书，语言优美、结构精致、思想深刻、文字密度高、知识含量丰富，但没有遇到，随着阅读量的加大，明白这样的期望只会越来越空幻。

人不会成功，因为是非成败转头空，因为会死亡，它泯灭一切界限和区别，但也可以不失败，那就是去做明明知道要失败的事情，把去做本身当成成功，把去做的勇气、豪情、理想、热爱，对自己的感动、考验、挑战当作收获、胜利，因而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孔子“丧家狗”的一生就是失败，一定回不到周，但还是必须为回到周而奔走、劳作。

或者有同样的逻辑，我们一直期望着可以读免费的大量的精心制作的典籍，但我们当下等不到，我们就自己一点一点去做，我们对别人失望，但我们不能让自己对自己失望，不能我们自己继续让同样期待的别人后人失望，从自己的身上慢慢推进这样的工作？

如果不能把文章写得像庄子、陶渊明、苏轼一样好，就急于去写作，去让别人阅读，这也许只是爱自己，不爱真正优秀的作品，也不爱这个世界，不能让最美好的东西去占据世界上有限的阅读时间。

于是，垃圾的作品占据了同时制造了粗俗的灵魂，粗俗的灵魂选择了制造了垃圾的作品，形成共谋，世界日益在荒芜。


最初的讨论在这里：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828018/ 其实V也不爱国学，只是文化身份上的喜欢，隶属于素养、气质、精神范畴，V的思维方式和知识结构大概比较西化、现代化。


炎夏宜读宋词

2007-08-12 05:23

突然对词感了兴趣，想想这已经是抛弃了十余年的喜好，断断续续读了竹山词、珠玉词、乐章集、李清照集、断肠词、白石道人歌曲、片玉词、淮海居士长短句、花外集、梅溪词、龙川词、龙洲词等，发现如果没有V所患的阅读强迫症——一旦开始了某种类型的阅读就想要把里面主要的著作读完——的话，最好去读唐圭璋的《全宋词简编》（纸本恐怕已经不容易找到，但此书有超星电子版）和程郁缀的《历代词选》等，因为以V既往和当下的阅读经验来看，即使著名词人，真正优秀的词作也很有限，其他概不足观，读了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有点味道的词的极限是把《历代词选》所选作品的数量（800）乘以5左右，《全唐五代词》、《全宋词》、《全金元词》、《全明词》、《全清词》式的阅读会令人呕吐。

程郁缀《历代词选》的一大优点是词作后附有历代评鉴，常常有令人耳目醒豁之处，非常想把它做成Word版的电子书，可惜没有什么时间。V把它放在个人FTP里（ftp://vivo.oicp.net/《历代词选》 程郁缀编.rar）【已取消下载】，已全部转成TIF图片格式，24M，有兴趣的人可以下载。


文本无尽指涉、索引的迷宫？——对萧敢《什么是政治哲学》的一点回复

2007-08-12 06:37

自我，理性，自由，正义，这些概念绝非用自己框架内的东西就可以解决。我们只能用一组概念来解释另一组概念，最后形成一组模模糊糊的概念群。不同层次的概念相互碰撞，结合，不断刷新着我们的认识。《正义论》也绝不是孤立的，正是和《无政府，国家和乌托邦》、《认真对待权利》、《正义诸领域》、《道德语言》、《理与人》、《在事实与规范之间》等著作一起，构成当代政治哲学的图景。所以我无法单独阐释什么东西，只是按照我的理解，暂时撇除掉与核心思想无关的诸多理论，阐释了我理解的自由主义和《正义论》的一种路径，既便如此，在这条路径上还有太多细节没有讲清楚。欢迎大家批评和讨论。 ——引自萧敢《什么是政治哲学》末尾


维也纳学派有一句很有名的口号，叫做：语句的意义在于它的验证方法。V觉得如此改述是否也可以成立：概念的意义在于它标示的物质实在、制度形式或者恒定的心理状态，它的现实可验证性。不然，它很可能就只是文本到文本的不断指涉、索引结构，和实际有力量的现实思考没有关系，从而没有什么意义，是需要用奥卡姆剃刀剃除的赘余，在谈论、写作时要谨慎把它们引入话语系统。

比如，我们最好谈太阳、河流、接吻、麦当劳汉堡包，乡镇级直接选举、公司董事会、门禁制度、俱乐部会员权利，自卑和自大、恐高症、爱情的甜蜜、面对星空的渺小感，而不是上帝、本质、自由、理性、权利、正义。

即使谈论上帝、本质、自由、理性、权利、正义等，也需要在文本里出现时它只是一次、最多两次的索引、指涉结构，即通过一次两次追溯，比如追溯到康德、哈耶克、罗尔斯，他们对这些概念都有明确且可以找到现实对应物的定义、说明，分别严格对应于物质实在、制度形式或者恒定的心理状态等，也就是“太阳、河流、接吻、麦当劳汉堡包，乡镇级直接选举、公司董事会、门禁制度、俱乐部会员权利，自卑和自大、恐高症、爱情的甜蜜、面对星空的渺小感”的具体状态，是基本上每个人都切实明白其真正意思的东西。

假如追溯一到两次，依然还只是“上帝、本质、自由、理性、权利、正义”等不能明确指认的东西，作者（康德、哈耶克、罗尔斯等）所说的具体内涵还需要参考柏拉图、洛克、伯林、阿伦特、诺齐克等的概念、定义、论述，那么，会不会是康德、哈耶克、罗尔斯自己都不怎么明白确定自己切实要陈述、论述的东西，而只是空洞的概念到概念、命题到命题、论证到论证的“文本”指涉、索引系统，是不能有效对外做功而只能内耗的话语引擎。


具体到萧敢兄的正文，V觉得有点陷入了这样的文本指涉索引迷宫。要了解文章的想法，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必须先要追溯到无数人的无数著作：施特劳斯、伯林、韦伯、金里卡、拉克劳、墨非、葛兰西、阿尔都塞、拉康、齐泽克、迈斯特、施特劳斯、熊彼特、曼海姆、昂格尔、阿伦特、奥克肖特、哈耶克、斯金纳、波考克、佩蒂特、罗尔斯、诺齐克、查尔斯.泰勒、麦金泰尔、沃尔泽、桑德尔、德沃金、海萨尼、森、宾莫尔，黑尔、威廉姆斯、内格尔哈特、森斯坦、纳斯邦史柯拉、考西嘉罗默、艾尔斯特、哈贝马斯、卢曼、马基雅维里、霍布斯、洛克、卢梭、康德、黑格尔、托克维尔、小穆勒、尼采、塔斯基、冯.诺伊曼、摩根斯坦、宾默尔、大卫.高西亚、柏格森、德日进、阿克塞罗德、阿尔钦、熊彼特。

同时，还要确切了解这无数人提出的无数概念（关键词）、定义、命题、论述，比如文中已经提到：“真”，“理性”，“偏好”，“效用”，“福利”，“自由意志”；“交换”，“道德”、“博弈形式”，“共同知识”，“讨价还价”； “三大不可能定理”，“社会契约”，“人性”，“自由”，“拍卖”；“善”，“正义”，“公平”，“美德”；“能力”；“演化”，“制度变迁”。

需要注意的是，正文中提到的现代学人的著述也大致具体备类似写作风格，哈耶克、阿伦特、麦金泰尔等，他们也是通过对前人著述的大量指涉、征引、调用、索引来组织自己的文本，那么，在这样的人名、概念、命题的交互不断指涉、索引里什么是切实、确定、具有现实有效性的概念、命题呢，什么是我们马上就可以给出现实生活映像、给出验证方法的概念、命题呢，什么是我们每个读者都可以通过自身的生活经验给以判断的东西？

在V的眼里，不断征引的文本不是优秀的文本，优秀的文本需要被别人征引而不是征引别人，因为作者自身就有立脚处，有经得起检验的强大论证，文本具有脱离其他文本的自足性。经典著作大都如此，比如《政治学》、《君主论》、《利维坦》、《社会契约论》等，诺齐克比麦金泰尔好，因为他的文本是自足的严密论证，而麦金泰尔则要依傍不断批判他人的思想来寻找自己的站立点。举国内的例证，赵汀阳、朱大可之所以有点牛，可能只要一点就可以说明，他们一般不在文章中直接引用别人的概念、命题、论证，全是自己清晰、锐利的言说。

Dasha回复：

Dasha不了解“浙江大学与“公民读书小组”讨论”的具体意义，但是，如果这是一种教师传授课业的“论语”，则这种文风是必要的。

学术专著如果这样写，当然也就会沦落为教材——刘小枫的《诗化哲学》，就成为了当时高中学生Dasha的德国现代哲学史、文学读本。中国古人有“集句诗”，大抵就是这样一个风格，炫耀自身的阅读丰富。当然，傻以为，在人生的某一阶段、在现实的某一时刻，炫耀可能是必须的，就像我们在这里的“读、看、听”，虽然没有实际意义，但却能体现一个人的趣味、素养、价值观念——Dasha如果不曾经炫耀，小V又如何知道Dasha的“性能”呢。耀武扬威，是之谓也。

不断征引，也可能是不自信的一个表征，自己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没有“份量”，因此必须“扯虎皮当大旗”，狐假虎威，昨天同V在电话里Dasha说西方的哲学体系，就是如此认为。也许Dasha读诗读多了。比如德语的“诗”为“Gedicht”，与“dichten”（密集）有关，因此，Dasha更倾向于在“搜”之后的“集”——浓缩。公理是不证自明的，真正的思想无需反复推导、无需逻辑。思想的闪光，只需要只言片语，如同中国的皇帝，金口玉言，朕即是天。这也可能是先秦诸子一直横亘在中国人思想之路上迄今无人能够超越的原因之一。
Wozu Dichter?（诗人何为）Wozu Dichte?（写作何为）问题的根本在“Wozu Dichte?”每个人写作（做事），都会给自己一个“正当的”借口：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我们的写作呢？述而不作的Dasha，一直也在困顿这样的问题。当然，现实生活中，为了混职称，Dasha也是在洋洋洒洒、不知所云的。这样的文字，想来没有人会过分挑剔，就像Dasha在CNKI上看到那汪洋般“论冯至与里尔克思想如何相通”的论文标题（他[冯至]却抱歉地说：“叶廷芳，我跟你说实话：里尔克的后期作品我并没有搞懂。”），Dasha也只有讪讪，而不是讪笑。


佛教、基督教，奥修、克里希那穆提

2007-09-03 02:05

佛经呢，V读过一些，说实在觉得都是妄言，是利用人类心理空间的无限性而进行名相、场景的铺陈、夸饰、敷衍，诱导大家走向和自然愿望背斥的途径，附带的好处当然很明显，比如品德、风气的净化，但从根本上说，它和基督教一样，有着SM样的受虐施虐气质，佛教稍微好一些，自我受虐精神大于施虐倾向，不怎么指责他人，只讲究自己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和般若，是本质上的小乘自度，基督教有些不一样，很多修为不足的人会攻击非我族类，会认为无神论者、异教徒有罪，也总想要软硬兼施把别人也拉进自己妄想的污水坑，以在上帝记载分明的功劳簿上多添加几笔进账。

克里希那穆提的书最近出了一些，其实和以前的奥修也没太大的区别，都是些想着法儿改写庸常生活智慧的心灵鸡汤，给读者一点虚妄的智性提高的错觉，和大智慧距离很远。不过呢，克里希那穆提大概比奥修档次高一些，可以满足一些有点修养的人的心灵上的焦灼、饥渴、空虚、迷惘。

在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30211/逗人玩时带出的妄言，估计V会在那里被人骂，不过没关系，没人骂的话就不会热闹。也顺手贴在这里吧，博客很久没更新，聊以塞责。如果有进一步的讨论，可能会是在此：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32002/，但V不知道巅峰阅读小组诸贤有没有兴趣深入去谈。


文本细读、细谈？谈《天路历程》？

2007-09-03 02:08

至于文本细谈呢，第一，大家虽然都读书广泛，但同一时间读相同的书的几率几乎没有，第二，不知道别人如何感觉，V暂时没有耐心仔细研究某个文本，或者别人已经研究得很深入，不容自己置喙，或者文本本身就不值得仔细研讨。前一段时间读了巴金的《家》、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沈从文的《边城》（再读，总算耐着性子读完）、班扬《天路历程》以及半本同事写的一本小说，但都没觉得有什么重要复杂的东西可以拿出来跟大家谈。班扬的《天路历程》稍微有点意思，可以研究里面的基督教德目，以褒扬（+）和贬斥（-）分类，再跟佛教戒律或者伦理对照，看是不是同样逻辑构造的伦理规训，可以有效地把一个人送上走天堂、涅槃的道路，或者倒过来，一个人要走来世天国之路，究竟那些德目是必须遵守的规范，而这些规范和儒家，希腊世界，以及我们当前尊奉的道德伦理规则有什么不同？如果我们构造了类似的现世德目、来世憧憬和完备的教义系统，是不是也可以形成一个有影响的教派呢？当然，现在的历史时机已经大大不同，只是说说可能性，可能世界。不过呢，V暂时并没有这个时间、兴趣来研究这个问题。

答复端木异小朋友的话，原帖在这里：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23630/


时间只是我垂钓其中的溪流

2007-09-06 20:15

Thoreau之《瓦尔登湖》并没有起初设想的那么精彩，前面几篇叙事简洁清爽，议论犀利峻刻，但后半部则太过枝蔓琐碎，热衷于鸡零狗碎的细节描摹，飞鸟啊，游鱼啊，松鼠啊，蚂蚁啊，树木啊，花草啊，不胜其烦，也许若干年后人们得仿照《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写一本《瓦尔登湖草木鸟兽虫鱼疏》，不然搞不清楚具体的草木鸟兽鱼虫到底什么模样。记得去年读安妮宝贝《莲花》，也曾被里面繁复的花草名目弄傻了眼，汉字没有一个不认识，但经眼后却没有回忆、想象空间里的所指，只成了空洞的能指符码。

或许只是V自己心浮气躁，已经不能沉潜下来细细品味涵咏，领略其美丽的风光、淳厚的民风、悠远的灵魂，不过，V并不认为Thoreau真的是可以遁世无闷的隐士，时时流露的激愤、尖刻出卖了他的自我标榜。去读读《陶渊明集》、《孟浩然集》也许可以感受出不同隐逸之间存在的差异，当然，Thoreau也说自己不是隐士，可以别人为什么一定要给他贴上这样的标签呢？中国的隐逸文化相当发达，所以对隐的见解也非常深刻或者圆滑，“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隐的真谛在不忤于物，与世推移，随波逐浪，如果刻意营造距离困难，远离红尘诱惑，乘桴浮于海，嬉游山水之间，从而才能逐步安顿躁动的灵魂，只说明自己心灵还不够独立，强悍，只达到了小隐境界。

客观地说，本书的作为典范生活方式的案例意义大于其思想内涵和表达形式，通过它，人们可以知道在工业社会/城市社会/消费社会/娱乐社会/媒体社会之外还有其他的生存方式，并且是可以赋予诗意的生存方式，除了在现代化的因陀罗之网里窒息、烦畏至死，你还能以一个叛徒的姿态去逃离作为战斗、对抗，在此刻，生命、生活的价值或许还大于因循守旧的主旋律式生命、生活。Thoreau现身说法，以自己可行而且已行的人生践履展示了此一选择的所有成本和收益，证明了实现的无障碍性。由此，《瓦尔登湖》成为文学和思想经典被人仰慕和缅怀。

Thoreau自恃高远澹泊，心慕古风，故而文内频繁征引希腊、拉丁、印度《吠陀》，以及《论语》《孟子》等经典文献，然而从还原过来的古汉语观察，他的理解和孔子孟子原文都有相当大的差距，最起码和引语插入的语境有点风马牛不相及，V估计是英文译本不准确导致的问题吧，暂时也无意去考辩。

照旧做了全文摘要，见这里：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44039/ ，V尤喜里面的一句话——时间只是我垂钓其中的溪流。不是非常满意徐迟的中文翻译，就在这里贴全段英语原文：

Time is but the stream I go a-fishing in. I drink at it; but while I drink I see the sandy bottom and detect how shallow it is. Its thin current slides away, but eternity remains. I would drink deeper; fish in the sky, whose bottom is pebbly with stars. I cannot count one. I know not the first letter of the alphabet. I have always been regretting that I was not as wise as the day I was born. The intellect is a cleaver; it discerns and rifts its way into the secret of things. I do not wish to be any more busy with my hands than is necessary. My head is hands and feet. I feel all my best faculties concentrated in it. My instinct tells me that my head is an organ for burrowing, as some creatures use their snout and fore paws, and with it I would mine and burrow my way through these hills. I think that the richest vein is somewhere hereabouts; so by the divining-rod and thin rising vapors I judge; and here I will begin to mine.

注意sandy bottom，据说有本叫《沙床》的小说由此得名，真是有眼无珠，买椟还珠，为什么没有留意到更经典的第一句话：Time is but the stream I go a-fishing in.


以《国学概论》为例说说钱穆

2007-09-08 22:03

V仔细读了《国学概论》一书第九章（清代考据学）、第十章（最近期之学术思想），其余则泛泛概览，已经没了继续阅读的兴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觉得其人实不足当国学大师的称号，比起章太炎、梁启超、王国维、钱锺书等，有非常明显的差距。

1、究心国学，却没有学好古汉语，语言表达鄙陋，半文半白，不伦不类，牟宗三、唐君毅也是类似的货色，读来令人生厌。

2、识见有限，写书一般都是剽剥抄袭他人成说，汇为一帙，自己略加点评。《国学概论》共20万字，钱穆自己的话大概只有5万，且相当垃圾，夹杂在各种经典著述之间，碍人眼目，为什么不干脆做一本资料汇编呢？

3、好大务功，学问空疏。从表面上看，钱穆读书极博，征引繁芜，但仔细观察，他可能只是借助黄宗羲、江藩、皮锡瑞、梁启超等人的著述而去随便翻翻前人浩瀚的作品，并没有下功夫一一仔细研读，因而论述都是蜻蜓点水，人云亦云。有时故立新说，却成了被人耻笑的把柄。钱一生写书几十种，基本都是跨度包容度极大的论题，以一人之力，把某个论题搞清楚已经不错，钱却经史子集，无不妄议，最后留给后人的只能是一堆文字垃圾。

钱穆在《国学概论》里的独得之秘是“先秦诸子为‘阶级之觉醒’，魏晋清谈为‘个人之发现’，宋明理学为‘大我之寻证’”，可是，《庄子》为什么不是个人之发现，大我之寻证呢？先秦除了墨子，什么算阶级之觉醒呢？

也许钱穆的主要功力在历史研究？论语？庄老？朱熹？V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那么，其他读过钱穆作品的小组成员来说说自己的见解。如果不做专门研究的话，V反正暂时不再会读钱穆，读钱穆大大不如读钱穆所读。如果世界上真有所谓点金成石之人，V认为钱穆一定属于其中之一。

近现代以来的国学研究，除了个别比较突出的个人，比如章太炎、梁启超、王国维、汤用彤、钱锺书等，V觉得可能一般都不需要读吧，为什么不直入典籍？以V自己的读书经验，一个作者是否识见卓荦不凡，力透纸背，读几句话，几段话就可以看出究竟，梁启超谈什么都一定比钱穆聪慧敏锐，诺齐克谈什么都一定比罗尔斯聪慧敏锐，虽然V都没有通读过他们的著作，只是读了一些代表性的作品。


更深入一点的探讨见这里：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51803/


由吴文英而引致的一个论坛聊天记录

2007-09-19 16:28

全部内容见此：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77397/ ，V觉得可能还有点意义，在博客上也贴贴。


Dasha

V所列“研读相关书目”，恐怕除了4（傻不了解台湾版此书）、6，余者仅凭出版社、著者、出版年代，即可断定其为垃圾读物。

vivo (上海)

呵呵，Dasha上当了吧，V列这个书目，只是想引导大家关注吴文英，因为在V最近的宋词阅读经验里，他实在是一个异数，可比拟于唐诗之李商隐、李贺。唐宋词其他大家固然有用典故、丽词、代字，也有观察视角、拟想环境、时间空间设置的跳脱变换，但到了吴这里，实在达到了巅峰，他好像故意以细节的质实、整体的飞动来制造他人阅读、理解的障碍，V觉得此一现象值得注意，是不是语言的文学性就是体现在词语的同义置换（典故、丽词、代字）、词语意象意境之间不同寻常的巧妙拼接呢（观察视角、拟想环境、时间空间设置的跳脱变换，整体的飞动）？这是由朱大可语言风格带来的思考的延续，更是V早年留意的“原型批评”、“陌生化诗学”可以涉及的典型案例。张炎评论吴词有“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的说法，而V的感觉则是“碎拆下来，皆是是精金美玉，组接完好，则成痴人说梦”。整体来说，吴文英奇特的语言实践有点失败，用力太过，反如不及，即使如此，其不蹈故辙、勇于创新还是值得嘉许。

其他再谈，离开一会。

vivo (上海)

此一思路的灵感来自余光中所谓散文的“弹性、密度、质料”，我们可以把它们的应用范围扩大化，来观察诗歌、小说，甚至上升到美学的层次、哲学的层次。文字所描述、展现的无非就是我们无比熟悉的自我、社会、自然、世界，而高明的或者文学化的语言，则是把熟悉的东西再度适当陌生化，适度变形，而变形、陌生化的手段就是词语的同义置换（典故、丽词、代字）、词语/意象/意境之间不同寻常的组合拼接（观察视角、拟想环境、时间空间设置的跳脱变换，整体的飞动）？细化来说，则有字、词、句、段落的层面，意象、语义、意境、语义群的层面，为什么章太炎喜欢用古奥生僻的汉字，时尚作者喜用villa、lounge、bar、jazz、pizza，辛弃疾、钱锺书写诗词用典掉书袋，朱大可会造出“美学爆炸”“伦理香气”这样古怪而形象的词语，梭罗、安妮宝贝征用大量生疏的花鸟鱼虫名称，诗人要写朦胧晦涩的诗，而直白如赵丽华则得到恶毒嘲讽？

Dasha

1, 张万起所谈及的丛书是台湾弄的、如今被大陆引进的，傻刚刚看到龚鹏程作的序，很有明星架势。因此明白了老J为什么对当下台湾的古汉语嗤之以鼻。

2, “同义置换”，想来V知道，大约12年前接触到朱大可的文字，傻自然也思考过，乃至思考至今。这是一种写作策略，有运用好的，大可是典范，有运用不好的，众多所谓诗人（包括傻曾经看好的李亚伟）。问题是，这仅仅是形而上。如果没有闪光的思想，闪光的文字只能最终导致阅读疲劳，傻眼中的唐宋诗词及此后元明清的同类文字、朱大可《流氓的生命周期》除外的文字，都已经变得如出一辙的造作。相反，诗经、春秋、老庄、南北朝民歌等，或浓艳或淡妆，皆得其宜，则似可理解为其言外之意之丰盈。“同义置换”在古代汉语作品中最高的境界是赋，但傻一直不明白1949年后大陆的文学史一直鄙弃赋（骈文）。华丽、雍容、大气、繁复……皆赋之特性，赋是对汉语表达能力极限的巅峰实验。后来的律诗、散文，只要有骈句、排比……恐怕都要溯源到赋。毛泽东汪洋恣肆、排山倒海的政论文章，成功之处，恐怕亦可归结于赋。

3, 赵丽华的诗本不算坏，坏就坏在自己没有操守，坏在追捧者马屁拍到了蹄子上。白话诗最高境界其实朱自清早说过，就是“鱼戏莲叶间”。白话有白的妙处，海子被纳入中学课本、被80后挂在口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又何尝不是白的典范？所谓大音希声、大象希形。所以Dasha印象最深的海子煽情句是“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西川的不可句摘“啊，年轻的彼得，我要请你/看看这广场上的落日/喝一杯啤酒，我要请你/看看落日，看看落日下的山河”。

4, 对技术的流连，是因为我们技术还并不成熟，无以至化境。就像Dasha当年每天6个小时在吉他上弹音阶，注重的是手指的灵活、秩序，留意的是指尖接触琴弦与指板的瞬间直觉，体味的是各种音阶自律性的色彩……而精彩的solo，自然是在节奏吉他、贝斯、鼓的衬托下，或者再来些小酒（当然有人还会“嗑药”），在“忘”中流淌出来的。而这时候，是不会考虑技巧的，所有的技巧都在血液里酒精中，需要的只是直指心灵的震颤。所以，白话、口语，不会因强调而增值，口语诗的失败也是因为刻意在强调“口语”这种技法。

E@精神女优

我只读过钱鸿瑛的那本，老太太和我都是吴梦窗同乡哈哈，写法很奇怪，用表格图谱罗列很多词语，都是吴常用的意象，然后作个横向比较，很下功夫的写法啊。

vivo (上海)

现在回到正题，列一个书目，并不代表自己会去认真读它们，如果需要，聊以参考而已，就像Dasha兄虽然鄙视无数人的Rilke翻译，但如果真的出了一本相关书，也会千方百计找来翻翻。

简体横排没有什么问题，V读简体横排只是因为方便快捷，书籍得来容易，并不是说读不懂繁体竖排，或者不曾读过繁体竖排，并且，繁体同简体之间一定程度上是一种严格的符码映射关系，和中文、洋文番语间的模糊映射不同。

精读名社名人名著名校，认认真真打好古汉语基础，这些V也知道啊，只是时间耗不起。如果现在按照马一浮、黄侃的办法读中国古典，什么时候去读几百种小说、佛经、西洋经济政治哲学呢？什么时候去学英语、德语、法语、希腊拉丁语、梵文？

博和深是尖锐的矛盾，摆在现当代每个人面前，但是，二者也不是绝对互斥，文本世界如同矩阵，如同因陀罗网，对每一个节点的理解都需要周边无数节点支撑，如果矩阵结构合理，互动性紧密，周边的援助力量足够强大，V相信，只要有兴趣契入网中任何一点，其钻探的深度比起“一生通一经”式的研究者也可能毫不逊色。问题在于，一个人如何挖通不同文本、知识、思维之间隐秘的通道，使之连贯一体，如常山之蛇？

vivo (上海)

再清晰一点陈述，事实、逻辑、认识、观念、思想、文辞、意象、想象等只要落在文字，都是可以或者需要其他词语（事实、逻辑、认识、观念、思想、文辞、意象、想象的语言表述）来进一步定义、解释、澄清的概念、判断、陈述，如此，所有的言说就结成了文本的矩阵、因陀罗网。它们互相支持、渗透、胶合、辉映，每一个组成基元只有纳入了整体的矩阵结构才能给出最为深刻完备的规定、理解、阐释，信息爆炸的时代，互联网的时代尤其如此，那么，当下皓首穷一古经的优势何在？怎么才可以超越生活在单纯知识/语义/氛围下的前现代大师？再者，如果可以通过努力把自己的知识结构/道德观念/情感方式/审美感知还原到古代，除了作为历史的遗骸供人惊诧、艳羡、膜拜，什么是自己最自然、最真实、最直接的收获、意义、价值？努力扭曲自己的的道义贞烈感？做一个畸人、奇士的怀旧审美感？

现在，我们面临，或者说被置入的知识场景早已和庄子、屈原、杜甫、王阳明、曹雪芹、章太炎大大不同，现代公认的大师，王国维、鲁迅、陈寅恪、钱锺书、徐梵澄谁不是渊博贯通而日趋于精微？他们如何读书，是固守一经一注孜孜不倦而豁然开朗吗？当下的情势更为复杂，工业/市场/权贵/消费/休闲/信息/媒体/娱乐社会正在全面形成，现代式的文史哲知识分子愈益降低了其重要性，技术/经济/政治知识渐渐展现了其强大威力，我们又要如何通过研读经史子集，印度、希腊、罗马、中世纪经典来强健地、有作用地发出自己的声音？自由的阅读是一种个人的素养，但同时不应当完全只是象牙塔或者卡斯塔里的高贵游戏，它的气息要与时代的脉搏接通。

vivo (上海)

单纯技术的迷恋无疑是穷途末路，它是没有后援的孤兵深入，是没有基座的孤高耸云，以V自己来说，现在倾向于刻意降低写作的修辞技巧，消灭名人名言的文本征用（全都是V曾经认真研究过、搜集过的东西），其目的就是技术的遗忘，小技巧的弃置。一切精研过的技术必须沉隱，化入个人的血脉精气，而不是轻佻地在表面熠熠生辉，大美不饰，大象无形，至高的技巧是无技巧，若玄铁重剑，力大气雄，无坚不入，摧枯拉朽，相比之下，对削铁如泥的宝剑的依赖是如何的初出茅庐。

V一直深信，文学在文学之外，历史在历史之外，哲学在哲学之外，宗教在宗教之外，经济在经济之外，政治在政治之外，而一切文本在文本之外，是以常常以退为进，比如明明喜欢文学却学了化工，目标是哲学却学了文学，一心想读经济学却持续在哲学、政治学里徘徊，立脚本在中国却耗费时间了解希腊、罗马、印度，从来热爱读书却两三年时间几乎不阅读，热衷走南闯北，天涯流浪。在V的设想设计里，就是要打破自己的路径依赖，以他者异质的眼光来审视、批判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从而建构强大的、互动性高的、依存度深的知识/道德/审美矩阵，不管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V现在愿意去尝试。

从而，V就在Dasha兄的眼里有了“澄清天下之志鲸吞八荒之心”，也许如此吧，在前述的理解下，宗一人法一书宗几人法几书式的阅读在V就成为了不可能，因为它很容易通过思维的互动正反馈形成单薄的闭锁的知识结构、心理机制，孤军冒进，越来越危险，越来越入歧途。当然，聪明的人可以从自我反思得到校正，可惜的是，反思校正的主观性高，不如知识矩阵这种类似客体的东西沉稳有序、强大有效。

苏鲁支 (杭州)

V兄议论纵横，良可叹赏！然多文人意气风发态，少猛将横刀立马气。盖文人常言大而实心怯，故反复其言，唯恐人之不信，亦自壮胆色也。猛将何尝如此？气壮则破敌胆，艺高则刺敌于马下，三军之冠，望而可畏，何尝辩辩其勇力善战哉？

文人何故好言？猛将何故好战？决绝之心自有强弱。拖泥带水，妇人习气也。兄既知从学之道，立身之本，何故不能决绝于俗书俗意俗情？

又，学之得失，本不在所涉多少。若必以取博不以取精，则仆不知博来何益也。学之道岂在多闻哉？吁！道德之不存也久矣。

vivo (上海)

呵呵，可以喋喋不休自己的废话，变化着方法角度陈述，正是读书人的横刀立马，取人首级，现在社会的有序化，行业、知识的严密分工，使读书人唯一的战场就是文本、语言世界，当然，也可以读书养志、进德、培智，到了一定程度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达到钱、权、技术、公益的巅峰，可惜的是，当你进入并取得一定成就的时候，你已经不大可能还是一个卓越的读书人、知识分子。曹操横槊赋诗，毛-泽-东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从而，在此的絮絮叨叨就成了阅读者或者写作者操练、战斗的沙场，区别只在于程度、规模的大小，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点，觉得努力读书有其他大作用，V认为可能还是对于自己没能准确定位导致的问题。

博在什么时候舍弃了精呢，明智的人自然知道弱水三千，在其中取自己适合的一瓢来喝。

vivo (上海)

学之道，狭而不博带来的是致命的缺陷，最简单的例证，就是不大可能有在这个小组里什么话题都胡说八道几句的乐趣。

博要的是什么呢，其实不过是下属话语符码子集的驳杂、庞大，语言是思想的基石、通道，材料不足，不能把这些基本元素使用得出神入化，不管思考如何高明深刻，如何有效地向他人、世界传达？

V自觉不是文人，甚至讨厌文青，但毕竟发蒙、进入的门径是文学，如何洗刷以前滞留的文青习气呢，其实很简单，不断磨砺自己的学问和思维逻辑，到了某个程度，你会什么也不是，也什么都是。

苏鲁支 (杭州)

V兄博学审问，诚大造气象。仆性疏懒，读书极少而所得极微，固不足以教兄。然见兄屡伸博学之意，恐失于浅，乃有上言。博贵在圆融，精贵在通透。既博且精，则学道至贵也。仆以为学在求道进德，故学理之得其次也。人心乃为学之本，若知学而不知尽心，正今学之蔽也。失于心必失于学，可不慎乎？此知本之论，仆虽不敏，愿与兄共勉。

vivo (上海)

苏兄过谦。求道进德自然没错，但需要注意的是，道可能只是一生不断的求索精神，而不大会是某种自以为据有的状态，记得沙门以前有篇博客申述甚明，蹉跎半生，概览泛观种种古今中外名宿大德学说，却没有一种觉得可以令人完全信服、皈依，如果真的有人以为自己得道，懂得了唯一的真理，那么他不是自以为是的妄人，就是居心叵测的骗子，唯有怀不断进取之心，才可能在偶然的罅隙里幸运地瞥见一缕大道之光。

至于德，言说的泡沫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它是日常生活里的践履，当然网上也能体现一二，在这点上，V以Dasha兄为楷模，他可以做到牺牲自己的时间、精力、钱财无私帮助后学，V可能自我成就的心思重了些，就不能如傻兄高风亮节，利益群学。

苏鲁支 (杭州)

道本一心之会，德本一心所有，故于人求道德鲜能至者。沙门之失恰足证此。得道与否惟在自觉，故人或云己得道，未必便是妄人骗子。

德于己是行，行仅是效验，其本在己心。一显未必真，一隐未必假。自己可也。

成就自己即化成天下。dasha兄高义令人感佩，而V兄若真能成就自己，亦同利益也。

vivo (上海)

嗯，V想在这里大家对“道”的定义、赋值不太一样，沙门和V说的是一种客观性、可公度性不弱于数学和逻辑的道，是希腊思考传统里最后的Logos，或者化生阴阳两仪四象万物的“道”、“理”、“气”，而不是近似坛经、阳明学路线所说的“佛”、“悟”、“心”。

苏鲁支 (杭州)

闻道本有先后，相期可也。今兄所谓道即如此，则请恕仆不言之罪。

vivo (上海)

当然也可以对“道”有周易、老子、孔子、庄子、孟子、韩愈式的定义、赋值，不过呢，V早已把这些说法同柏拉图、普罗提诺、康德、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柏格森、海德格尔等玄学鬼连在一起，他们说的只能个人去体悟，心会，并按照自己的体悟、心会去持有某种好像很坚定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但只要一把所谓的“道”落于言诠，无不是不具有严密可验证性、可公度性的瞎猜，只能给出大致结构相似的模糊描述，似是而非的比喻，阐释一些具体的、形而下的功能运用，其实就是一个只可以知道功用、输出的黑匣子，基本制造原理和佛教的佛、基督教的上帝没什么逻辑上的差别。

人是很奇妙的东西，理性理解之外，更有力量强大的情感，而即使理性，以V的观察和体验而言，也不过是供欲望驱使的工具，佛教、基督教人们都可以一直信且大量信，更不用说规定描述更弱化也更普适的玄学之类，只靠个人心会、体悟的语言虽然不存在，但不能说只靠个人心会、体悟的思绪、感觉不存在，因为思绪、感觉并不见得一定要具有可交流性，要有每个人的承认，只要有一个想象的共同体存在即可证成其合理性，人完全可以靠默会心识和共同体想象来过一种信仰坚定的生活。或者子不言性与天道，维特根斯坦说对不能说的东西保持沉默就是这个道理。

V不信确实有人可以找到、领悟到、说清楚这个不可说的X，它到底有没有V不知道，但人注定无法找到，因为人是被造的东西，而不是世界属于人造，人无从去再造一个宇宙。人可以说清楚电脑的本质，因为电脑被人制造，电脑的芯片、Vista如何自己完全说清楚电脑的本质，从而自己制造电脑、人和世界。

不是说不能去默会心识，不能去信仰皈依，但V养成的习惯是要把相信的东西置于无数场景考察，要它万无一失。读孔子、庄子时要他们完全置于古希腊思维方式里去检验，把孔庄当作异质的东西考察、批判，而不能只用孔庄的有色眼镜去审视希腊世界。读佛典，就同时让自己暂时分裂成为一个基督徒，以《圣经》的思维方式来研读辨析。在各种思想巨子中折腾几十个来回，一个人恐怕不容易完全相信这个那个。寻觅当中，或许可以找一种思想秘密地相信，但一定要明白这种选择在他人眼里会是如何不足为据、荒谬可笑，它只是适合自己的私密把玩，而不是万无一失可以对人宣讲的真谛。

vivo (上海)

具体地说，苏兄如果抽掉自己中国人的身份、中文阅读的知识，给自己安置上英语母语、基督教家庭、理工科教育背景，现在是第一次读到孔孟六经，你还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一心之会”的道吗？培根曾经说过人类认知的四种假象： 1、种族假相；2、洞穴假相；3、市场假相；4、剧场假相。看来要彻底摆脱它们真的很难，V觉得苏兄在此就有点“洞穴假象”或者“剧场假象”带来的遮蔽。从文化身份上说，我们自然选择孔孟老庄，但在理性认知上，古典、中国并没有什么先验的特权和合法性。

vivo (上海)

慢慢从吴文英引出了一些宏大叙事的概念，非常有意思，但也容易流于空疏混乱，V还是主张大家踏实一点就具体而微的东西来谈吧，比如一首诗的翻译，一本书的阅读感受之类。一本本书去读，到头来总会有所收获，最起码文本理解和自我表述的能力会逐渐提高。

苏鲁支 (杭州)

仆向为学专事西哲，如今回来乃有所谓心会，亦由此始悟西哲之蔽，并明佛学之胜。当年杂而无本，想来殊觉可笑。

兄欲论具体而微者，可见笃实学风，令人肃然。一握。

E@精神女优

吴文英有精神分裂的迹象，和废名感觉特别像，意识流得太离奇。可是我好喜欢他啊o(＞＜)o～ 我曾经写了无数首情诗献给吴文英。署名：E文青


徐梵澄《陆王学述》

2007-10-14 06:19

梵澄先生此书识见极广而不炫博耀奇，辨析极精而不枝蔓流离，宗循虔诚而不妄信盲从，非时下学人可及。

V读此书，主要目的在于和耆宿大德证会陆王阅读心得，大致一己所得并无大错谬，其间最足重视之处是梵澄居异域凡三十余年，耳闻目睹精神修持法门无数，自己可能也有大量实践，却能做到不妄信盲从，故弄玄虚，始终以科学理性的态度条分缕析陆王义理，将其还原到日常可经验的精神领域，在有所宗信的人来说，非常难以做到。见明、信笃、守固者，其弊往往在主张太过，不能自我批判，梵澄在此点上则迥出流俗。

也不是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梵澄好像认为比起陆王，程、朱、王夫子、戴震均未见道，其实理解上可以更阔大圆融，即道均有所见，只是各人气禀不同，从而进入、修持的途径有所歧异而已。以V的感觉，梵澄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天资卓绝，属上根利器，不耐烦一些繁琐渐进的门径，且受梵学以及尼采、阿罗频多影响太深，义理上从来笃信梵我合一、天人合一。从个人精神修炼上讲，天人一体，其发窍处即心之虚明灵觉，存、养、扩充则自然光明峻伟，但是人生在世，也不是必须念念求道进德，博学益智、玩物怡情也有其不可磨灭的意义、价值，体必有用，道必有艺，不然知识何用、文学何用？明乎此，则圣人在世也当有取于程、朱、王、戴。


读2000本书就可以“把书读完”

2007-10-14 06:29

【背景材料：阅读：数字的压迫感和焦虑症】

一直在继续思考阅读量的问题，现在V认为，把一生的目标定在2000本书比较合适。钱实际上也没有读过4000-5000种西书，一没这个必要，二也没这个时间。在著述、笔记里引用是一回事，实际全书一字一句读过是另一码事。自己写作引用时完全可以借助别人的研究文本来追踪、调用其他文本，严谨的作者会核对具体出处，了解他人所引用文本在原典中使用的环境，轻率的人甚至可以省掉这个程序。

以上所说其实是很基本的常识，但V为什么会被别人所统计的“中外4000余位作家上万种作品”误导呢？主要原因还是一定程度上迷信了钱“文化昆仑”的神话，真把他当作了完全不可及的人物，从而失去了判断的准确性。

V以前估算自己读过的书在800-1000之间，根据前段时间在豆瓣的详细统计，现在认为这个数据稍微有点夸大。按照V的标记，豆瓣上所列已读书目是623种，加入自己读过而遗忘了的书、书太烂而不愿列入的书、上大学以来大大小小的考试用书（比如50种以上的大学基础课、专业课教材，英语学习用的《阅读理解300篇》、《研究生英语阅读》，《科学社会主义》等等）、各种工作用书，其总量也就是800本，依照这个数据，可以推断自己以前一年很难达到读100本书，80上下可能是个适合的估量。当然，一切怪自己懒，贪玩。

钱不真的是一目十行而过目不忘的神，读西文也一定不会比中文快，所以V觉得把他的图书阅读估算量从8000调整到6000会更接近实际情况。外文笔记两倍于中文笔记，也不是意味着外文书阅读量是中文书的两倍，钱的主要文化趣味还是在中国，49之际不离开大陆、用古文撰写《管锥编》等可以算是小小的证据。之所以外文笔记量大可能是因为西书在动荡年代的中国不大会有机缘再次阅读，于是尽量抄到自己笔记里。而中文书无所谓，有的是机会再次读到。也就是说，钱锺书非常有可能中西书的阅读量是对半开，读过3000本中文书，3000本西文书。

注意两个事实：钱因为爱读林纾翻译的小说而读了英文；钱在牛津准备讨厌的版本学考试时读侦探小说休息脑筋。小说读起来总是很快，Amazon的家庭妇女一周可以读20本。由此可以大致推断，钱读过的西书大概有大量是小说吧。而小说是比较奇怪的东西，读得多也不见得确实可以获得什么有效的学问、思想。做出以上推测，只是想说明，钱的阅读也和你我凡庸一般，有数不可数的无效、低效阅读。

依旧回到早前说过的知识结构问题。历史走到现在，其主要的知识构成已经是科技、经济、政治、文学、历史、哲学、宗教，钱一生喜欢的重点是文学，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即使他大量读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大智度论》、庄老，也是在以文学的读法读哲学，而不是以哲学思维读哲学，其他类书籍的阅读好像也有这个倾向，无疑这些成了隐蔽在钱海量阅读里的缺陷。

除了钱锺书，现当代史上的学术大师，如章太炎、梁启超、王国维、马一浮、汤用彤、陈寅恪、徐梵澄、饶宗颐等，无一不在知识结构上存在盲点。首先，他们在数理化上不过关，其程度可能连现在一个普通的理工科大学生都不如。陈寅恪即使做过高等数学的笔记，估计也不能组成自己文本/知识/思维矩阵里的高效成分，因为单独的数学知识并不能高效运作，它需要在数理化乃至科学技术的子系统充分锤炼，它的深入理解运用需要相关语境，对陈来说，这样的语境、场域付诸阙如。

其次，除了梁启超，中国现当代大师们的著述学问并没有和时代天翻地覆、轰轰烈烈的国计民生，也就是说，和政治经济挂接上密切关系，或许在有的人眼里这是其优点，可以避开周围世界的纷扰而苦守书斋，但是无论从西洋已经形成的知识分工来讲，还是儒家所谓的“内圣外王”来讲，这无疑也构成了完备知识体系、完善人生践履的缺憾。中国古代的文士，一般都有入仕从政经历，在他们的文集里可以不收录策论、政疏，但想必对经世济民会有比较深刻独到的理解，而这些理解正构成了其文学、历史、哲学著述的隐含背景。中国现代化以来，无疑切断了最卓越读书人从政的道路，他们一般寄迹在学府、研究机构之中，但是这不能构成大师们漠视国计民生研究的充分理由，特别值得强调的是，现当代的大师们都深通西学，而西学知识体系里除科技外，成就最卓著者非经济、政治莫属，和中国救国保种、繁荣富强关系重大，更应该给予适当的关注，不是说要他们的程度达到陈岱孙、马寅初、萧公权、高一涵、陶希圣等，但也不能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V想在此主要原因应该是道路依赖、进入门槛导致的问题，读点政治谈点政治不难，可以轻松从文史哲阅读过渡到政治阅读，但要深入了解点经济学的话则有数学等技术上的拦路虎。

提出了章太炎、梁启超、王国维……钱锺书等知识上两点可能的缺陷，并不能否认他们学术大师的地位，V依然对他们非常敬佩，在此只是想描述、设想自己心目中大师的理想形象，作为理想，落到坚硬的现实都会打折扣。

总之，在V的构想里，通过优良的设计（注意是优良设计，V读过的烂书太多，如果按照优良设计的标准，大概读过的800本书里只有200本书可以入选），可以把书“读完”，读中西印三地书，读科技、经济、政治、文学、历史、哲学、宗教七类书，之所以现在再谈这个话题，关键在于已经认定，书“读完”的阅读总量大概是2000本左右，而不是吓人的8000本，2000本读完的话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可以自己去著述，而在著述的时候完全可以征引8000本书、20000本书。
vivo豆瓣日志选录


文学的高度
2009-02-13 00:17:29 作者：vivo


现实就是超现实，没有天外飞仙似的空幻的字，字都从物质、肉体里生长，顺着字的肌理，总能摸着现实的冷热以及粗糙/光滑以及其他，因此，现实、现实主义，创作、批评、学院式理论这样的标签、分野总无关紧要，更关键的区分在于写作者对母语、现实、自我的感知敏锐度、思考深入性以及他人理解的技能与自我传达的技巧，能否擦亮锈迹斑斑的词语，对母语天花板摸高，能否让思维深深刺入世界的病灶，能否让每一次阅读都是读者感知与理解的蜕皮和更新。


文学总是喧腾热闹，致命的问题在于文学从业者自我改造、刷新的速度没跟上我们时代/生活的节奏，他们因为迟钝、懒惰而落伍、脱节，蹲踞在一些陈腐的文学遗产上败家，洋洋自得做少爷千金，文学的高度早已经刷新到了普鲁斯特、卡夫卡、马尔克斯、纳博科夫、罗兰·巴特，我们的文学公子哥们还在剿剽盘剥巴尔扎克、奥斯丁、张爱玲、金庸玩腻了的语言、桥段讨生活，当然让一些高端的文学读者唾弃。他们的智力、创造性、因思考而死去的海量脑细胞在哪里？他们是否为我们付出的买书钱首先承重，以勤奋劳作生产点给人启迪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在自己更新闪光的同时也让读者更新闪光？如若不能，我看我们还是跟随纽约巴黎伦敦米兰时装节，或者Mercedes-Benz、Apple、Windows的新品发布会大开眼界吧。


我更乐意看到有人给出论证，强有力地不同意我的观点，这样会激活、点燃我进一步思考陈述的热情，让文本的现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如若都是所见略同，可以收获的不过是一点卑微的自恋、自我陶醉，之后继续懒散地游荡、沉默、呆滞。

“文字充满血肉和性感的气息”既是具象也诡异地抽象着，如何算文本血肉与性感的气息呢，我记得有人评价一个女性朋友关于音乐与宗教的文字，说读了之后让人产生性欲（经他提示，我恍惚也有同感），它很奇妙——内容、形式、语词都非常干净纯洁，又怎么会激发起肉体的香艳感？由此可见，有魔法的文本总可以让字的藤蔓缠绕、包裹物、肉体与欲望，不管它是否从表到里是现实、quasi-现实、trans-现实、anti-现实。

要我自己分析，我的文本更主要的特征可能不是温暖暧昧的性感，而是无情、阴冷、性冷谈，有嗜血的冷兵器的气息，枯瘦、冰凉、锋锐，以毁灭为己任，不过，既然在这里和美丽的女博士衡文论艺，不妨摇身一变妖娆起来、花枝招展着，以追随某种言笑晏晏、衣香鬓影的知识女性文艺沙龙氛围。

说到母语和写作技巧，我以为成熟的写作者不但要母语精纯、词汇庞大、修辞高超，更要兼备好几种文体和口吻，要冷硬则冷硬，要缠绵则缠绵，要精准则精准，要朦胧则朦胧，要简洁则简洁，要繁缛则繁缛，文无定体，遇境而生，好比一个风情万种的女郎，她兼具清纯、妖艳以及邻家女孩轻松平易的风格，每换一个场合就变化一种样貌，都带给人无限惊喜。


再打一个比喻，优秀的写作者具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要什么形象就是什么形象，要什么风格就是什么风格，有的实在难变，类似于悟空哥藏不住自己尾巴，也要变成像模像样的旗杆，只有二郎神的只眼才可以识别真伪。如果法力不济，就只能沦落成三十六变的沙僧、猪八戒，花样未免匮乏，更可怜的文字工作者可能是法国人常说的大油锅，风格单一，文体板滞，什么内容放进去捞出来都是油条味，平白浪费了精挑细选的食材。




V没理解“充满血肉和性感的气息”是什么本意？可能不是吧，“血肉和性感的文字”早已成了一种套话式的表达，从字面上就可以大略知晓意思，何况，此一表达有着具体的指涉，我想想自己文字有着什么样的特征也可以反推出其内涵。之所以文本荡到“肉体的香艳感”，是避开原始话题不谈，再起一例去讨论字和肉和物的无法逃逸的注定缠绵的宿命。

我也不怀抱一种常见的文学进化论或者退化论的偏见——不禁想起了章培恒、骆玉明在《中国文学史》长篇导言里人性解放的高论，以及有人说最高明的中国文字是《庄子·逍遥游》或者《尚书》。在哲学中更有类似的论断：其存在、本体的收敛论（Hegel）或者衰减论（Heidegger）等等。不论文学还是哲学，我毋宁更相信Nietzsche的永恒轮回之说：Alles geht, alles kommt zurück, ewig rollt das Rad des Seins. Alles stirbt, alles blüht wieder auf; ewig läuft das Jahr des Seins.在时间的线性轴上，文学哲学的“存在”、本体、本尊永恒同一、永远完满自足，既不衰减也不收敛，它被时代的最智者不断同时创生与摧毁，它的边界在被屡屡触摸又遥不可及。

话说回来，我怎么又会认为普鲁斯特、卡夫卡、马尔克斯、纳博科夫、罗兰·巴特比巴尔扎克、奥斯丁、张爱玲、金庸更代表文学的高度，实际上这是省略着的跳跃着的表达，为了文本的快速推进，我化简删除了限制性前提与推论过程，子默同学既然提出来质疑，我试着把它补充完整。

文学高度云云是内嵌了时间函数的陈述，而且此时间有两重维度——一层是人类文化演变的时间，再一层是个人审美经验、时代审美风尚变迁的时间。从宏观的时间尺度说，也许文学的精神内核没什么进化，可在形式、表达技巧、修辞技术上无疑日新月异，愈来愈趋向精微和繁复，巴尔扎克、奥斯丁的叙事技能大概普斯斯特、纳博科夫都会，可伍尔夫、福克纳、乔伊斯的意识流福楼拜、托尔斯泰闻所未闻。在微观的时间尺度讲，一般愈是靠前的古旧的文学经典愈接近思维的自然状态，它易于理解和接受，也先为人们阅读，最早沉淀成心理习惯、日用而不知的东西，捆绑着更多陈旧的观念与器物，而在我看来，文学的一项基本功能是感性的猎艳，一味追摹蹈袭文学古董者必然会更下一层，难以造就新奇感满足读者水涨船高的审美胃口。文学，或者说，文本审美，在根本上是作者与读者文字敏感、美学经验以及精神深度等的互动性博弈，它类似病毒制造者与杀毒软件之间的较量，二者要同步刷新、创造，才能把病毒检出率、杀毒率或者审美体验的强度/高度维持在一定的水准。所以，在这双层时间因素的照拂下，时代的文学高度是普鲁斯特、卡夫卡、马尔克斯、纳博科夫、罗兰·巴特而不是巴尔扎克、奥斯丁、张爱玲、金庸等。


再补充说说吧：

1、有没有天外飞仙似的字，与它们比起来，文学上无论科幻、魔幻、鬼怪、武侠都无疑太现实、太写真、人性太人性？有，不过它们已经溢出了文学的范畴，它们是一些神学或者哲学文本，特别有代表性的是中世纪经院哲学和德国唯心主义哲学，不信去读读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费希特的自我非我哲学以及谢林的世界时代（weltalter）哲学，里面基本没有尘世烟火的气息，难以觉察情感、欲望以及现实的器物，它们承袭着一种禁欲体文本的衣钵，枯燥、不及物、自我增殖，又充斥着高速膨胀的想象。

2、什么是对母语的天花板摸高？我说母语而不说语言，是因为存在着对第二语言天花板摸高的情形，比如纳博科夫语言摸高的工具是英语而不是俄语，不过，在这里提出母语摸高已经相当严苛，汉语的边界，汉语的质感与精妙、雄辩性和穿透力早已被鲁迅钱锺书等推进了一大截，当世又有几个人达到、逾越了他们创生的重新描绘过的高度与版图？摸高，意味着努力起跳，赴异域拓荒，冲击前修划定的边际线，扩张汉语表达可能性的疆域，依我看，除了在诗歌领域，汉语戏剧、散文、小说等语言-精神的可能性范围依旧徘徊不前，它至少表明了当代汉语文字从业者三个消化吸收不足、不良，对中国古典文学吸收不良，对西方当代文学吸收不良，对民间、网络语言-文学吸收不良，五四文学的成就已经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限高，我们当今的作家们只是蹲踞在一些陈腐的文学遗产上败家。我在文学高度的说法里提到的都是小说家，何以突然冒出个罗兰·巴特？它是因为想起一个朋友说巴特算是彻底弄明白了法语修辞学，代表着法语母语摸高的最新成就，我也读过点巴特的文本，以为此种说法不过分，起码不能把巴特换成德里达，德里达的语言功底也非常深，可他有着对大词、抽象术语的不健康迷恋，被哲学伤害了语言天分（是否德里达同时也伤害了哲学文学？我对他的阅读不够深入，觉得暂时还难以定谳）——精神不强健的哲学阅读者的确会被哲学伤害语言本能，我记得茨威格曾对荷尔德林的哲学研读经历提出控诉，我们当下的哲学圈、文字圈此类事例更是不胜其数，厚道起见，V就不一一点名。


3、根据2，我再说说文学本体、本尊的永恒轮回，在每一时间截面上的完满自足：文学成就、文学的高度与版图总是因应于时代生活，是其时文化、精神的一个功能性因子，每一时代，只在当写作者不满于既已积累的、当前取得的精神、感性、想象空间，乃至文体、风格、语言技术上的成绩，他们才会去摸高、拓荒，求新求变，而一般来说，平庸者的尝试只有垫底的价值，被历史消减和抹除，只有兼备诸善又能锐意创造的大师方能完成触摸、逾越语言-文学时代可能性边界的任务，而此刻，文学本体旧有的版图被摧毁，同时，完全更新了的版图诞生、被描绘，它只是被重新塑形，嬗改了既有的样貌与边界线，却不是相对此前此后有什么根本的进化与退化、收敛与衰减，它完全自足，自足于当时的思想、感性、审美和想象需求，自足于作为一个功能性子模块的效用实现，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变化了的生活、变化了的文学需要和标准去苛求不具备相应条件/环境的前贤。打一个比方，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我们需要汽车、火车和飞机，它满足于交通出行的功能实现，可在十世纪或者任何十八世纪以前的世纪，马、轿、船或者木车已经完满，就值得让人赞不绝口，而且，即使把更强大的汽车、火车、飞机通过时间隧道运送到“落伍”时代，也是一种错误和不合时宜，因为没有配套的石油、电力、柏油路、铁轨和机场，它不可实现其功能，毫无意义与价值。


4、何以我说文字的性感云云具象同时又抽象着？性感（sexy）在其语源上有具体的所指，如词根“性”（sex）所示，可是，因其肉的鲜活性它被广泛挪用，流溢泛滥成和“wow”、“hot”、“high”没什么区别的赞叹词，女孩hot、sexy容易理解，可建筑也hot、sexy，宝马汽车也hot、sexy。我不知道此种泛化使用到底是因为其形象热辣还是根本就是语言上的贫乏偷懒，一个词语的使用范围越宽广，其所指必然越空洞模糊，到了这个时候，可能还不如规规矩矩说奢华、形象感、功能先进来得明确和清晰。福楼拜说要在写作中找到唯一精准的词语，可这说起简单实现起来困难，首先要有对具体情景的准确体察，其次要储备庞大的语汇库，第三要有高度的语言敏感性，能快速鉴别同时涌现的词语到底哪个最恰当。子默整体的文风还是非常准确清晰，想让人误解都难，我偶然提及“性感”一词的使用，只是一时兴会所至吧。不过，单纯的清晰也不是什么幸事，它会把语言改造成计算机代码般枯燥无味，有时可以故意暧昧朦胧。




词之及物
2009-02-21 05:29:24


词（les mots）天然及物（les choses），因而有人写作《Les Mots et les Choses》，攀援文字的藤蔓、溯源文字的溪流去从事考古（archeologie），擦亮词语，拂拭历史淤积在时光里的尘灰，去翻检曾经活色生香的肉身和器物，让它们复活、呼吸、欢笑或者痛哭，与我们同在：它是一种馈赠，是作者自我的再发现，同时又丰盈着读者现世生命的密度、厚度和深度。


字-词领受不死仙药的神话，可以令死者、古物呼吸，闪烁其遥远而黯淡的光芒，在生者、在现世又如何逃逸主体、欲望、肉身以及物质根深蒂固的卷入与纠缠？假如发现词语不及物，也许存在三种可能：1、天生的或者被驯化的肉体、尘世厌憎，我们在僧侣体的书写文本里可以略窥其面目；2、字操持者的笨拙无能，他们无法理顺、溶解词语-灵魂-呼吸-肉体-器物的指代结构与嵌合关联，盐不入水更不能让油也入水；3、读者的麻木、迟钝与懒惰——读者滑入自己感知、理解的单行轨，禁锢在囹圄的逼仄天地里，只能看见旧日所见，躲在习惯的堡垒中，称引同党、攻伐异己，不肯随着阅读来自我更新，且以更新了的眼光重置自身、重新筹划，调整读与写、欲望与客体、语言与存在的关系。




优良的文本必然及物，从当地当时（hic et nunc）的土壤里萌生，且速增且暴涨且爆炸，是话语的雷霆与闪电，骑跨在、劈砸在令当事者终生哭嚎的绝境或者欲仙欲死的高潮之上，它不复是文本，能指的空载，而是精神的肉化，灵思的浇铸，用语言魔咒召唤出来的猛兽，来与现实的清浊，与具体的情景，与当下的信与疑、爱与恨、哭与笑搏击，它不是春天的温煦或者秋日的清爽，不是微风拂过鬓发的轻松与快慰，而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是Nietzsche所谓的用榔头写作、蘸血写作，它成了最原始的肉搏战，用牙齿用利爪噬咬、厮打，要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要飞沙走石，翻江倒海，甚至惊天地泣鬼神。

谁可以做到如此及物的书写呢？我电光石火间能想到的是《圣经》、马克思，以及一定程度的鲁迅、毛泽东。




理解即是敉平
2009-02-23 18:28:13


一个作者的写作水平越高，其文本越拒绝各种形式的间接引述，他对词的选择，在词与词、句与句之间的衔接/嵌合/融化，乃至整个语义场的整体情景呈现，都经过高度精密的锤炼，像钟表里的齿轮，层层锁定，层层推衍，每一个齿（词）的细微扭曲、置换、缺失，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使原有的运转、表述完全变形、失效和毁灭。因此，我常常感到“理解即是敉平”（comprendre, c'est égaler），特别是对巨子大师的种种解读、研究，就是把巨匠的珠穆朗玛高度铲平到研究者自己所能及的长江中下游平原，使原著最激烈、最精微、最卓越的部分神奇地漂白、消音、矮化、钝化，再精妙再深刻的巨著一经过平庸研究者、改述者的滤波，研究者、改述者的读者能领受的大概只是极度衰减过的反射的反射、回音的回音。


写是读的条件与前提
2009-02-23 20:16:28


也就是说，读者要读到可以像作者一样去写，才算把文本、把某个作者完全读明白、读透彻，不然就是乱读、瞎读，打水漂般在湖面上读。字字可以背诵也不是彻底的读，因为掌握、占有的只是最终呈现出来的形式和现象，而没有拆散其骨肉、其生成机制，就像买回了钟表，能够计时，能够作为时髦昂贵的装饰品炫示，可终究没搞清楚其原理、材料、制作方法。最彻底的读就是完全掌握文本的生产制作工艺，读者也可以去写，写出与作者类似的、不低于其水准的文本。它是魔鬼式的阅读策略，一个狐仙读者或者吸血鬼读者，读文本、读某个作者就是一滴不余地榨干其神魂与精血，营养自己，让自己也具有同被附灵者、被劫掠者一模一样的心魂与样貌，可以跟寄主同样地来思考，来写作。具备了这样的写，就证明一种技法、一种能量，去捕获、劫杀下一个文本猎物的技法与能量，才表明能透彻地、让被读文本-作者一丝不挂纤毫毕现地阅读。因此，不能写就表明不会读，没读懂；与作者同样地写是一切阅读的预设和前提。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尼采、普鲁斯特，庄周、鲁迅直到现在还没被人读懂过，因为好像没人可以同他们一样地写、不低于其水准地写。




敉平与哲学


文/chaque


parivraj兄不愧是语言学家（乃至"语文学家"），对语词的用法精确非凡，当得起Barthes称颂Beveniste的话（手边没有法文原版，只找到了英语充数）：


Benveniste's writing is very difficult to describe because it is almost neutral; only occasionally does a word-by dint of being accurate, one might say, so much does accuracy seem to accumulate in him-gleam out, delight like a charm, swept away by a syntax whose measure, proportion and exactitude(all virtues of a cabinetmaker) attest to the pleasure which this scholar has taken in forming his sentences.


当然，他在这篇文章最后还说了那句著名的话：nous lisons d’autres linguistes (il le faut bien) mais nous aimons Benveniste.——我们大可以也套用这话说：我们读其他语文学家的帖子（本该如此），但是我们热爱parivraj兄的宝帖！


就以parivraj兄的本次回复为例，我以为其中具有“细木工（cabinetmaker）”般精确性的词是“添乱”。因为它恰好概括了哲学家这一类人的行为实质。


可以说，哲学工作的主要进行方式就是在语言上添乱。哲学家最得意的工作，要么让本来大家日用而不觉的语词或用法，变得成问题了，不好理解了；要么是巧取豪夺，挪用原本专属其他领域的说法谈论哲学问题；要么索性就自铸新词（neologism），制造一些闻所未闻的术语或概念区分来迷惑公众。换言之，哲学家大多是专业添乱家，理论家（theorists）基本上就是语言恐怖主义者(terrorists)。爱哭兄从前找到过一幅漫画讽喻这个问题，当作本贴最好的题图再好不过。另外，阿丽丝奇遇记里头那个喜欢提古怪问题、自诩能够任意驱遣语词、甚至给字儿们发工资的矮梯胖梯（humpty dumpty），我看也就是一个原型意义上的哲学家（an archetypal philosopher）。


所以呢，用一个法语小说家的话说，哲学家跟语言打交道的方式“不够光明正大”。他们喜欢立法、喜欢铸币、喜欢开泻药、喜欢发工资，单就不喜欢像人民群众一样，拿着语词过正常日子。还不妨把诗人与哲学家做个对比。表面上来看，诗人也哲学家一样，是与语言处在某种特殊关系中的。但如果我们进一步分析，就会发现二者在这方面恰好居于两个极端：诗致幻（zaubern），哲学驱魅（entzaubern）；诗以少胜多（economic），哲学辞冗意滞（excessive）；诗令语言提速（accelerate），哲学却专踩刹车，让语言运转不灵（desoeuvrer）。


这时候就用得上“敉平”这个词，乃至它“在汉语里的本来含义”了。与“率惟敉功”、“藏事敉平”等处的“敉”字用法完全一致，我们首要的“敉平”对象正该是“哲学”本身。而这回事早就包含在哲学之为哲学的根本规定性之中了：哲学域是语言王国中的哗变省份，需要实行戒严戡乱，而一部哲学作品，则无异于一次完全自制武器的武装暴动（附带举报一下：我们这里至少有指舞如歌兄，早就是输入动乱的战争贩子以及自行发动暴乱的游击老手了），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用导读入门、评注讲解、考研教习等专门安全防护工具扑灭它、遏制它，至少也要稀释它、调解它，给它弄得温和驯服一点儿（deradicalize it）。我相信这就是“敉平”这个词在哲学中的（并针对哲学本身的）最根本含义。甚至可以说，由于语言对于人的首要意义（人是说话的动物），所以我们对哲学的敉平，也就是一切敉平中最原初、最根本的一种敉平。


幸好并非所有哲学工作者都是上面提到的那种理论匪徒（theorists/terrorists）。比如传说中的“哲学史专家”中间，我以为就是恶人少、善人多，大都还是忙于在时间轴上戒严戡乱，为几千年来的恐怖分子们去火消毒。此外哲学家之间还常有内战，比如海德格尔就说过，黑格尔的时间学说是一种经“敉平”的流俗时间观——这大概也就意味着黑格尔在某些方面毕竟还是有向善之心的，是与人民群众一致、或至少是可改造教育好的。最险恶的那些哲学家，固然善于挑拨（rekindle）古代著作中看似早被“敉平”的残烬余孽，重新发动它们对语言版图的叛乱，但我们还是可以欣喜地看到，目前的大多数哲学工作者都好像是打入敌后的革命者，披着狼皮的羊。表面上是站在“被敉平”的范围里了，做的基本上还都是“敉平”别人的事儿。


此外，我一直还有一个私见：古中国的圣人、聪明人都不少，但不太盛产前面谈过的这一类需要“敉平”的哲学家。即使人们把某些古中国作品划归到“哲学”的门类里头了，说老实话，我也常常觉得它们大多属于维护和平的力量，不是总能看出它们有什么需要“敉平”的地方来。这个见解，正如上面我对哲学家根深蒂固的偏见一样，当然都是我的一面之词，虽然不乏平庸，但我以为好在并未包含恶意或煽动性，算不上应予“敉平”的对象了。




旧游之地哗然变脸——文艺体拟构
2009-03-16 13:15:06


旧游之地哗然变脸


如果记忆是一条漫溯无际黝黑湿滑的铁轨，西安则成了我回忆栖息的重要驿站——我廉价而嚣张的青春有一段就是在此地被时间深度犁耕，其时虽然不乏些许温存，可更多凝聚着令人辗转反侧的愁怀与迷惘。凭着一点点勇气和幸运，我终于冲破初出茅庐就在西安遇到的十面埋伏，同时，西安被我矫情地定义成生命的创伤之地，情感的滤光镜下只残留封闭、破落、粗糙的斑驳迹痕，轻易不想让它曝光、喧哗。

偶然读到《XX的疆界》一文，作者笔下的西安洋溢着朝气蓬勃、活色生香的氛围，我怀疑到底是不是自认熟悉的西安，同时也有点疑惑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它被情绪歪曲、落满经验的尘灰、也很久没再踩踏关中大地的黄土。

春节期间，途经西安，当机场巴士载着我穿越西大街时，吓了一跳，两边的建筑复古地现代着、时髦着，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却又满眼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及各种各样的商铺招牌，堂皇，整洁，漂亮，截然不是以前芜杂败落的沉闷景观。至此，我彻底相信自己的记忆早已腐朽、霉烂，不合时宜、格格不入，需要文本和感官的双重洗刷来整形和换血，来追逐迫在眉睫的春光明媚、百花盛放。


西安是旧游之地，即使留下了伤疤，可我一直隐隐希望它温暖、闪亮，可以照耀回忆。




一个人在原地流浪（——2008年戏拟）


记得在小村庄，当我还年少儿郎般惨绿着青葱着的时候，日思夜想不过是四海流浪，孤身走遍天涯，要去看看什么在山的那一边，什么在海的那一边，以空间饥渴的无限延展给自我的灵魂解缚、突围。慢慢地，丈量过了北京天安门的朗阔，聆听过了深圳东门的喧嚣，嗅闻过了上海外滩的洋场气息……年岁流转，马齿徒长，却恍惚在时间里被发酵为疏懒于天涯羁旅的倦客，不再愿意把自己邮寄给陌生的地址，杜门谢客，息交绝游，蜗居在大大城市的小小陋室里，一个人在原地流浪。

而灵魂依然在呐喊、突围，没有随着收敛的步伐而凝滞，在这样的时光里，《XXXX》就是放逐的出口，饕餮的美味，我不再需要披星戴月地舟车劳顿，在仆仆风尘里酣饮异域他乡的风味。黄昏淡薄的阳光里，捧一册随意翻阅，检点熟悉的陌生的词汇、熟悉的陌生的风景，恍若又回到当年誓愿鲜衣怒马闯荡江湖的豪情逸气，时间在此停留，而空间又诡魅地像童年一般向无限远处延伸。

一个智慧的捷克写作者说：生活在别处。而对我呢，《XXXX》就是盛装别处的容器。


Lolita开篇分析 & 何以读经典的两点补充理由
2009-07-08 00:12:06
Lolita【l头韵开始】, light of my life【爱是生命的光亮，给人指引、拯救，让人快乐；全文内容提示；比喻】, fire of my loins【欲火、下半身、生殖器官；是激情，也是燃烧的灰烬、毁灭、堕落；比喻，同时也是排比；与前一句对比，上与下、轻盈与沉滞、明亮与阴暗；正文内容暗示】. My sin【暗指全文不伦之恋的罪恶；比喻、承前排比；从具象（光、火）到抽象概念（罪）的嬗变；s头韵】, my soul【一生挚爱（长期追寻、为之杀人）；比喻、承前排比；对比，灵与肉的宗教主题，从具象到抽象转化】. Lo-lee-ta【拆词；t头韵开始】: the tip of the tongue taking a trip【拟人】 of three steps down the palate to tap, at three, on the teeth. Lo. Lee. Ta【重复】.
She was Lo, plain Lo, in the morning, standing【s头韵开始】 four feet ten【年龄指示】 in one sock. She was Lola in slacks【排比、对比；宽松裤——性的暗示？比如我们说裤带松的人、尤其女人】. She was Dolly【人名，同时也是玩偶之意，亨伯特的玩偶、快感工具；d遥相呼应的头韵开始） at school. She was Dolores【人名，词源是拉丁语或西班牙语，悲哀之意，亨伯特、洛丽塔的一生未尝不是悲剧；排比】 on the dotted line. But in my arms【loins、tongue、arms，密集的肉欲意象，in my arms不仅是一个具象，也是掌控、操纵洛丽塔生活的隐喻】 she was always Lolita.




1、读经典中奖的几率会高一些。根据我的阅读经验，名著中会有很多和自己的脾性不合，读不出什么味道，可我们去观察，无数有点文化成就的人在谈给自己最大冲击最大影响的书的时候，通常都是《红楼梦》啊、《约翰·克利斯朵夫》啊、《庄子》啊、《存在与时间》啊、《毛泽东选集》啊、《正义论》啊之类，跑不出名著的范围，（也许他们因为虚荣在说谎），可自己去回想，的确常常也是一些经典给了自己最大的阅读收获，所以说，去读经典（我的眼里只有几千种书）最有可能最早遇到自己的生命之书，而随机乱选（国内每年出版20万种，大一点的图书馆藏书都有几百万种），几率会大大降低。


2、即使读了经典没什么很大的收获，它也是一种知识（知道了这本书讲了什么，水平、风格怎么样）、一种象征资本（胡塞尔的《纯粹现象学通论》这么难的书都读过，真牛、真高深），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团结的、友好的表示与努力，是在向人类的精神共同体靠近（名著累计被最多的人读过，名著也很大可能被一个陌生朋友读过，从而彼此有了共同话题），于是，读经典就同时成了自我在时间轴上的封闭（继承形而上的精神遗产，让人立根）与空间轴上的敞开（扩展形而下的交际活动），让我们与他者（死人和活人）常常有话可谈。




彻底的反激进位置
2009-07-23 15:26:35


X同学：


沙门先生说季是缺乏贵族气、寒素，我觉得也不尽然。他所作河东河西之类的高论，任何有基本品味的学人都不会做的（比如这种事发生在钱钟书身上就不可想象）。让人想起追忆似水年华里那个戈达尔大夫，医术极精，但为人鄙俗媚雅。

谈“大师”也未尝不可，但首先要澄清“大师”这个术语中隐含的那种"品行—真理—才华"连续性（这一连续性似乎被“大师”一词塑造成一种特定的、混合的人格personality神话了）。
品行过硬，不见得就把握了学术真理，更不见得就具备了在语言艺术上的过人才华。至于把文科整体看成一个共通领域，在其中一个子领域具有洞见，就必定能成为“文科宗主”意义上的"大师"——我以为这也是很离奇的见解，未经批判地预设了对文科学术的一种古怪构想。

季这么一个人，被反复鼓吹宣传，树立为文科学者的典范——应该反过来揭示这件事的知识社会学意义。在媒体场和政治场中，季的学术象征资本积累模式为什么值得推行？季传奇般的"朴素"和吐火罗对此意味着什么？事实上，看似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吐火罗和朴素，最终都汇合在“反激进”这一点上。季作为汉语学术场内地位最高的文科学术市侩，最核心的政治剩余价值和知识社会学地位，也就蕴藏在他这个彻底的反激进位置上。


V同学：


反激进意味着一种脱敏、钝感，对政治/社会/学术场域的磁化/极化作用无动于衷或随波逐流（同时，自己也不是任何磁化/极化作用的主词、施为者、动力因），没有利害关涉（除非是自己的利益），没有生命、道德、美学、精神和信仰上的关怀，是一块顽铁，一个硬硬的钙质壳，别人无法刺穿、撼动，却又不能完全忽略，因此，它极其安全保险，是不材之材，无用之大用，是历史/政治的云谲波诡里远期收益惊人的长线绩优股，只要市场恢复正常，都可以稳步增值，兑现其政治剩余价值和提升其知识社会学地位，从而最终成为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的楚之神龟。


X同学：


知识社会学的出发点，不是评价某些工作或实践在特定学科的知识体系中的内在意义；而是考虑它作为象征资本积累和体制再生产的机器，在整个学术场、媒体场乃至政治场内的运作机制。昧于此理，就吐火罗谈吐火罗，激进反激进的固然无从谈起，可季的学术意义本身也就成了黑洞，凡中国人大概都无资格置喙了。

"反激进"恰恰就是用来描述这种“黑洞效应”的：怎么评价这位考据方面以吐火罗为主要成就，义理方面持河东河西论，辞章方面荣任世界桂冠诗人的“大师”？吐火罗-河东河西-世界桂冠诗人这几个环节是怎样相互冲突又相互和解，最终构成了珍奇的共谋的？此外，我们知道季在政治上的历次检讨、检举、自首、劝进。

在此重要的，并不是把季的学术场位置直接转译为他的政治作为，而是将其在学术、文艺与政治等诸方面的实践，一起投射到知识社会学的棱镜中加以解析，最终分离出季（以及他这一类人）的根本生存策略和成功路径。拈出吐火罗的反激进意蕴，就是要说明，对于知识社会学而言——从根本上，也就是对于季的学术生存而言，根本不存在”吐火罗自身”这样的东西。再貌似无辜、抽象的学术，也毕竟是要与河东河西、李玉洁、钱文忠等等扭结在一起，才构成这位传奇般“寒素的世界桂冠诗人”的……




如何去读西方哲学？
2009-08-10 08:16:40


综合别人的意见以及我的阅读经验，我想如果不是职业哲学工作者，却愿意对西方哲学有准确与深入的了解，一生需要读300-400种哲学作品，其中特别重要的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尔、洛克、康德、黑格尔、尼采、胡塞尔、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罗蒂、德里达，要把这12个罗汉读全一点、读透彻，其他人完全可以只读一二三四五本代表作品尽尽职责。


罗蒂和德里达本来可以去掉，添加在名单上，是因为他们分别是英美哲学与欧陆哲学在当代的典型代表，本身都综合了各自所传承的几个流派，而且他们的阅读胃口都极大，品味卓越，是优秀的阅读书目指引，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底色也是文学和哲学，横通文学与哲学，乃至要拆除各类文本的藩篱。底色是文学与哲学的读者（比如samsa、LuX、chaque、vivo），更容易从中得到教益。




刘小枫和钱穆是类似的思想猪流感
2009-11-02 03:41:40


默存先生跟宾四先生在我看来大不类似，就拿他们对陈氏（陈寅恪）的品鉴来说吧，一个是恃才傲物、直言无忌，另一个则差不多成了同行相轻、无知妄谈。不知而强以为知，臆断妄测基本上就是钱穆的一大特征。在这点上，钱锺书常常是倒过来的，凡是了解不深入的东西，他假装一点都不懂，比如说吧，他如此嗜读，难倒没通过译本之类读过些俄语、日语作品？可因为没在这两门语言上花过工夫，故而绝少在文内谈起，感觉就像日俄文艺根本不存在一般。


X兄此言（读了本篇，我突然觉得钱穆的著作确实值得一读；其价值就在意见的极端）倒让我想起了刘小枫，二人在表面上是相反的两极，一个是极端的本土文化保守派，一个是彻底的本族文化虚无派（以《拯救与逍遥》论），可他们在精神实质上却有着一种构成性的类同，即，弱势国族（不管是暂时的弱势还是长久的弱势）面对强大异质文化冲撞时的敏感、自卑、亢奋与决绝：一种选择是鸵鸟策略，掉头投入母族的温暖怀抱，闭着眼睛抑人扬己，沉浸在阿Q曾经阔过的幻觉当中，再一种选择就是是卖国贼策略，有奶便是娘，跟紧起主导、宰制作用的强势文化，奴颜婢膝洋玩意，横眉冷对土东西，沐浴在从此也高级起来的臆想的光环里。总之，宁愿选择狭隘、偏私而不是恢宏、公允；强调歧异，编造一些古怪的莫须有的文化对蹠点，非此即彼，爱憎分明；富于想象、信念与情感，以美学代替真理，断言多于论证，不肯尊重事实；柔弱，道德化，面对具体复杂的现实问题时茫然无措、焦头烂额，于是怀恋由历史文本杜撰出来的黄金时代，祭起慕古复古的大纛（不论土古还是洋古），当作包治万病的灵丹妙药；“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的伟大使命感，“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崇高感、自我感动的悲剧感，立志要救万民于水火当中，因此精力特别旺盛，著述不断，著作等身；等等。


钱、刘著述有了上述特点，比起其他人写的人云亦云、辗转稗贩、习以为常之作，无疑更有立场、个性与冲击力，不过这种冲击力，常常沦落成一类怪异腻味的喜感。总之，不管个人观点如何，他们的书我也认为应该挑一两种读读以拓展视野。


我说的自然是钱氏某些有特色的言论，早岁的某些“持平朴实之学”，以我全书读过的《国学概论》为例，还真不好去批评，因为里面不是摘录的资料，就是古典文本的白话解说与串联，难以找到令人耳目一新的个人识断，读者该去评述、探讨啥呢？它好比某甲说人活着就要吃饭，听者乙除了唯唯诺诺地答复——嗯，绝对正确，我也同意，要轻易置言驳难得有点无知无畏的精神。此话直说，即钱常常只是一个文字搬运工与思想描红者，他的很多观点材料都非常平庸习见，我们这些过了学龄的人早在东方杂志、梁启超等处读过，犯不着劳驾重述一次。当然，我也不是说钱氏完全没有创获，比如他知名的孙膑孙武同一论、孔子早于老子说，相当振聋发聩。


不大同意这样的观点，我认为就算是读书人，也没有任何一本书必看，《论语》、《圣经》也可以不读，钱著更不消说，因为知识、文本是一个处处可以旁证互通的魔幻网络，如何读、读到什么远远比读过哪些书重要。


钱、刘等人也要读一点，有两个强有力的理由可以说服我自己：第一，它是团结的表示，既然别人都在读，我也跟风读，以和别人有共同话题可谈（此谈可以是附和也可以是驳斥）；第二，此类作者是某类文化、心理症状的集中/典型展示，特征明显，是临床剖析、治疗的绝佳样本，而且，借助于此一装置，我们可以间接观察了解更广泛更庞大的同类感染病例。


其实相对其他很多作者而言，钱氏、刘氏我读得比较少，可又很喜欢就他们说三道四、吹毛求疵，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私人性或者学派性的过节、怨恨，只是因为他们最热门和最典范，是我们时代不得不投以关注的思想猪流感。有些虚肿与发烧，就要打针和泼冷水，以维持话语场的平衡与健康；擒贼先擒王，犯有类似精神症状的人比比皆是，可他们常常都是些只能摇旗呐喊的喽罗羽翼，读过就算了事，用不着认真计较。


此打针与泼冷水，我还愿意过量、失当，它已经进入了政治的、对抗的、治疗的模态，在此刻持平公允不再重要，关键是效果、恶作剧、战斗力，情感的刺激和信念的摧毁，逼迫着别人去重新认识，重新自我反思。此种境况下，我根本不在意过激、刻薄，甚至歹毒的恶名。


Y兄的联想能力令人佩服，不过我本来以为兄既然身处欧洲，最先联想到的应该是100多年前的尼采之类，因为如上所言只是话语的政治、政治的话语，思想的对抗、对抗的思想，文本的杀戮、杀戮的文本，跟任何身体的社会的实践没有关系，它只是一个读书人基本的“知识良知（intellectual integrity，智力上的正直）：不放过不诚，不迁就愚蠢”，回响了、阐释了尼采的箴言：哲学的职责就是让各种愚蠢受到伤害。不过呢，根据我的观察，在智性领域其实做一个立场骑墙派、争鸣和事佬、思想平贫胸、知识烟幕弹、文辞白化症更受欢迎，更得学术登龙术烧金术的真髓，它拥抱的是奴隶道德群氓理想嘛，自尼采之后我们都知道，此种道德此种理想从来最流行最强大最光辉灿烂。




难道真有学术教父，垃圾之最庞大者而已
2009-11-30 12:01:15


且看今日学界 “新父”之朽败


此文这几天好像比较流行，可问题在于，真的存在着以”新三届神话”为主体的“学界新父们”？我认为没有，完全是子虚乌有，文化革命后中国学术、尤其是文科学术到目前为止基本交了白卷，是个鸭蛋，甚至比空白、荒芜还糟糕，中国学术的清白处女之体被近水楼台的、鹊巢鸠占的学术太监们猥亵了、玷污了，到处都是他们咸猪手留下的肮脏迹痕。说强暴了学术贞洁，所谓的“学界新父们”还不配，是对他们的过誉，他们就是思想龌龊却从来没法勃起的痿人阉人，他们就是杨振宁、默多克此类糟蹋花姑娘的性衰朽者、性无能者。


学界“新父”全然是错乱的命名，是沐猴而冠，是潜在的奴婢意识的体现，比较精确的说法应该叫做“学界伧父”，就是一帮出生早、占位早、抢了历史空缺的投机主义者，他们当时被压抑被扭曲的青春荷尔蒙、肾上腺素无处宣泄（权力、金钱乃至性欲的通道被红鼠高干们阻塞和把持），就误打误撞地盲目跟风地进入了文化的学术的文学的庄稼地，象踏玉米，猪啃白菜，鸭啄谷粒，一片鸡飞狗跳的虚假繁盛景观，没几何其间一些圆滑伶俐者就弄清楚了学术圈其实就是名利圈，于是忙活开了跑马圈地、占山称王，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而蝇营狗苟、男盗女娼，当然，他们一点都不体恤不在意做学术需要怎样的智力和苦功，是胡吃海吃蚕豆的麻雀，嘴巴从来不跟自己的屁股商量。


由此，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复数的戏剧：学界伧父们以低劣的品德低下的智商海量制造/贩卖学术赝品学术流感病毒，争名夺利、争风吃醋，此为闹剧；中国学术的玉体被践踏蹂躏得满目疮痍、不忍目睹，此为悲剧；权贵资本主义中国的主导阶层、宰制阶层窃喜以如此廉价的诱饵就让“知识分子”入其彀中，俯首贴耳，同时社会底层民众身处水深火热当中却找不到代言人、扩音器，连最轻微的疼痛呻吟也被文化/学术垃圾无边无际的聒噪消声、淹没，此为依然在上演的正剧，我们还不知道结局。




因此，如果要实现中国学术之重建，我们面对双重任务、要付出双倍勤奋：一，弑”父“，此”父“还是伪父，自我吹捧出来的父，错乱追认出来的父，以清洗、抹除老太监们在中国学术女体上留下的各种不堪入目的污迹；二，自立，根本就没有任何学术教父可以依傍，可以给我们指教、扶持与荫蔽，就算有人貌似赞助者、监护者和提携后进者，他们常常也是包藏祸心的狼外婆，只提供了毒药、迷幻剂，只是想让年轻一代做他们割肉挤奶剪毛的猪牛羊，我们要坚决把这些害虫杀掉、清理掉、劈成柴给炼尸炉添火。我们无依无靠，要顽强成长，要清白成长，在学术的荒漠、旷野里野蛮生长，生气勃发，智力健全，在灿烂的阳光下在清新的空气里在郁郁葱葱鱼跃鸟飞的环境中自由壮大。如此，我们才可以谈学术、开始学术、有能力有智商给中国学术添砖加瓦。


le studium et le punctum
2009-12-13 20:56:36


两个来自Barthes《La Chambre claire : Note sur la photographie》的术语，粗略可以翻译成“认知面”和“刺点”。


在阅读中，我常常发现有三种问题：


其一、无聊。没病假呻吟，肉麻当有趣。制造各种哼哼声以吸引人注意，表明自己还活着。假如不是无聊，则——


其二、平庸。如果读者的阅读足够广泛、嗅觉足够灵敏，就能发现作者说的话其实他人说过、书里说过、作者自己以前早说过。是在辗转稗贩，抄袭他人或者自我抄袭。假如不是无聊和平庸，则——


其三、错乱。一点没有逻辑感、现实感和平衡感，完全是在异想天开，胡说八道，根本经不起事实的检验和逻辑上的探伤，或者在主次、比例、协调感上出了毛病，是个怪胎。假如不无聊、不平庸、也不错乱，则——


掉入Barthes所说的陷阱——Studium。通篇/（满幅）文从字顺，知识丰富，却脱不了教科书-普及读本式的僵化、沉闷与师爷味，不能给人刺激、挑战，让人眼前一亮又心中一痛，痛着地去快乐，一种处女膜被刺破时的痛感与快感混杂，S/M般的神经兴奋，也即，没有Punctum。


从文本说，Punctum或许就是一种异言，险论，脱俗之语，站立在悬崖上的表达，貌似危殆却又波澜不惊，像出没在风波里而又聊逍遥兮容与的扁舟一叶。它滑脱了公众常识的安全阀，甚至对之构成冲击、破坏和颠覆，粘连着天神般、年老语文学家般的嘲讽、恶意与歹毒。它的最大耻辱就是被庸众盲目认同、赞誉，它要的效果就是让人看到不再敢轻易站队表态，要犹疑，怀疑别人且自我怀疑，从而为可能的自由、解放打开一扇天窗，它的真正意图也许只是去召唤、扰动寥寥几个同道，作为寒冬暗夜里的微弱光亮。




“照影”考释四则及其他
2010-02-07 05:24:41


“照影”考释四则

〖1〗“照影”的最直接联想，大概来自陆游的《沈园》：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飞鸿身姿曼妙优雅，而临水之湄，顾影自照，花容在天水之际映发，空灵澄澈，若遗世而独立。其实你并不孤单，倾情相爱的人在不远处正凝眸于你自我沉醉的姿容，你一边照影，一边暗暗打量爱人失魂落魄的痴情。可这只是曾经的美丽，当岁月流转，物是人非，只能在残破的记忆里打捞一些零乱的碎片。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春绿如染，如同你随草绿天涯的忧郁，更添残阳似血，画角哀厉……


〖2〗或者可以把“照影”理解、想象得缠绵旖旎一些，像南朝的小调，江南的宋词，泛舟水波的婉约女子：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鸂鶒滩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蝶恋花/欧阳修】——淡淡的水墨的光影，隐约的迷离的忧伤，只是一点女儿家的情怀，笑靥如花，而青春之花旋开旋谢。上下求索，你依然无法寻觅到如意郎君来采撷这春色的明媚，花开当折无人折，悠悠此怀向谁诉……


〖3〗Spiegel, Spiegel an der Wand. Wer ist die Schoenste im ganzen Land?（墙上的镜子告诉我，所有的女人谁最美？）也许，“照影”是一个漂亮女人的骄傲，每每梳洗妆扮完毕，就不能自禁地揽镜而照，啊，我是如此这般动人美丽，超过玛丽莲·梦露，超过奥黛丽·赫本，超过妮可·基德曼，超过巩俐章子怡，超过小天女深海贝类，更不用说那个小不点白雪公主（Schneewittchen）。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自恋的女子无罪，只愿深深沉溺于镜子里一张容光焕发的面孔，微笑、扮鬼脸、抛媚眼、装清纯……


〖4〗关于“照影”，最美丽凄婉的传说来自古希腊罗马，那耳喀索斯（Narcissus）是女仙之子，英俊异常、风采翩翩，但生性傲慢，没有谁能打动他，即使女仙子厄科（Echo）为其相思成灰，鲜活的生命化为一丝空洞的声音，也不能改变那耳喀索斯自爱自恋的习性。一次偶然的机缘临水而饮，却疯狂地爱上了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他爱上了这个无体的空形，把一个影子当作了实体。”“他一面追求，同时又被追求，他燃起爱情，又被爱情焚烧。不知多少次他想去吻池中幻影。”而这样的爱情注定是镜花水月，炽热的爱情火焰慢慢把那耳喀索斯的美丽容颜消磨殆尽，悲痛而死，应验了别人的咒语：sic amet ipse licet, sic non potiatur amato（我愿他只爱自己，永远享受不到他所爱的东西）! Narcissus死后没有尸体，只见到一朵中间黄色，四周洁白的花，现在大家叫它水仙花。




话语实验作品—A


NO.1—而移情别恋是再自然不过的结局，给出承诺就是为了留在以后去打破，失望还不是因为你曾经奢望。桃红千树都会在四月枯萎，何况彼此兴到而至的情义。

NO.2—每一次的落幕都是空谷自谢，而每次走过的路上大家互相赏玩。不知来处，不知去途，或者，我们只能此宵沉醉，沉醉相逢时刻瞬息擦亮的闪电。

NO.3—结果驰进单行道，没有轮回，没有下一季。如此没有一朵花会在春天开错，让你恣意绽放；如此没有一朵花的怒放不是错误，还来不及叹息，你已经凋谢枯萎。

NO.4—烦恼三千，怨愁三千，花放三千，纷纷扰扰。往事不过是纷纷扬扬的三亿洁白寒冷的雪花，遮掩青山深处青草覆没的坟茔。

NO.5—前尘隔海如梦，即使初相识心情的柔软，即使西子湖畔携手披阅过的几抹嫩绿，何以抵挡无情岁月的层层剥落。一如你那时的美丽，零落成泥碾作土。

NO.6—终究相思无处逃逸，前生注定你是必须坐穿的牢狱。天空被潮湿的黑暗永恒囚禁……可是某一天你一定会禅悟，春色满园关不住，春天，不过是你想起谁时刹那想要绽放的笑靥，笑靥如花，春光明媚。

NO.7—乱花渐欲迷人眼，或者，只有一场酒醉之后的攀花折柳，才能应对你春心如花发的思绪纷纭。没有相思，只有踏花归来的马蹄余香。

NO.8—何况，留在此处的只剩下孤单的背影，就算无语凝眸，也无法猜度你眼波里淡淡的甜蜜和忧愁。

NO.9—从那以后，不再驻留初相逢的渡口，也不再途经一间熟悉不过的咖啡屋，让记忆褪色，思念破损，如同这断碑残垣，枯树昏鸦。

NO.10—即使，曾经在菩提树下祈祷亿万遍，佛塔边上禅修三百年，当梦破人醒，世界顿失起初色彩的斑斓，枯黄破败如同一帧被岁月剥蚀的旧照片。

NO.11—那么，回忆里是否还残留着给你簪花那刻的温存和纯真？而这个桃花一夜攻陷山野的春天，又是谁在你的鬓角轻轻簪上相似的一朵，你的容颜会不会有些苍老？

NO.12—四月，残酷的季节，是注定要埋葬相思的季节。杂花生树，草长莺飞，可爱情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枯萎，失去了最后的呼吸。走远，忘了你的名字，忘了你是谁。




读是去铸造组装某种伟力的暴虐装置
2010-03-07 00:55:26


读就是把一篇文章一本书一个作者抛入拖进盐酸池，浸泡三天三夜，扒皮，抽筋，剔肉；读是要把酸洗过的文本骷髅以尼采的榔头猛烈敲砸；读还要把没有溶解没有散架的文本残骸塞进思维绞肉机焚尸炉，不软泡也不硬磨，我们召唤、我们动用强力，机械、电流、火焰的粗暴残酷。假如此时文本还可以留存闪光的舍利，我们才称它是大成就者。


因此，读也就是在化学实验室配制腐蚀药剂，在铁匠铺锤炼磁铁矿石赤铁矿石，去铸造组装某种伟力的暴虐装置，来自天庭的闪电、来自地狱的烈焰。


文本场域的吞噬、绞杀、围猎、决战，胜者为王。




嘆一聲如今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來拜錢鍾書
2010-03-14 04:37:10


扭捏半天原来抬出了Leo Strauss这个傻X，他写的《自然权利与历史》可真难看，有人还称他魔眼，其实跟瞎眼也没啥区别，容许这类蠢人玩学术、搞政治思想史研究可真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如果还有印象，仔细想想钱如何玩中典这一块，何尝不常常是“浮字蕩句，沿引成說”，关键在于你有庞大的问题簇、关注点，且能引述最恰切的材料三言两语击中要害，阐明义理。Leo Strauss这些傻人终生研究的高深学理，也许只配给钱老《管锥编》续篇里做一个不起眼的脚注，他如果真感兴趣，可能三五千字阐发得比Leo Strauss等身著述都要清晰透彻。


钱的西学到底研究得如何，我们不知道，因为他最根本的关怀是中国文化、中国学术、中国文学，一些具体问题涉及西学时才附带谈谈，也只是作为素材用，当然，从这些偶而的引述我们也可以看出他对西洋文化了解、涉及的深入与广泛，特别文学一科，远非同时代、时下学人可及。等到钱锺书的西文笔记出版，我们或者能给出更准确的观察与评述。


狐狸、刺猬这样的区分可真廉价，到处都能滥用，它意味着只是类型学的分野，而不是心智的天渊云泥？呵呵，以我看，钱锺书、Leo Strauss的区别是人跟猿猴的区别，灵长目与腔肠动物的区别，而不是狐狸、刺猬两种哺乳动物的区别。


倪梁康、德里达都研究哲学，一个吃定了胡塞尔、一个什么都研究，我们就说一个刺猬、一个狐狸而已？不是这样。倪是既有学术分工体制下混饭吃的教授，做好了也只是个优质的传声筒，德里达是站在全球哲学智商海拔顶端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他们不是刺猬跟狐狸的区别。


西方学人厉害的极多，但绝对不是Leo Strauss这样的货色，施米特都要比Leo Strauss强好几倍，人家起码犀利、透彻，能简洁清晰地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同意不同意是另外一码事），更不用说霍布斯、康德、斯密、马克思、尼采、福柯这样的理论大鳄。令人感到惋惜的是，现当代以来国人做学术能够拔尖的人很少，而钱是这个“很少”人群里的佼佼者，是我们的脸面与客厅，因此我们一定要爱惜，要为之感到欣慰与自豪。


钱锺书不是神，但真的是20世纪我们中国人能拿得出手、不感到羞愧的极个别学人之一，如果连他也污蔑，也看不起，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回中国文化的自尊，而这些污蔑者、看不起钱老的人又如何不走向文化-民族虚无主义，或者不昏聩错乱地去膜拜其他国内的文化泥塑木偶——因为他们根本匮乏面对文本的心智敏感性，连钱这样的高智商高营养也无法辨识，必然是猪油蒙了心胡烧高香乱拜大神。


呵呵，“星条旗永不落”同志就是个不学无术，却喜欢在网上装腔作势的妄人罢了（啧啧，读的书真多，1753本，钱钟书活了80多岁读过的书估计也只是他的2、3、4倍），哪里经得起大家动真格来追问？我们放过他算了，希望他能够知耻振作，过而能改，起码以后别在钱钟书小组里轻易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钱锺书读过多少书呢？记得以前网友知白守黑统计他在《管锥编》里引述过1860种中文著述（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books/1/33520.shtml），而西文书呢，一个可观察的记录是《管锥编》共有1500左右个脚注。按照该书的体例，引中文书随文给出处，引西文书依照西方学术习惯在脚注里注明作者、书名、出版社、出版日期、具体页码等，虽然同一书会重复征引，可也有一个脚注里容纳几本书的情况，粗略估计时，我们可以把这两种情形取一个平均，认为依然是一注一书，那么就可以说，《管锥编》大概引了1500种西文著述。中文西文一起统计，《管》一书征引书目在3000种上下。再考虑《谈艺录》、《七缀集》等书（因为很多跟《管》重出，我们姑且估计没在《管》中出现的书有1000种），以及钱读过却没有予以引用的情况，钱钟书这样的书痴一生读过的书可能就是6000种上下吧。


有些人，比如什么钱穆、牟宗三、季羡林、李泽厚、余英时、赵一凡、刘小枫、汪晖，尽管批评尽管骂好了，他们的确智商不高，荒唐错乱层出不穷，可要批评钱锺书这种感受极其敏锐思维极其缜密的作者，就要非常当心，一般读者看到的钱氏错误实际上正是读者自己的思维脓疮与毒瘤，不说还罢，一说就完全暴露了自己学问谫陋见识浅薄智力低下。这个程巍，本来想表现自己的高明，这下可好，王水照一辨析，就彻底演变成了自曝其陋自献其丑的笑话。


如果一个读者爱挑刺，我看没什么必要（也没能力）在钱的论点、论证上发难，你可以去核对下钱引述的材料有没有错误（做笔记的时候就抄错了，摘录笔记纳入正文时出现错误<钱恐怕有时连自己写的字都辨认不清楚>，手民误植），根据我的抽样核检，这个工作实在是大有可为（钱老好像自己也说过，有些文字错谬也懒得是正，好让后辈可以混口饭吃，真是菩萨心肠）。




袁志英教授写文章比起王水照教授来真是差了一大截。一开始裁剪拼凑人人皆知的陈词滥调，更要命的是不厌其烦地引述钱锺书冠冕堂皇的客套话，钱的这些说法当事人听起来受用、外人看起来也狡狯可喜，可事实上忌讳被二度征用，因为一般都是耍花枪的过誉虚辞，他自己讲是客气、礼貌、对晚辈的鼓励，别人当真、引以为据就是犯傻、不知趣（我们已经悲哀地看到很多人在沾沾自喜地展示钱老手札，以为真的在夸他；可钱到底看得起、欣赏过现当代的谁？）。


下面袁就开始胡说八道、臆测妄度。


【《管锥编》是钱先生上世纪50年代的有关比较文学的著作】——上世纪50年代的根据在何处？是想说写作时间还是出版时间？可惜都不对。袁教授看来是既没有打开过《管锥编》（序里有“一九七二年八月”的字样），也没有读过相关的回忆录与传记，就在这里瞎猜瞎蒙。


【“没有国籍护照的流浪汉”】——袁某也没有读到“《<管锥编>与杜甫新探》序”的原文，不然，怎么把“’没有国籍护照的文化流浪汉‘（passportless cultural tramps）”抄成了“没有国籍护照的流浪汉”，即使”文化“看走了眼，作为对照的cultural也起不到提示作用？


【汉语、英语、德语、希腊语并用】——要并用希腊语可有点困难，首先在技术上分清古典希腊语和现代希腊语，学术用的古希腊语是死语言，不怎么方便”谈笑“中使用。何况，钱到底懂不懂古希腊语，隔壁张治同学的帖子“钱锺书先生读‘娄卜’”可以给人一点提示：钱先生的这条札记描摹出了几个希腊文字，将ἀρετή（德行、善）误写成αρητή，而παιδείαν被独立列出时也没有还原成παιδεία。


【天文、地理、诸子、百家齐说】——凑对偶、写骈体虽为无聊游戏，可也不是胡搞乱整，起码要做到切合所指。钱固然博学，但”天文、地理“齐说我感到有点像在讽刺他考清华时数学只得了15分。


【其中英语手稿最多】——何处得知的说法？中文笔记不算？杨绛”《钱钟书手稿集》序“可不是这么说，也推断不出这样结论。


【也夹杂着汉语、法语、德语、拉丁文和希腊文】——如果稍微读过、熟悉点钱的作品，就不会这么写，要说”夹杂着汉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和拉丁文“，西班牙语他自然能读懂（法语、意大利语懂了也就看得懂一些西班牙语），可也许为了给杨绛面子，引述较少，希腊语呢，我们最好能不提就不提。


全文有点价值就是文末三段了，至少向我们提供了点私人信息。


袁纯粹是个瞎掰的半吊子，不懂装懂在全国著名报刊上丢人现眼。


Mit Bambusrohr und Ahle von Qian Zhongshus Guanzhuibian zu einer Neubetrachtung Du Fus(《论管锥编》，其副标题为《以钱锺书的<管锥编>来重新审视杜甫》)


——引文错误，缺了标点而导致德语读不通，当为Mit Bambusrohr und Ahle: Von Qian Zhongshus Guanzhuibian zu einer Neubetrachtung Du Fus。Mit Bambusrohr und Ahle汉译为《论管锥编》，我也认为不妥，副标题明明说了是讨论杜甫，怎么成了论《管锥编》？这里是用汉语典故，可译成：以管窥天，以锥指地。可是这样就没法搭配袁给出的副标题了，不然连在一起仿佛在说《管锥编》就是管和锥，可以用《人生边上的边上》拟就的标题：《管锥编》与杜甫新探。


赵一凡可真是满嘴跑火车，比如对尼采的看法，这样的理解力能研究文论、哲学，能“打通”？好像他还是个左粪。


1954年中国高校院系调整——【1952】
保守心态一直持续到1965年新左派运动——【1956，参 http://myy.cass.cn/file/2008122532431.html】


古希腊哲学两大问题，第一是合，就是万物归一。这是柏拉图学说。哲学上叫同一性(Identity)或总体性(Totality)。第二是分。就是由一分出无数多，强调分歧差异。
笛卡尔说我思则我在，【太张狂】。海德格尔将它颠倒过来，【说我在则我思】。


——完全一通胡扯。


二战后，老海宣告哲学终结，人文学术中心塌陷。

——又是从哪里来的奇思怪想？




赵一凡、张隆溪，或许还要加个赵毅衡，都是仗着1980年代还能读点英语（当时大家英文都不怎么灵光，因此念不了米国名校博士），生吞活剥20世纪西方思想-理论-哲学，现学现卖，半生不熟，东拉西扯，东拼西凑，东挪西借，东邪西毒，反正不是东西的“东材料+西观念”来抢占学术山头，怎么能做出什么高深精湛的东西南北。水平有限（比如横截了当代的一些哲学家、理论家就能真的了解西洋思想？文学现象的敏感性、文学文本的阅读量又不足），却又好大喜功，把战线拉得很长，四野开花，处处留情，写出来的作品必然是些二三流的入门手册、评注解读、教学参考、考研教习、小文青理论宝典。


也谈不上器重吧，当时学术凋敝，百废待兴，年轻人会点英语、读过点书也是稀罕的事，钱老出于奖掖人才、提携后进的目的才会指点、鼓励他们。这几个人和老钱打交道时都已经30岁上下，可当时他们无论学养、才气、识见又怎能和30岁时的钱锺书相提并论，别的不说吧，牛津留学后的钱写文章已经是风格独特、可以卓然自成一家，可二赵一张，如今都60岁的人了，文章抹去署名的话就没了面目，在文海里彻底湮灭。


至于虹影，已经不是赵毅衡的老婆了，网上有相关八卦。她的书、正式的文章我没读过，不敢月旦评骘。


家学也不是那么重要，跟钱锺书家庭文化背景类似的人比比皆是，1949年前有，1978年后也有，可又有几个人成了他？以我看，形成钱的传奇粗略有如下因素：1）天分（照相机般的记忆、语言-文学现象的高度兴趣与敏感，附带说说，数学考15分也是天资）、2）家学（古典式的文人家庭又不排斥西学，是以自小中英文俱佳）、3）性格（痴气旺盛，可以高蹈遗世地彻底与专注）、4）教育（清华牛津的教授其实教不了他啥，可这种一流学府自信、眼界、氛围也非常重要）、5）方法（钱有一种早期就形成了的读书策略，概言之就是连类取譬、博学会通，读每一本书时都在寻找可堪注意的亮点，同时做笔记把相关的类似的问题、说法、主题汇集在一起，新旧交叠，topic越聚越夥，每一个又雪球一样越滚越大）、6）刻苦（天资绝佳却不放任自流，终生勤奋读书不辍）、7）环境（内外交困、灾难频仍的时代状况虽然有时妨碍读书<放不下一张桌子>，可对顽强的人来说常常提供了难得的强大的逆向的激励作用，知耻振作、发愤图强）……


当然，也不仅仅这七个因素，比如益友、贤内助（对比胡适的老婆）、通达灵活的人生哲学（对比陈寅恪）等也可以提到。一个学人可以具备这些优势里的一两点并不困难，可要七星会聚、九星连珠、八仙过海、十全大补就是非常罕见的奇观。


突然想起，我不是没读过虹影的文章，起码有一篇《在东京拜访一事无成者周树人》（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304155/），她的诗意、文笔，以及女性特有的柔婉与理解力尚有可取之处。说“丢人”，指的是小说？我的确没读过。


呵呵，从临时失忆，我们不难体会到在天资上同钱锺书的差距，他也许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可一般人，同他有过交游的人，也极难觉察，他给人的印象总是应答如流，"小扣辄发大鸣，实归不负虚往"。


虹影有诗心文慧，可也不说明她是什么大才，上面的文章里，“马嵬坡”写成“马篑坡” 算是一个小小的证据吧，我们难以想象钱锺书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熟悉古典文献，且对文字高度敏锐），一般人也不会犯，因为网上“马篑坡” 这个词仅见于虹影的文章。


志气这个补充不错，可是按照杨绛引述的话：钱锺书曾和我说他'志气不大，只想贡献一生，做做学问'。在此反而成了矛盾？不过也可以这样解释，钱早岁血气未定，其实也不清楚一辈子可以干些啥（也极有可能职业写小说），只是一个临时的设想，结果一不小心就弄假成真，还玩大了，或者这是钱惯用的”虚谦实傲“狡狯，大傲若谦。钱老做学问，我有时恍然觉得是嗜文成癖、自娱自乐、游戏神通，而不纯粹是慨然以天下为己任的”志气“（像顾炎武、王船山、梁漱溟，马克思、韦伯等）。自然，他博闻强志，识见卓绝，才气横溢，慢慢在学术上越来越有志气也是应有之义，顺理成章，但不构成主导的精神-心理因素。


老钱在干校的孤灯下读德文《资本论》我看是被迫之举，而不是什么学究天人变通古今的志气，爱读书却不允许自由阅读，《资本论》也聊胜于无，而且猜他不是特别喜欢——《资本论》的分析论证非常繁琐，且是专门之学，充斥着钱不熟悉的经济概念。


抛开《资本论》这些搅脑子的巨型著作，马克思也是了不起的文体家，气势磅礴、英锐透辟、措辞精警，特别是一杆子捅到底、打穿击毁的思维洞察力，我一直以为在西方思想史只有尼采可以媲美。


马克思、尼采的弊病，主要在于太喜欢总体性、宏大叙事，以为自己发现了千秋万代不容动摇的真理（也没办法，除非你做晚期维特根斯坦、德里达、罗蒂这种致力于破坏的思想者，大哲学家总要主张点宣扬点抽象宏观的理论，更何况德国人自康德、费希特、谢林、黑格尔以来一直有这个传统），结果随着历史情景、时代气氛的演变，就给别人、后来者留下了攻击嘲讽的把柄。有些无知之徒攻讦钱锺书，说他没理论体系，岂知这正是钱的聪明不可及之处，他总是从细微处着眼，立论至慎，从不轻易给庞大复杂立体的事物下总体性、大而不当的断语（人是什么，何为文学，历史演变的规律何在？），因此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人驳斥颠覆的可能。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0269835/


V注：


标题引述” 星条旗永不落“同志原话，感谢他为此帖做出的卓越贡献，没这个说法我还想不起汇集自己的相关评述。
很久没什么心思写文章，都是随手在论坛的散乱回复，阅读时建议参考原始链接、原始语境。




我何以要把韩寒和郭四娘扯在一起
2010-05-08 21:33:11 来自: vivo


我以为韩寒和郭四娘一定要扯在一起，他们的思想、性格、文风虽然不同，取悦读者/受众的策略不同，但档次可以说是伯仲之间、半斤八两、五十步一百步。


与郭四娘相比，韩寒无疑政治更正确（不是相对于威权政府、宰制阶层的政治正确，而是相对于普通民众、社会草根的政治正确），更有亮出自己不和谐立场的勇气，可在财富-门阀-消费-娱乐-媒体主导的权贵资本主义统治装置下，内在地生产、推动，甚至保护一些不会造成致命伤害的反对者、反对声音，是威权政府自我美化自我合法化的一种重要措施，以此向民众向紧盯着自己的国外政府自证清白、自证民主和宽容、自证充分的言论自由。不但如此，在一个媒体化的消费娱乐社会，每一种奇观，每一个反叛人士，每一桩被挖掘的谋杀案，都是媒体/资本喂饲给腻味无聊焦虑的消费群体的绝佳甜点，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窥私欲和dirty fantasy，是消费主体乏味生存/生活的脱轨、短暂度假、幻觉性代偿品，是一种再充电，再刺激，以使其被过度服役的肉体-精神从疲劳状态里恢复，可以再投入无休止的资本化社会化生产-消费-再生产循环过程。因此，韩寒是一个被政权和资本双重征用开发的器具、玩偶、景观、符号，是有效的权贵资本统治装置里不可或缺的零件、润滑剂、组成元素，以此符码为中介、转发器，充分抵挡、吸收、消融普通民众/社会底层，尤其是韩粉们的政治-社会-文化反对、阻碍、惰性能量（比如韩偶像已经说话，我们不再需要独立表达，顶帖即可），使之更顺畅、更驯服、更彻底地投入到当下中国资本-权贵领衔主演的恶趣味盛大游戏当中。




——冉东阳网友2010-05-08 14:41:12 说“请表把韩寒和郭四娘扯一块”，我试着给出一个初步性的答复，当然，它不是很完备，可以在讨论当中慢慢补充。


不但许知远和韩寒可以扯在一起，还可以把陆兴华跟许知远、韩寒扯在一起，尽管看上去冰火不容、风马牛不相及。


资本主义魔王发明的这套游戏很绝，它吞噬一切、席卷全世界，不管你支持它还是反对它你都是、都会被演变成它的同党，你不表态，不支持也不反对，更是它求之不得的共谋者，它会全盘接管、收割你的沉默，随心所欲地替换成自己最想要的立场，你连做一个超然的清白无辜的医生、精神分析师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当病人，当被感染者，带着症状去治疗症状，以神经分裂的身份自我解析、去解析其他神经分裂。




我再说一遍，我说A、B，并不代表我不知道C或者D，有些傻人根本不提我谈到的A和B有什么问题，而是补充上众所周知陈词滥调的C、D，以显示自己更全面更公允（实际上只证明了自己的平庸和浅薄），更有蠢货莫名其妙地树立一个自己臆想的我从没说过的E、F猛烈攻击批判，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跟自己或者空气？）对话、驳难。




主帖内我大致只提到三个观点：


1、韩寒的档次跟郭四娘半斤八两，心智水平有限，写出的文字基本“是些没什么营养却能让人生发滋味、快感的糖水文本”。


2、糖水文本素来都会走红、受宠，可韩寒特别流行，有其特别的原因，一是国家机器它内生地需要制造自己的反对者，就像人的健康内在地需要一些细菌与病毒感染，以检验、完善自身的免疫力量和机制，如果它不彻底癌化、失效、崩溃，每生一次病，每发生一次危险，它都会演变得更强大、更不可抵抗。


3、二是资本宰控下的媒体/娱乐/消费生活有一连串的共谋，韩寒首先是作为一个奇观被媒体发掘展示（比如最开始爆炒的作文比赛第一名、退学等），其次是造星（跟影视歌娱乐偶像的生产机理没什么区别），再其次是演变成为高效但软化弱化了的政治、体制反叛力量吸纳装置，媒体（媒体作为资本又被政治亵玩、欺压）与消费者都通过它/他替代性地幻觉性地宣泄、完成自己象征叛逆和象征革命，以便更清新地更精神勃发地投入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产-消费-再生产，从而更深地更完全地受控、受制于权贵资本统治。




我只是试图把韩寒放在我认为他该处的一个位置上，算不上什么诋毁吧，话题也是因为别人质疑我顺便说说，通常情况下，我根本不谈这种没什么知识、技术含量只以立场、姿态、狡黠取胜的作者，一点都不关心他们，我不需要就自己也明白的道理还重复接受别人的启蒙，余英时、刘小枫我会谈，因为想写出他们的错乱文本也需要大量的学识积累。




我不反对沙砾老师佩服韩寒，甚至支持此佩服，可我自己一点都不佩服，原因有二：


1、韩寒的文本本身体现出来的心智质量跟郭四娘不分轩轾，国人能写出他们这种档次作品的人比比皆是，有的还比他们写得更精彩，只是没他们名气大影响大而已，比如说，慕容雪村、冯唐、李承鹏的写作能力我认为就比韩郭高一个档次。


2、韩寒主动地、被动地越来越成为一个poseur，一个表演政治立场、道德姿态的演员，他不但酷，网络发言还总是站在弱者、底层民众的利益一方，总是那么正确，那么大义凛然，那么理直气壮，简直就是外交部国家级演员秦刚唱对台戏的兄弟，不怎么像一个有七情六欲、在各种生活矛盾中纠缠不清的正常人，我也一直这么看余杰王怡冉云飞辈，他们不见得天生是戏子，可不断的信息正反馈负反馈游戏会把、已经把他们改造成典范的文字演员。


总之，一个作者的正确，符合观众的胃口、脾性在我看来一钱不值，或者不怎么值钱，我真正佩服的是一个人思考/写作中体现出来的独创性和技术含量，他的书写改造、颠覆、刷新、优化了我思维的能力，让我每读一次都变得和以往不同，而不是每读一次都强化了加深了早前的习见、成见与偏见。


对于韩寒来说，我认为重要的是他的发言位置，也即，因为他名气大，博客观众多，就相当于一个扩音器，每说一次话可以有无数的人听到，而其他人，即使你再正确，再文笔犀利、幽默，因为没有同量级的发言权重、影响力，从效果上说，就会大打折扣，这好比同样一个议案，全国人大代表说出来和一个无名网民说出来就大不一样，同样的经济建言出自吴敬琏之口与出自扬州师范经济学讲师W之口就大不一样。


而我在主贴内，试图解析的就是韩寒此发言位置的获得，是主要靠他本人的才能、他的不断打拼，还是靠媒体/资本的推动、炒作，甚至极权政府也是一种逆向的、隐蔽的支持力量。


沙砾老师说的“自由言说的意义”我从不否认，我也不否认韩寒的言说有其时代性的正面价值，尤其对那些自己没足够独立思考能力，也没足够的表达才能的人而言，我反对的是，泡沫化高估韩寒的绝对意义和价值，不能看清时势、媒体/资本添加在他身上的温情面纱与闪亮光环，让人误认他就是最了不起最有才华的偶像。我甚至认为，在我们的时代，反叛斗士类型的偶像和物质拜金类型的偶像（郭四娘）没什么本质区别，高下之分，自由的经济力量也许比自由的言说力量更可以有效地瓦解专制腐败的极权体制，因此，韩寒跟郭四娘一个档次，不但写作的水平一个档次，可以起到的社会作用也是一个档次，半斤八两。




俨然以为自己成了学问宗主、帝王师、哲人王
2010-05-14 11:14:52


学者越界、转行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在于你要能把学问做通，经得起业界同行检验，而刘小枫、汪晖、甘阳之流端出来的跨界学术是什么呢？问题假大空、回答高大全，漏洞百出洋相百出，一点营养都没有，常识检验都无法通过（比如刘氏君主立宪制、自由民主制和军事战斗力的关系论述），却俨然以为自己成了学问宗主、帝王师、哲人王，如果一个人有点基本的智性上的正直，学术上的操守，不非议、不屑、嘲讽、敌视他们还去鄙夷谁。我们何以需要专业学者？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为了保证在把知识通过媒体推广到民众的时候已经在学术共同体内经过了严格检疫、严格测试，它不是问题疫苗，不是三聚氰胺奶粉，相当于普通消费品在工业化生产前反复精确的实验室制备和检测。如今倒好，一直研究女装用蕾丝花边的设计师突然蹿进了航天动力试验技术研究所指导工作、指手画脚，还把自己当作了不起的大人物，外行冒充内行，外行领导内行，“种别人的地，荒自己的田”，当然会令人侧目，当然大家不会把这类人当作什么东西。


知识在通过媒体传播的过程中一定会有衰减、走形和讹化，比如一个中国家庭主妇想了解康德，可能会走的传递路线是康德原著→邓晓芒/李秋零译本→哲学教授解读→媒体记者报道→作为媒体受众的丈夫的闲谈，每一次二度路由转发都会引入误差、讹变，要是源头上、实验室里都不能保证80%、95%、99%的正确率，想想终端消费者接受到的，经过屡次描红、拓本、不精确复制而产生的信息会是什么模样、会导致何种结果。因此，我们对体制内的学术工作者无论如何苛责、如何挑错探伤都有道理，是在追求实验室的专家级精确严格制备和测试，是为了在起点处就扑灭各种势必会以讹传讹的错误，一个学者的影响越大、占据传播链的位置越前端，对他的要求就应该越高越严。


刘小枫、汪晖、甘阳辈脸皮厚，不把“时无英雄、竖子成名”带来的机缘、盛誉当作对自己的重大责任托付，反而以之为思想传销、知识讹诈的前提和优势，招摇过市，招摇撞骗，学术锅里缸里到处都想舀一瓢捞一把，好像这样才有学究天人、学贯古今中西、学通文史哲政经的一代宗师派头，可是以他们的弱智不通、不学无术，结果自然是丢人现眼出乖露丑更惨烈一些，越老让人觉得越不要脸。




瞧你这个傻X，说什么“真正有学问的人都不上网乱发帖的，至少现在的现实是这样”。当代中国谁真正有学问呢，是刘小枫、汪晖还是陈嘉映、邓正来、汪丁丁【我<汪丁丁>还应当提到最近这段时间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的汪晖（以前我不读他的东西）。回国之后我注意到“新左翼运动”，其中有些人的立场我是不同意的，太极端，如“反市场化”的结论等等。通过阅读他们的代表人物汪晖的著作，我发现他的思想史视角或知识社会学的训练实在是我应当补而没有补的课。】？他们谁上网发帖谁又躲在自己的龟壳里坐大、作威作福？


的确有不少成名的、有学问的学人不上网说话，我认为很大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不熟悉网络，或者害怕网络，因为一旦自己的学术、言论彻底敞开暴露于网络（比如注册豆瓣贴文章），人人都可以当下给予评论、反驳、质疑，他们就非常有可能马上出丑，但如果只在没人看的学术刊物上发表文章，只写没人认真读的大部头专著，只把一些没意思的长文章贴在哥们网站，遭遇他人驳斥、挑错的可能性就会很小，就可以继续保持学术大佬、学界领袖的优美幻觉。


网络没普及以前，我猜不大可以公开读到种种对刘小枫、汪晖、甘阳的严厉批评，因为报刊图书编辑会过滤审查，而且不少人也只是腹诽、私议，懒得撰文给正式纸媒批驳，能看到的常常是各类过誉溢美之辞，因此从舆论上给公众了很大的误导，甚至刘汪甘自己都被蒙骗，洋洋自得，误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任何知名学者，是骡子是马都要拉到网上遛遛，要被无数网友评头品足、指指戳戳、吹毛求疵，从而有可能在更快时间内更大范围内对其形成比较客观公允的评价。


可是有的人，早已习惯于各种吹捧，他们害怕的就是看到真相、听到真实的声音、公众有了更客观公允的评价，但他们不是CCP这样的暴力机构，可以消灭各类反对的言论，他们怎么办呢，他们能怎么办呢？最简单的策略、反应就是躲在乌龟壳里，固守在纸媒上，沉浸在同党、朋友、学生、粉丝们阿谀奉承的春风里，拒绝赤裸坦诚地面对网络批评，假装好像此类声音从来不曾存在过，即使他们不时也偷偷躲在屏幕后认真查阅种种网络攻伐和羞辱。




与网友谈阅读速度及其他
2010-08-30 22:25:02


一周可以读300页也不错，通过和某读书达人交流，我们一致认为业余读书的话，一周读一两本比较合适，关键是要坚持不懈，且能随着阅读的深入不断提高选书的品味。


自2000年重新开始读书起，我平均每天严肃的阅读时间大概是三小时左右，至于网上看新闻、论坛、博客等，起码天天有5、8、10小时。


一小时读20、30页是正常阅读速度，关键是要理解，能看明白，当然，我如今基本不读小说之类。


700，800册书，如果读懂，有品质，应该是10年、15年的阅读量，假如你现在22岁，可以读到35岁，如果现在26岁，40岁就能读完。


甘阳、刘小枫、汪晖、强世功这些货色从他们的思维能力、写作水平来看，我认为他们绝对没有认认真真读过600本书，他们读书读了30年，读到50、60岁，实际上每年踏踏实实看过的书不会超过20本，平时不过东翻西翻，拣到点破烂就挂在嘴上、塞进书里冒充高深渊博。


要达到国人中等水平，随便读200-300本书即可，通常的本科生、研究生就这水准，甚至都达不到。


我认识的人当中，比较佩服的读书人是陆兴华和chaque，chaque年纪比我稍长，阅读量也可能大一点，1000册出头吧，我们主要的区别还是阅读种类/方向，具体情况尚不清楚，而陆兴华呢，读书非常认真扎实，我见过几次，次次他都身边带着书在读，不是法文就是德文书，拿过来一看，吓一跳，书都快被读烂，从头到尾几百页密密麻麻全是阅读时留下的各色、各种标记/折页。陆兴华也常鼓吹西文书每小时要读50页以上，我估计说的是泛读吧，像此类挨着做笔记的精读根本达不到这速度。




李零致北岛的娘娘腔酸得令人掉牙
2010-11-28 11:11:23


读《城门开》 ——写给北岛的一封信


自己快要成为尸骸，所以就特别迷恋文化的、风景的、人际的、记忆的尸骸，于是真真假假地怀旧、恋物，荣古虐今，可是有没有想、问民众到底怎么想，他们要不要历史的停滞与霉变与腐朽？


说到底，此类文化人的怀旧发嗲、撒娇、娘娘腔是一种恋尸癖般的自我迷恋与沉溺，半点不比小女人对着镜子里、照片里的自我影像的迷恋与沉溺高明，孤独地、悲凉地自我赞誉和自我哀悼，抚慰时光流逝春华不再的恐惧、焦虑和哀愁。


可笑地怀念、赞赏旧日时光和风光，不是因为它们对诸众、对公民、对底层或者普通人民有什么切实的好、优胜，而只是因为它们恍然更逼真、更忠实于自己可怜卑微却又安全温暖的记忆集，其文化人格和心理的渺小脆弱，实在令人鄙弃。


孔子的怀旧/怀古难道与王国维的怀旧/怀古在政治、文化的所指-涵谓上是一回事，可以并置在一起，孔子的能指“周”难道等于王国维令人难以索解的“文化清王朝”，孔子所处的看不到尽头的无义杀伐的春秋难道等于虽是千古未有之巨变却依然依稀有希冀的清末民初？孔子会引王国维的怀旧/怀古以至投湖殉难为同调？


优秀的写作，有品格的写作，一定会是动用更严苛的逻辑、更伟大的政治/司法关怀、更高尚的伦理原则来维系/调制个人的感觉、情怀、信仰和审美品味，如此，它才能琴瑟和谐，才能镇得住场，才可以无隙可乘而让人心悦诚服，北岛、李零辈，钱穆、刘小枫之流，为了灌输、推广个人化的情绪与观念，俪辞摛藻，雕绘满眼，却包裹着悖谬的逻辑-事实，鄙俗的政治-伦理，矫揉造作孱弱腐朽的人格-心理，他们的骨骼和肌肉（更遑论精神和灵魂）支撑不了自己光润的皮肤和明媚的颜色，他们其实是我们的冠希兄、子怡冰冰阿娇兽兽妹，表面风光之下全为糜烂和蒙昧。


更高的政治-司法-伦理情怀，它一定敞开，必然指向世界和未来，它是杜甫的“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张载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康德的“世界公民”、“永久和平”，尼采的取代了上帝地位而必定出现的“超人”，德里达的弥赛亚式的正在到来的X（民主、自由、大学……），它不会是龟缩在个人经验/视域上的纤巧情绪和泛黄记忆，如北岛那般［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用我的北京否认如今的北京。］，如李零那般［我现在特能体会古人的怀旧，从孔子到王国维（古人叫“怀古”）。 我把心留在了上一世纪。 ］，自恋，感伤，懦弱，无用，如两片已经霉烂、已经被时间之虫蛀空，在初冬的风中无助地飘零的落叶。


死亡尚未开始，李零北岛已经提前自我祭奠和悲悼（飘零的李零，悲悼的北岛），且意欲以此哀祭仪式的宣称——即讣告和悼词——召唤、引致我们的关注和同情，来温慰、镇服自己的老死之魂魄。我，黑白无常，混世魔王，只想一脚把你们哥俩踢进坟墓，牢牢地在棺材上钉上铁钉，也要礼节性地送上自己的挽联：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略评刘瑜“肩负自由的疲惫”
vivo 2010-12-06 21:34:28


刘瑜：肩负自由的疲惫 http://www.drunkpiano-liuyu.net/?p=724


偶然看到这篇文章，感到刘瑜的思维很不严谨，或者女文青只能这样？




【这也是为什么在民主国家，民众对政治机构的不信任虽然日渐加深，但这些国家民主制度的质量——无论用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来衡量，还是清廉腐败指数，甚至经济绩效来衡量——都稳居前列。】


2010-12-06 21:41:39: vivo


在她的陈述里，好像英美法德意日等数国就全权代表了所有其他民主国家，可亚非拉的民主国家又怎么讲呢？当我写下民主国家这几个词时，我脑子里会遍历式地过一次世界地图，但刘可能只会想到西欧和北美。


对西欧和北美等先进民主国家成立的命题，如何才能推广到所有可能民主国家？于是，论述中就会存在偷换概念所指的问题。


刘想论证的或者说结论是所有民主政治形式都可取、最优，其实她只论述了西欧、北美、日本等先进国家的民主政治可取、最优。


文青、民主原教旨主义者也许根本不在意这类逻辑上的漏洞，只要文章漂亮、立场符合自己胃口即可，可我个人不怎么稀罕这类玩意，我认为论证中的逻辑链条断裂是很严重的硬伤。




是她自己泛论的民主国家、民主制度好不好，而这个世界上的民主国家、民主制度本来就这么复杂。那为什么自己不严格限定“西欧、北美、日本等先进国家的民主政治”？


这叫什么话，我就是随便在论坛写的回复你去给我找很多漏洞出来？要是这样，我早被汪粉之类的各种攻击者灭了，可事实是，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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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o 2010-12-06 22:15:00说:


我的经验是写文章首先要当逻辑学家，其次道学家伦理学家（占领道德制高点），最末才是修辞学家，可事实上很多知名作者是颠倒过来的，于是就经不起反批评，只要你调用了同等的修辞能量，很快就可以在伦理上、逻辑上将他们逼到死角、使之束手就缚。


逻辑学家意味着决不能在事实材料和推导链条上出错，一发现纰漏，马上纠正，而伦理学家就是要在具体博弈情景下给出最优先的道德、价值准则，修辞学家呢，说简单就是文从字顺，说复杂穷其一生也看不到顶峰。


滴水不漏的逻辑是盾牌、是守防，钱锺书说的“一根头发也不要给魔鬼抓住”，凌厉炫目的修辞是长矛、是攻击，冲垮对方的情感、意志和信念，伦理呢，可攻可防，总之要尽量给出更胜义，压倒别人的价值和原则。


这些东西没有速成丹，只有靠不断地学习、阅读、思考、磨练。我感到天赋也很重要，有的人就是对逻辑不敏感或者修辞不敏感，只能干巴巴守着个无法充分论证、陈述的立场/价值制高点。




从修辞，文笔的活泼性和趣味性上说，刘瑜还是颇可圈可点，比绝大多数政论作者强。比如起首第一段：


【奥巴马现在的处境不出我所料。两年前刚当选时，他是美国人民——不，世界人民——的奥特曼，大家都期待着他能从怪兽布什手中拯救美国，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当时我说了一句扫兴的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


“不，世界人民”——佯谬。“奥特曼”、“怪兽布什”——比喻。“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排比。“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引述、比喻。


再比如，“Yes, we can！”、“No, you can’t。”——对比。“没有最衰，只有更衰”、“尿它那一泡”、“你都有裤子穿了，还不赶紧感谢政府”、“火星人都赶来抗议”、“给力型公民”——网络熟语借用。“李嘉欣、刘嘉玲，凤姐、小月月”——热门娱乐明星、当红网络名人的导入借用，同时也是类比论证。


……


不过我认为这些写作技术/手法还是过于常规，应该可以继续突破，可是如果真的突破了，很多读者可能会因跟不上而抱怨，就像巴尔特、德里达、德勒兹等的遭遇一样。




想文章写得漂亮、华丽，要去读谁？
2010-12-15 09:10:41


中国：鲁迅、钱锺书、余光中、朱大可、chaque、陆兴华
西洋：海涅、马克思、尼采、普鲁斯特、茨威格、纳博科夫、巴尔特、德里达




如果只想尝鼎一脔，海涅读《论德国》，马克思读《共产党宣言》、《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论道德的谱系》（两种不同类型的修辞风格），普鲁斯特《去斯万家那边》（周克希译），茨威格《与魔鬼作斗争》（徐畅译），纳博科夫《洛丽塔》、《说吧，记忆》，巴尔特《恋人絮语》（比较初阶），德里达《论文字学》、《马克思的幽灵》（更容易懂一些）。




和你不经意的相逢［旧作］
2010-12-27 17:20:26




狂来说剑，怨去吹箫，两样销魂味。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来何汹涌须挥剑，去向缠绵可付箫。


以箫为心，情比海深，在江南春雨里，在天迥地遥的山巅、海岬踯蹰徘徊、顾影自怜，情何以遣？唯一相伴的就是呜咽悲抑的尺八之箫，一曲奏响，缠绵幽怨而又物我两忘。


以剑为胆，仇比天高，在塞北秋风里，在残阳孤烟的荒野、雪原纵横驱驰、血雨腥风，怒何以销？唯一相伴的就是寒气凌厉的五尺之剑，一刃出鞘，慷慨激烈却是恩仇两泯。


无论箫之文，乃或剑之武，都只是孤独者受虐和施虐的一个人狂欢。箫，阴柔之坤，厚德载物，化育万有；剑，阳刚之乾，自强不息，勇猛精进。而纵使有千种风情、万般风流，没有你的悄然来临，谁人可以述说，只如不曾赏玩的空谷幽兰，花开花谢无人知……


等你，在杏花春雨里，等你，在骏马秋风上，走过俗世红尘万丈，一蓑风雨任平生，只还是素衣如雪、箫剑相随。生如过客，跋涉虚无之境，人世几何，飘萍飞絮的履痕里年华偷换。漫无边际的流浪，天涯海角，是刻意在寻觅，是期待不经意的邂逅。蜉蝣一生总不太久，等你却已经太久，岁月的风霜、风尘浸染了曾经年轻的鬓角眼翳。


其实早已厌倦了在江湖的刀光剑影里飨食恩仇鲜明的快意，也不喜欢于清风明月之时独对高山大海抚箫自怜，维持一种姿态和维持生命的内核一样，开端只是无聊，继续只是习惯。唯一残存的、还会燃烧的不死希望——有朝一日遇上你，在彻底败落萎顿之前，当自己还剩余一些褪色的美丽。


如一朵莲花在接天荷叶中悄悄吐放花蕊。飘然，阒无声息，你已经来临。没有准备，或者早已准备一生，悄然回眄，撞上你的一袭红纱，风神飞扬。两眼发呆，心跳如兔，玉箫滑落在地，重剑也滑落在地。


瞬息之间相逢的荒野漫天风沙，四目相对，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装似火。




vivo版极简国学书目
2010-12-27 22:06:25


《诗经》、《尚书》、《周易》、三《礼》、三《春秋》，《论语》、《孟子》；


《老子》、《墨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坛经》，《近思录》、《传习录》；


《国语》、《战国策》，《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史通》，《文献通考》；


《楚辞》、《文选》，《李太白集》、《杜工部集》、《韩昌黎集》、《柳河东集》，《东坡乐府》、《稼轩词》；


《西厢记》、《牡丹亭》 、《桃花扇》 、《长生殿》 ，《三言两拍》、《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金瓶梅》、《儒林外史》、《红楼梦》、《聊斋志异》。




真诚、彻底的论辩，是抬了棺材上阵
2011-01-12 16:10:17


此篇并非针对维舟兄雄文，他的文章是一个药引，我随便说说自己的想法。




尊敬论敌是怎么回事？我自己的体验是值得尊敬的论敌微乎其微，他们很快会在论辩中因为智力、品德和美学的问题/缺陷而变得一文不值，将之逼进了死角、绝境，他们还在不自量力自认高明地困兽犹斗，再也懒得论说，只剩下了破口大骂。


更多的人言说其意义只是自己的显现、出场、混个脸熟、上一次镜，根本没有勇气、毅力、激情、智商、清晰性和彻底性把道理讲到底，马拉松跑了没几步就掉队、退场，开出了菜单却摆不成筵席，论辩是力之竞争，总有一个/绝大多数会死在拳头和刀枪之下，只要彻底，不依不饶，总会决出最后的冠冕和荣耀，不过我们流行的是奴隶的道德（如尼采所言），于是讲究善意、尊敬、团结、适可而止，把温暖普洒大地，糖果、蛋糕分了吃，真理、恒久和卓异都成了浮云。


真诚、彻底的论辩，是抬了棺材上阵，cast the dice，要么赢，要么输，战死就装进棺材运回家。我和雄狮在罗马斗兽场搏击，此为生死之战，谁向谁（首先）要求尊敬、温存和怜悯？善意、柔软、留着分寸的斗争也有，它是游戏（两只互相撕咬的小猎豹），调情（男女做爱不是隐喻成了妖精打架？或者是黑格尔式的主客体辩证法），按摩疗养（女技师放在你下体的小手，当然，只在敏感区边缘游荡），等等，绝不是真理之争，荣耀之争，理性/思想英雄的战斗。


辩难的真正有效性，是两个/数个高速旋转的齿轮互相靠近、卷入、硬磕，必然结果是脆弱的、低劣的、有漏洞和缺憾的轮齿断裂，被打成碎片和齑粉，如果反复论战还留存着两种同时证成的立场和观点，那么一定是他们（论战者们）从没进入共同的、具体的博弈场景，轮齿还没有交接、穿插和磕碰，因为思维/语言的空洞与混乱而导致了貌似在论辩的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它是非哑巴的聋子的对话（听不见而无法楔入对方的话语齿隙），窜了戏分别念着独立撰写的台词（也就没了情节的逻辑关联），热闹却没有意义、意义的轰鸣和火花。


如果没有天神的恶意、魔鬼的嘲讽、野兽的残忍，干嘛还装模作样硬挺着上智力的角斗场（恶意、嘲讽、残忍是智力上的策略，附加在真理上的洛可可花饰），你误入了自己玩不起的严肃游戏、生死决战，你该去轻游戏、软游戏、嫩游戏，去调情，去上按摩院，可你不懂规则或者蔑视规则，误撞禁地，我就给你来个下马威，给你点color see see，让你尝点苦头，吃一堑长一智，人之所以有记忆，就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尽可能规避一切曾导致痛苦的经验，记住几个“不要”（参尼采《论道的的谱系》第二章），我要告诉你的一个“不要”是：不要玩自己玩不起的残酷游戏，我极有可能会关门落闸，放出几条天神式的狗、魔鬼式的狗、野兽式的狗，狗中之狗，狗的野兽，狗的魔鬼，狗的天神，用逻辑之刀、伦理之枪、知识之斧、修辞之戟等十八般兵器立体地全方位地围攻斫杀，不受点皮肉之伤你无法逃离生天。我让你长点记性。


决战紫禁之巅，谁（当然包括我）也无法担保自己是赢家，可谁都有可能成为勇者，干脆利落，愿赌服输，学剑十年无成，再去学剑二十年，而不是说，你赢得了真理，我赢得了道德（真理也许就是最高的道德），你赢得了累累的果实，我赢得了优雅的花朵，你赢得了世姐桂冠，我赢得了最上镜小姐（政治正确的甜腻，伦理姿态的芬芳，社群/传统信仰的温暖）。真理/识见/理论上输，就是全盘皆输，我（你）用恶意、嘲弄、残酷等给此输加持修辞，伴奏了雄壮的音律，涂抹上瑰丽的色彩，让你安乐死，在文本施虐/受虐的极致快感中死，可在此没有任何其他精神胜利可以彻底回护和挽救。




汪晖、钱理群，朱学勤、葛剑雄统统不要脸，要坚决把他们劈了给焚尸炉添火，沤了给庄稼地施肥
2011-01-13 11:02:27


复旦大学认定朱学勤博士论文有缺点但不是剽窃


汪晖剽窃案，我们已经可以看出当代中国学术界的无耻、厚黑、拉帮结派、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全无学术求真之心、只有追名逐利哗众取宠之意，不过如果你足够仁慈、足够好心肠、足够天真幼稚，可能会认为这只是所谓“左派”的问题，可如今教育部学风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复旦学术规范委员会委员、著名学者葛剑雄对朱学勤同样铁板钉钉的抄袭案的鉴定结论（同样无耻、厚黑、拉帮结派、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全无学术求真之心）一出，我们再天真、再善意，也能得出结论，中国的学术右派、自由派TMD跟左派是一丘之貉，是一样黑的乌鸦、一样黑的黑毛猪，黑心黑肠、没（昧、霉、煤、槑）心没（昧、霉、煤、槑）肺，智力跟墨一样黑暗愚昧，和瞎了眼的熊瞎子一样黑灯瞎火，又坏还蠢，全无希望，他们都是泥坑、流沙、泡沫、浮云，全无意义，全是负价值，我们汉语学术应该坚决把他们抛弃、删除、埋葬，扫地出门，下放到农村耕田种地，流放到外太空当星际垃圾。


葛剑雄据说是中国第一个文革后的文科博士，从他现在的昏聩和厚脸皮黑心肠来看，他是丢尽了谭其骧的脸，成了第一名的现眼活宝（从时间上说）、代表性的学术界老不死贼（典型的龌龊无能却恋栈，有了老年痴呆症还不自知，过了退休年龄还要盘踞在高/上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把发号施令的权力在握感当作春药、回春丹吞服），是以他会葫芦僧错判葫芦案，把朱学勤朱不学朱抄勤如此明显如此典型的学术剽窃洗白成了有缺点和注释不规范，轰轰烈烈大张旗鼓地给婊子在通衢大道盖起了牌坊，葛剑雄自己就是学风堕落、学术不规范的头牌（粉头）、领头军、领衔主演，完全不懂（假装不懂）什么叫学风、什么叫剽窃，可正是他，挂名、尸位教育部学风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复旦学术规范委员会委员，它是天大的笑话，是对教育部和复旦大学最恶毒最有戏剧性的嘲讽和挖苦。


葛剑雄——复旦大学学术规范委员会的代表——给出此种离谱没谱不靠谱指鹿为马指黑为白的调查结论，是一个判定性事实，确认、再-确认了葛剑雄们（包括汪晖、钱理群、朱学勤等）不是蠢货（因为这么简单的剽窃事实都无法裁定）就是贱货（更是、更可能、更倾向于；因为不可告人的利益黑幕而说假话、违心话，昧了良知，欺骗欺诈公众），或者干脆就是蠢货贱货的综合体蠢和贱的乘积再二次方是猪八戒潘金莲的转世灵童，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因此，我们要为中国学术过去的二十年三十年感到深深的悲哀悲愤，原来我们的学界大佬、学术领袖、思想大师、学问巨擘全是优美的想象和幻觉，是泥塑木偶、充气娃娃，一下雨一着火找一根粉刺针一戳，他们就成了烂泥、焦炭和一堆白色塑料垃圾，汪晖抄袭案就是这么一个引爆点，一个功率强劲的照妖镜，三下五除二就稀里哗啦把我们学术圈的各种妖魔鬼怪打出了丑恶的原形，把他们都噼里啪啦放了炮仗和烟花给我们庆祝即将到来的2011年春禧。


汪晖、钱理群、朱学勤、葛剑雄们一系蠢人、伪人和蠢人+伪人，是塑料花，纸糊的老虎，二三十年来装模作样搞山寨学术贩售假冒伪劣愚弄同行、学生和公众，他们是症状、脓疱，却把自己打扮成灵丹妙药招摇撞骗追名逐利贪权渔色（渔色是推测可知的隐藏在暗处的黑洞，出问题的贪官通常都包二奶，品行不端的叫兽教授恐怕免不了兽性大作乱搞美女学生），他们素来假模假样人模狗样，可一到关键处就掉链子，露出了藏着的马脚、其内的败絮，他们号称是真金，其实一烧就可以发现是童叟无欺如假包换的黄铜，汪晖抄袭案朱学勤抄袭案就是烧着他们光屁股的地狱烈焰，他们这么脑残，这么下三滥，他们来从事学术就是对学术的亵渎、践踏和恶作剧，是对学术两重三重四重五重的侮辱（智商低无法求得学问之真，品德下劣还故意制造伪币弄假成真，以这样的资质去传道授业解惑是误人子弟，上梁不正下梁歪，污损、弄脏了学术共同体的象牙白……），他们是害虫和妖孽，一直在裸奔、依然在恬不知耻地裸奔的害虫和妖孽，他们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汪晖、钱理群、朱学勤、葛剑雄们出尽了丑，丢光了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道德破产，智商下降到零/负值（严格以智商的计算公式来说不可能，可这里无关紧要），是他们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历史正在即将做出的最无情的审判和清算，可这帮匹夫老贼的罪孽尚不仅如此，他们还祸害无穷，肆无忌惮地制贩了狼奶和三聚氰胺奶粉，对同行、对后进、对年轻学子下了蛊投了毒，做出了最不要脸的表率，开启了最恶劣无耻的先例，让洁身自好者自此对学术、对真理、对道德寒心丧意，令蝇营狗苟者从此越发毫无顾忌胡作非为男盗女娼——学风不正无所谓、抄袭剽窃不可怕、撒谎抵赖是本事、廉耻丧尽更光荣，只要你有名头、有兄弟、有帮派，只要你爸是李刚、是钱理群和葛剑雄（钱理群是汪晖的爸爸，葛剑雄是朱学勤的爸爸，因此给汪、朱的无耻背书，充当他们的带刀侍卫，他们的帮凶、帮忙、帮闲），就可以把黑说成白，把非说成是，把鹿说成马，赤裸裸完成权力和利益对真实真相真理的歪曲、蹂躏和强奸。呸！呸！呸！全军覆没的汉语学术界。呸！呸！呸！彻底完蛋的中国学术共同体。艹！艹！艹！居心叵测、道德败坏的一群老不死。日！日！日！老不死们还要年轻一代给他们陪葬。


假如葛剑雄们这些学术黑帮老大制订的游戏规则可以成立，那么我们一碗水端平的话，就要替王铭铭、佘碧平、张汝伦、张新樟、林国荣这些早已有定论的学术剽窃犯鸣冤叫屈，给他们这些“冤假错”案平反，或者他们被认定为剽窃，不因为剽窃的铁定事实，而（只）缘于他们没有强劲的学术势力，庞大的学术山头，没能量颠倒黑白、扭转乾坤。我们的学术规范是蜘蛛网，缚住了蜻蜓蝴蝶却逃脱了蝙蝠和黄鼠狼，我们的学术规范是处女膜，挡住了细菌灰尘杂物，大鸡巴如汪晖、朱学勤等可以轻轻一捅即破。如果这样，王铭铭、张汝伦们现在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忍受经年的恶名和鄙夷？照葛剑雄们的规矩，根本没有剽窃现象，也不存在抄袭剽窃此类词汇，匿名借鉴是看得起你，给你无酬劳地传宗接代，给你不留痕迹地册封和开光，是默默的遥远的祝福和祈祷。所以他们（朱学勤、汪晖、王铭铭、佘碧平、张汝伦、张新樟、林国荣）全清白无辜，纯洁无瑕，如女童，如天鹅，如清溪，如刚摘下的草莓，如才拆封的电器，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光线，他们是光荣榜和纪念碑，必须留存给世世代代瞻仰、模仿和跪拜。呸！呸！呸！全军覆没的汉语学术界。呸！呸！呸！彻底完蛋的中国学术共同体。艹！艹！艹！居心叵测、道德败坏的一群老不死。日！日！日！老不死们还要年轻一代给他们陪葬。


世界这么黑暗，时代如此龌龊，贵汉语学术圈（Juàn，猪圈的圈，一群既懒又蠢还坏的猪头在学术猪窝里学术污泥里胡天胡帝无法无天没心没肝没皮没脸）脏恶，乱伦、烧杀劫掠到了目不忍睹耳不忍闻的程度，我们怎么办，主要是我们年轻一辈（学人、学子、学生）到底该何去何从？




汉语学术界的软蛋、猪头和乌龟
2011-02-08 17:57:03


Carol Blum看来非常鄙视朱学勤和汉语学术共同体，你们随便折腾吧，我懒得理。


不过也没关系，经过诸网友的努力，朱真金到此已经永远被钉在汉语学术的耻辱柱上，复旦葛剑雄们给出的鉴定结论不过等于刘禾大妈拉来的国际声援信，而水木数百硕士博士的联署信则等效于国内63名学者的公开信，朱学勤和汪晖政治立场相反，其实是最类似的难兄难弟，是我们时代的绝代双骄/双贱，一个是乌龟，乌龟王（汪），一个是猪猡，猪（朱）头三，概属学术下等动物，是我们茶余饭后逗闷取乐的绝佳笑料。


兼通中英文的人比比皆是，不说杨念群、舒炜、李陀、刘禾、李猛、陆扬、左大培等这些给汪龟公舔P眼的货，就是王彬彬、易中天、郑也夫、张鸣、贺卫方、陆谷孙、丁学良、林毓生（余英时）、熊丙奇、斯伟江、邓晓芒、汪丁丁、徐You渔之流，怎么面对朱学勤更低级的抄袭、更下流的回应如今都成了软蛋？我们更不用讲刘小枫、甘阳、邓正来、陈嘉映、赵汀阳、许纪霖等装聋作哑、骑墙观望的滑头孱头。在汪晖朱学勤抄袭案里，深度卷入过的人里现在来说也许就陆兴华、方舟子、陈明以及我还保留着清白，没有彻底在智力上或者道德上破产。


朱学勤很牛B、很嚣张、很（易中天所谓的）男子汉，是真金、敢于开胸验肺，不怕火烧？如今我们明白了不过是姿态表演而已，他怎么不认真面对其他抄袭指控材料（Isaiah之外）以及方舟子的第二次举报，现在明月族人和我又提出了《中国与欧洲文化交流志》的抄袭指证，他要是比汪晖更勇敢、更像个爷们，请继续予以回应和答复。装作没看见，那也只是一头汪晖式的乌龟而已，他们是五十步五十一岁的乌龟和一百步五十八岁的乌龟之间的区别，两个老王八。


Isaiah（宝树）是个扭扭捏捏摇摆不定的软蛋，因此朱学勤这种奸猾之徒就利用这一点敷衍恐吓，他牛B、他真金他就跳出来指名道姓跟我玩玩（反正我在Isaiah原帖里和明月族人的帖子里都给出了部分的抄袭例证和完全的剽窃指控），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彻彻底底给他开胸验肺，我的刀磨了十余年，我的断头台早已准备停当，我就等着他把脑袋探到我这里自寻死路。


在朱学勤抄袭案刚踢爆的时候，我就建议过他认真拜读《诚实做学问》，一些该认的错承认好了，免得嘴硬装逼导致更惨烈更不堪的结果，他可能以为我在害他，到现在为止，他再蠢也该明白相对于我对待汪晖而论，我已经给他留了很大的情面，让他干脆认错是在帮他，是设身处地地为他设计最优危机公关策略，呵呵，他置若罔闻，那么结果就很不幸，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作为学者两本最像学术著作的书被人挖个千疮百孔，一个个低级无耻的抄袭例证都被一一披露在网上、公众面前，且越来越多，同时，由于自己的撒谎、讹诈，几十年刻意经营的人格-道德形象和资本都在瞬间崩溃瓦解。


正因为中国学术界太败坏，所以才要出头，才要整肃和收拾残局，甚至发动，煽风点火派别互攻、彼此揭短也有很大意义，我认为最冷漠、最不负责、最没学术良知和血性的恰恰是刘小枫、甘阳、邓正来、陈嘉映、赵汀阳、许纪霖这些装聋作哑骑墙观望的人，他们既然被学界追捧为大腕、领头羊，就应该自觉地承担更大的职责，在最需要决断的时候站出来就学术界的重大事件发表言论表明立场，以起到澄清迷乱、坚持学术规则的示范作用，如此才能不辜负公众赋予的声誉和信托，可事实上呢，他们明明很关注，可因为各种利益、利害的关系闭口不谈噤若寒蝉，置基本的公共职责和学术信念于不顾，正是由于他们这些学术头牌粉头的乡愿、明哲保身才纵容了鼓励了汉语学界种种乱臣贼子的胡作非为，迟迟不能肃清妖氛，更不幸的是，他们有些人自己就是学术妖孽里的霸王、战斗机。


舒炜、李陀、李猛辈，王彬彬、易中天、郑也夫之流，不管他们对不对、智力或者品行是否有问题、有没有内在标准-信念的一致性，他们起码有一种对汉语学术的关切，敢于置身重大学术事件的涡流里承受冲刷，押了赌注，献出了自己，而不是像甘阳、刘小枫、邓正来、陈嘉映、赵汀阳、许纪霖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冷眼旁观。再说，汪朱抄袭案真的和他们毫无关系吗？学术规范问题，可以说是元学术，是一切学术的开始和前提，是学术的总纲和整体生态环境，如果连它都不关怀，在汉语学界名流纷纷出现了重大学术规范问题时都不动声色，那我就不知道这些人TMD到底在捣鼓些什么更重要更了不起的学术课题。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做花瓶学术、景观学术，是学术娱乐圈的靓嫩模、充气娃娃，玩不起真章，嫁不得人经不起操生不了娃，他们都是些没用的摆设、充数的滥竽，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在真的动用他们的声望和智商时，他们都成了智力为零、名誉扫（落）地的缩头乌龟。




尼采读法


2010-03-25 08:42:34 vivo


尼采所有的书都值得反复读，其中尤其重要的是《悲剧的诞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权力意志》这四组。对于初学者，如果是从文学的角度进入，可以优先读《悲剧的诞生》，其次《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再次《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最后《权力意志》；如果从哲学的视角着眼，最先读《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其次《权力意志》，再次《悲剧的诞生》，最末《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不合时宜的沉思》 、《人性的，太人性的》、《朝霞》、《快乐的科学》，《瓦格纳事件》、《偶像的黄昏》、《反基督》、《看哪，这人》、《尼采反驳瓦格纳》 可以等把上面的四组书读完再看，或者零散穿插在里面（不提倡）。《瓦格纳事件》、《偶像的黄昏》、《反基督》、《看哪，这人》、《尼采反对华格纳》都是比较简短的书，每一种半天时间就能看完，我自己感到《偶像的黄昏》和《看哪，这人》又算里面比较出挑的作品。


至于版本，《悲剧的诞生》可以用周国平译本，我十几年前看过，如今也搞不清楚有没有更好的译作。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用“尼采注疏集”里的译本，徐梵澄译文也很精到，可惜不大适合当代人的语感。


《善恶的彼岸》可以读梁余晶翻译的版本，虽然从英文转译，可起码读得通，其他两种译本根本就是废品。


《论道德的谱系》看三联周红的译本即可。


《权力意志》选商务的孙周兴译本。


《人性的，太人性的》、《朝霞》 、《快乐的科学》，《瓦格纳事件》、《偶像的黄昏》、《尼采反对瓦格纳》都可以用尼采注疏集译本。


《不合时宜的沉思》尼采注疏集版有点被李秋零译废了的感觉，一大堆绕来绕去的话不怎么读得通，这里面重要的文章是《历史的用途与滥用》，有其他单独抽出来的译本，商务跟上海人民都出版过，可以找来读读。


《看哪，这人》/《瞧，这个人》有黄敬甫、李柳明译本，我OCR过全文，感到尚可读。


《反基督》我暂时还没找来读，也说不出一二三。


其余零散作品，如《古修辞学描述》、《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 、《尼采诗选》，都不妨找来翻翻。




至于其他参考、研究类书籍，无论国外名家作品（勃兰兑斯、海德格尔、西美尔、雅斯贝尔斯、德勒兹），还是国人的扯淡（陈鼓应、周国平、汪民安、戴晖、张文涛），我以为不读关系也不大，他们的才华比起尼采来差距太悬殊，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再读一遍尼采的要紧著述。


哈列维的《尼采传》也可以找来读读，我记得大学低年级时读得热血沸腾，还写了不少笔记、感想来着，不过都被我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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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12 23:56:55 vivo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单独挑出《快乐的科学》来读，选黄明嘉的汉译本（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949782/）即可。


尼采有什么好呢？尼采是一朵世所罕见的奇葩。在我眼里，他是几千年来思想最深刻、最复杂、最有颠覆性最惊世骇俗的哲学家之一，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尔、洛克、康德、黑格尔、胡塞尔、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德里达、罗蒂都可以不读，但不能不读尼采；尼采气势之雄壮、情感之激烈、想象之奇诡、风格之丰富、文采之华艳，数百年第一，无人能敌。我东读西读、左读右读、上读下读、前读后读，一二十年来从来没见过比他还彪悍的写作者。




Lowith论哲学之“精纯”及其他


作者：lowith 提交日期：2008-05-08 13:57:01




长乐老先生恐怕是很难体谅“一般人”的感受。据我体会，高人之存在本身，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一件很难堪、刻薄、乃至无情的事情了。站在姚明同学身旁，不用他出言讥刺，我就是个字面意义上的侏儒。所以我觉得冯钟璞女士所写，未尝不是忠实于自己实际体验的。




不过叔本华有篇论读书的文章，确实说过，读书是别人替自己思考，是把头脑当成别人想法的跑马场，之类的话。
我看叔本华的书，就常常觉得他是读书太多，所以心志不够精纯，考虑问题时直觉居多，虽颇有妙思，但很快被一些文艺腔给牵跑了，所以就难以深入。




嗯，借您质问的机会，我也想了想刚才所说的"精纯"是什么意思。也许包含这么几个方面：
1）严格，strenge。能否较为明晰准确地定义概念，并按照这定义，较为一贯地使用之。
2）彻底，gruendlichkeit。在一个主题之上，能否把运思不断推进，进一步，再进一步，在无疑处生疑，乃至做到题无余义，让读者在惊叹之余，觉得简直无话可说了。
3）无畏，furchtlosigkeit。不惜得出反常识的结论，甚至以人云亦云、屈从常识为耻。
叔本华的文笔优美，见解绝妙，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与德国唯心主义传统中的几位重要作家相比，我觉得他在这几个方面还真是有所欠缺。
我所说他的“文艺”，就是指他有时很容易被一个暂时结论中包含的情调或美感给吸引住了，不禁要再引一个警句，举几个例子，自己的运思也就被打断了，没法逼问这个结论本身的局限性，进而做出更进一步的演绎。
看他的书犹如游客行船过三峡，一路美景不断，畅快流利地度过了时间；而看另一些重要作家的书，则如行军打仗，要扎硬寨, 打死战，一刻一地都疏忽不得。叔本华作品得出的结论，我们第一次读完都大都能够认同，好像走到一个风景照里看惯了的名胜，甚至觉得自己早就来过这里，只不过他说得更好似的。而不少更为奇崛的哲学家，就没有这个特征。你会觉得每次读他们，都像是不戴氧气攀高山。哪怕是这次攀上了，下回能不能再依样再来一趟也不好讲。
我能理解朋友们（我记得阿雷兄或金碧士兄也是叔本华的忠实爱好者）喜爱这位作家的理由。但是出于上面的原因，我以为他的很多优点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所得。这个代价值不值得呢？其实还得看大家评判的角度了。




［邓晓芒和倪梁康两大哲学家谈西洋文学的文章，那个才是教专门研究西洋文学者看了要笑话的。］
——这是没错的，哈哈。好像倪还是德语系的出身，可惜现象学搞多了，文学品味上就顾不上提升了。邓的情况则比较特殊，我猜测他可能是受残雪女士的影响太严重。


［叔本华教养深厚，见多识广，趣味纯正，哲学家里没几个他这样的，这你也是知道的呀。］
——在这点上，能跟他相比的哲学家确实不多。不过，博雅未必能造就好的哲学家，反之维特根什么坦没看过多少书，也一样能成为顶尖大师。哈，说到维特什么坦，这又是叔本华爱好者，我拿他当例子是自我拆台了。


哈哈，就以这个贴字为例吧。
为了解释“精纯”这一个词，我提出了若干论断，这些论断，大概就是我所谓的“暂时性结论”。我自己似乎觉得有些说服力了，尤其是举了“游三峡”和“打硬仗”这两个例子，行文上似乎不是没有一点儿俏皮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情调或美感”了，所以就不揣浅薄地贴了出来。一个作者的这种自满和停滞，这就是我所说的“吸引住了”。
现在五明子兄又抓出其中若干词，认为其用法尚嫌可疑，这说明上述结论本身还带有不小的"局限性"，仍停留在其举例的修辞因素上，而没有让读者洞悉实质，没能把道理讲全。
而五明子兄能够一再追问，并不为上述修辞因素所干扰，这就是我所说的作为“精纯”之组成要素的“彻底性”了。




［维特什么坦似乎都没看过尼采。我记得传记作者也说过，他连康德也没正经读一遭。］
——我个人总结，维特什么坦这个人的特点是最会吸收养分。他读了什么书，用北京话说，就是"一点儿没糟践"，好东西全吸收了。像茅特纳、施彭格勒这样的小思想家的想法，被他读后发挥出来，都能熠熠生辉，这真是被读者的幸运。其他那些作者，比如康德，如果泉下有知，也应该产生艳羡懊悔交加的感受吧！


［老兄深研正宗德国哲学，我平时是叹服德国旁门左道哲学，哈哈］
——如上所说，我是用名牌产品而走上了错路，您是（像维特一样）入旁门左道而成就了正智。


［精纯三要素总结得相当好啊，不知哪些作品是符合这个标准的？］
——我想到的首先是康德和胡塞尔，当然五明子兄哪怕是许可了前者，也一定不会认同后者。他的例子则一定是叔本华了。




刚才所谓“精纯”，还是从义理方面说的。我觉得钱是个懂义理的辞章家，他的研究主要还是着眼于辞章研究，所以算不上是精纯的好例子。
其次，钱有时候是求完备胜过了求彻底。他行文的一个常用词是“早谓”，哪怕是谈到一个义理，也爱举出谁谁谁“早谓”什么什么。这当然对于观念史不无裨益（钱也因此很注意洛夫乔伊），但是如果只满足于举出“早谓”，就容易丧失对哲学工作者最重要的惊奇感。惊奇产生注意力，注意力集中才会产生精纯的运思。
还是举一个老套的笑话：法国人听了一个荤故事，立刻就笑了；英国人听了，需要过十分钟才明白过来，默默地笑了；德国人听了，晚上在被窝里突然醒悟过来，哈哈大笑；犹太人听了呢，他会告诉你：这个荤段子一共有五个版本，你讲的是其中第三个版本的一个变种。
钱钟书就是这么一个有点儿犹太的人。当然这种记忆力，这种腹笥，都是超常的、卓越的。但是毕竟，哪怕与上述德国人相比，他也为此损失了一些哈哈大笑——乃至接下去浮想联翩——的机会。


据说尼采是Witt从施彭格勒引申出来的，自己没仔细看过。
顺带说说，尼采也说过读书没用，尤其不读时人作品之类的话（见《历史对生命的益处与害处》和《瞧这个人》），但有人最近写了论文研究他的藏书，发现他对同时代的著作也读了很多。据说他在都灵的时候，经常泡在旧书商那里，读了的甚至多过买下的。这在上面的叔本华之后，又是一个心口不一的读书无用论者了。


同意木兮说的，法国人更无畏，而德国人更彻底。


民族性云云，您引的钱论当然不错。    
不过我们可以有一个变通的比较办法。看看在哲学领域里，最大胆的作家，一直不与惯习、常识、传统或学科建制妥协，究竟能推进到什么地步？他/她是哪国人？而这领域最彻底的作家（假设大胆和彻底是两种不同的特性），一直不放过一点应存疑、不可靠的内容，又能推进到什么地步？她/他又是哪国人？
这两个方面，我私下想到的最出众者，恰好一个是法国的，一个是德国的。所以有了刚才的结论。


哈哈，五明子兄的趣味真是高古，最晚也不能超过18、19世纪！


我想到的最彻底者，还是胡塞尔；最无畏者，要算是一个二人组合:德勒兹+瓜塔利。德勒兹自己写书的时候，其实是很稳健平易的，但是一旦跟瓜塔利合作，下笔的胆子就大多了，写出来的几乎全都是"非常可怪之论"。似乎那些前卫乐队也有这个特点：单人歌手总有点顾忌，特别离经叛道的大多是多人组合？


之所以说胡塞尔最为彻底，是因为一方面他特别勤奋，用速记方式写下了数量惊人的手稿，另一方面又对自己以前的成果从来就不满意，每次助手帮他整理一个主题的手稿，都等于是他重新把这个重新写一遍。弄得这种整理竟然很少成功过，有个女助手（Edith Stein）都气跑了好几次。所以那些手稿就存在一个文库里，这么多年陆续出版，到现在也没整理完。
这种每次都要重新“奠基”的极端彻底性，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别的哲学家具备过。


［利未兄说的后两人，偶一本也没看过。。 象德勒兹，福柯，怪倒很正常，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这么红，都快“言必称”了。为什么？］    
——真羡慕二位，不爱读这些书。（这句话是反用齐泽克的一个笑话：一个不爱吃南瓜的小女孩说，幸亏我不爱吃南瓜，不然整天要吃那个，太惨了。）    
——关于木偶（套用您在wangf.net的头衔）提到的哲学民族性问题，德勒兹-瓜塔利在《什么是哲学》里，引用了尼采的“地缘（大地）哲学”（geo-philosophie）学说，讨论了英法德三个民族的哲学，跟"土地"的关系。其说略云：法国人爱当地主，对土地就是丈量、利用、收租子；德国人呢，则不爱守成，他们最喜欢做的是重新征服土地，给土地“奠基”；英国人在这些作者眼里则是惯习和居住的民族（惯习和居住在欧洲语言里有同样的词根，比如拉丁文habitus），他们最容易和土地融为一体，达到自然无碍的态度。有意思的是，德、瓜二人却专门要讲“离土”（de-territorialization）哲学，所以可以说，他们在这个民族性最根本的地方，也是脱土了，叛国了。


［我倒是想到哥德尔， 他够彻底了吧。当我知道数学是不可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凡是彻底分子，都要对把一切彻底搞定有一个自信。在这个意义上胡塞尔能算是彻底的，哥德尔就不成。不过他后来还读过胡塞尔，对后者也有些赞赏。
——哥德尔晚年给母亲证明过上帝的存在。如果胡塞尔看了这个信件，不知会怎么想。


［老兄写一本介绍胡塞尔的书好了，给我们启启蒙，最好通俗一些的，像朱光潜和贺麟那样的小册子。］
——这个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做呀。此外我觉得Dan Zahavi的小册子够好了，前些时上海译文吧，翻译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译笔怎么样。
——Zahavi是丹麦人，我觉得是新一辈哲学家里很出色的，综合了认知科学、分析哲学和现象学几方面的成果。有一次他到北大演讲，好像从始至终一直被当成“匈牙利人”，不知是不是名字太特出，造成了误解。




选录自布衣论坛（http://www.booyee.com.cn/bbs/thread.jsp?threadid=398304），为方便阅读，略微更改排版格式。




阅读：词汇量的困惑和突破


VIVO/文 发表日期：2006-12-15 11:04:00




《牛津词典》收词超过50万，据说英语单词实际上有200万，英语四级只需要4000个单词，六级6000-7000个单词，托福10000多一些，而GRE大概在20000左右。《汉语大词典》收词量是37万，《汉语大字典》收录的单字56000左右，而这并不是汉字的全部，《四库全书》3.0版使用ISO/IEC 10646:2003 Unicode 4.1国际标准编码大字库，容量是70000，但还要按国际编码标准(Unicode)造字10000个，字库总字数达80000个。《新华字典》收录汉字10000余个，而国家1988年公布《现代汉语常用字表》选收2500个常用字、1000个次常用字，总共只有3500字。不论是英语还是汉语，高标准和低标准的悬殊非常之大，那么，到底一个当代学人需要认识多少词汇？


V在高中的时候曾经有意把《新华字典》当书一样从头读到尾，结果可能因为学习紧张吧，读了一些后放弃。自从高中毕业，一直都没有自己的汉语字典、词典，因为不大有机会碰到不认识、不理解的字词，即使有，临时借用一下室友的即可。到了电脑时代，V觉得更没有必要购买纸本的汉语字典、词典，除非想去读它，可为什么要去读呢，汉语是母语，字词在阅读中都可以逐渐认识，专门去读，有点太傻太疯狂。V现在根本无法估算自己汉语的词汇量，应该比较大吧，因为阅读的文献种类比较驳杂。


可是英语不一样，非专业的研究者并不会以天天阅读来增长词汇量，于是专门背单词就成了一条捷径，可以快速实现理解英语文本的目的，在这个时候，就有了一个到底需要多大词汇量的问题。应试类的词汇量要求不谈，因为标准都很清楚，姑且假设这篇日志的阅读者都已经通过了GRE考试或者具有同样的词汇贮备。有研究者说莎士比亚使用了20000个单词，我们暂且估计他认识50000，丘吉尔可以使用100000单词，认识多少呢，算个150000吧，估算的时候越往上系数要小一些，而据《英汉大辞典》(附录)说，英美受过普通教育的一般成年人词汇量大约在12000-18000之间，受过良好教育的职业人士的词汇量在24000-30000之间。


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把理想的词汇量标准确定在30000？V不以为然，从自己背单词的经验说起吧。


在高中时英语是VIVO学得最差的学科，考大学时大概刚刚及格（所谓标准分，无法确认原始成就），到了大学之后，思维乖僻，无心向学，尤其讨厌英语，一般都逃课，最惨的一次英语只考了20-30分，只好去补考，还被父亲臭骂了一顿。英语四级考了4次吧，每学期都要去考，第一次55，第二次53，最后一次是49.5，越考越差，最后差点拿不到学位证书，还是学校仁慈，网开一面，规定凡是曾经取得过55分以上的算通过，V才绝处逢生。到了2000年，V决定考研，才重新拾起荒废了4年的英语（大二以后再没学过），这时发现认识的单词就2000-3000吧，和一个优秀的高中毕业生一个水平。


一切重头开始，V买了四级词汇书，六级词汇书，考研词汇书（记得是马德高的星火式系列，不知道现在还流行不），开始猛背，觉得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又弄了些词汇量在10000，15000的词典一页页读，同时买GRE单词背。按理说，考研并不需要掌握GRE的词汇，但V同时在阅读英文文章，极其讨厌碰到不认识的单词，只好超标准地增大词汇量，当时所读英文文章数量也算比较大吧，收文章在200-300篇的阅读理解书读了4、5本，总量在1000左右，也读点英文小说。而到了考研的时候，也就是2000年底，V记得已经背完了一本收词在30000的词典。读每一本词典的方法基本是这样，从头到尾通读一遍，用红色的笔标出不认识的单词，然后强化记忆，过一段时间再挨着读所有标红的单词，仍然没记住的用蓝色标出，再强化记忆，直到没有不认识的为止，换另一本词汇量大的词典读。


效果还不错，V即使语法糊涂，答案全选D，写作不怎么样，还是考了69分，马马虎虎吧，主要应该得力于词汇、阅读理解。读硕士后，依然要学英语，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学，主要是听说训练。V照旧自得其乐背单词，读的是40000词汇量的《现代英汉词典》（外研社），有准备GRE的同学觉得有些夸张，就找些GRE单词来考V，结果果然没有不认识的GRE单词。《现代英汉词典》其实很快可以背完，V就找了本词汇量是75000的词典——《21世纪英汉词典》（梁德润，郑建德主编，外文出版社，页数：840），一页页读，不认识的标红，强化记忆，直到记下为止。出于无聊，还把这里面所有标红的单词输入电脑，添加到《金山词霸》背单词的小工具里面，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21世纪英汉词典》不久也背完，V在考虑要不要再读一本100000词汇量的词典，关心英语词典的人都知道，市面上有本词典叫做《朗文十万词词典》，翻了翻，里面只是增加了些科技、互联网方面的词汇，觉得不是很合适，同时也在思考有没有这个必要，最终还是没有买。V知道钱钟书也嗜读词典，有人透露他做了批注的是《韦伯大学词典》（Merriam-Webster's Collegiate Dictionary），曾有公司想高价收买，V就很关心这本词典的词汇量，一查，165000 entries，算不上吃惊，但毕竟超过了V当前的能量，35岁可以去读，25岁的时候不需要。


V到此中止了读英语词典的步伐，满足于75000的英文词汇量。一方面是没有必要，意义不大，以这个词汇量去读英文文献，早已可以说是砍菜切瓜般轻松，再说V的专业方向是先秦魏晋文学，不需要读大量的英语。另一方面，V同时在学法语、德语，上古希腊语的课程，还鼓捣一点拉丁语，比较理想的方式是损有余以补不足，精力转移到比较差的地方。


暂时不谈汉语，也不谈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古希腊语、拉丁语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词汇贮备呢？其实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和英语的词汇要求大同小异，国内专业外语毕业的词汇量都是8000-10000，要达到和native speaker一样的水平的话，需要20000-30000之间。V也读法语、德语词典，但时作时辍，目前只冲击到15000-20000左右，而且由于文献阅读不足，记过的容易忘记，比较头痛。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词汇书也读，全是菜鸟级。拉丁语通读过谢大任编的《拉丁语汉语小词典》，词汇量15000上下，已经标红不认识的单词，但没时间去强化记忆。古希腊语比较麻烦，国内没有合适的词典，罗念生主编的词汇量比较大，有50000，不适合V这类知道了点皮毛的人去读，再说如今也失去了学古希腊语的兴趣，希腊的文学不过如此，希腊的哲学不过如此，希腊的历史不过如此，不值得皓首穷经去研究。读些各种经典的译本以及研究著述，必要时核对一下古希腊文即可。也有兴趣去了解一点俄语、日语、梵文，但可惜一直都处在字母都认不全的程度。


回到英语，为什么说30000词汇量依然不足？根据V的经验，在V认识了30000单词，也即2000年的时候，读英文文献还是不时会碰到陌生单词，也许和内容比较专业有关，可是谁会有兴趣天天读和考试时的阅读理解一样通俗的文章呢？总之，V很恼火，就继续背40000，75000，直到觉得有了点底气才罢休。平均一下，V认为英文50000单词量比较合适，如果还想深造，可以达到75000，疯狂一点呢，就冲击100000词汇量，或者钱钟书的160000词汇量。V如果以后有学院读书式的闲暇，计划突破到150000，不论如何，要比钱少一些，嘿嘿，V既然数学，乃至物理、化学都要比钱钟书好，就不必认识英文单词也比钱强。


法语、德语可以要求低一些，理想状态在40000-50000之间即可，法语单词总量少，据说只有100000，而德语造词很灵活，它们的用途也没有英语广。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更可以随意，8000-10000吧，是一个读懂一般文献的程度。谢大任《拉丁语汉语词典》收词45000，所以能达到20000即可。古希腊语需要10000词汇量大概就可以了吧，可惜找不到正合适的词典。


再说说汉语的词汇量。只要一直阅读兴趣广泛，一般不会有问题，但如果要读古籍的话，会经常遇到字词的困难，V的解决之道是电脑上备用N种电子词典，比如康熙字典、金山词霸、汉语大字典（PDG）、汉语大词典，同时利用网上的一些工具。不是说不会遇到任何问题，但如果用了上面的工具还没法解决的话，它就已经失去了自己解决的意义，困难留给语言文字委员会的大爷们吧。


思之再三，V还有很多数字的空缺需要填补，却已经渐渐变老，徒呼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句话自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奋斗！




阅读：数字的压迫感和焦虑症


文/vivo


中华古籍现存约10万种。《中国基本古籍库》共收录自先秦至民国典籍1万余种、16万余卷，计全文18亿多字，图像1千多万页。《四库全书》收录历代典籍10254种，计著录3461种，99309卷；存目6793种，93551卷。全书共2290916页,分装36275册,99700万字（一说470多万页，逾7亿汉字，见www.skqs.com。此处忽略文津文渊区别）。古德堡印刷术风行以来，西洋的图书无边无际，惮于去进行估量。


钱钟书《管锥编》征引了中外4000余位作家上万种作品（可能把单独诗篇计算在内。——V按），其中西方学者作家达千人以上，作品近2000种。《容安馆札记》2000余页，中文笔记15000余页，外文笔记178册（一说211本），34000余页，合计50000页左右。如果以每页750字计，其字数总共37500000，假如从1936年起算至1996年，共60年，则每天笔记抄录量37500000/60/365 =1712.32877，也即是说，平均大概要记录2000字。还可以采用另一种估算法，《容安馆札记》3卷2570页，据说全部笔记40卷，则共有2570/3X40=34267页，可计算得每天需记录34267X750/365/60=1173.5274字。在此可以取一个大约的平均数，1500字/天。


不能说钱通读过《四库全书》，但V粗略估计，起码读过里面2000种左右，外文书籍笔记更甚，可以估算3000种，其他乱七八糟之无必要摘录之期刊、著作计3000种，则总共需阅读8000种书，每种10万字计，共8亿字符，相当于《四库全书》。以60年时间摊算，每年阅读133种，两三天读一本。如果什么也不干，只去读书，钱钟书当然不至于一年只读133本书，但考虑到各种干扰，还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字。


VIVO尚且算得上嗜读，但不能和钱比，根据大略估计，现在读过的书在800-1000之间。2001—2006年，5年之内大约读过400-500种，1998—2001年大概50种，1994—1998年大约200-250种，此前，即大学以前算100种。如今反思，最大的遗憾应该是读了大量垃圾书，又有3年时间心绪颓唐，无心读书，浪费时光，整体效率不高，效果不显。V进行过调查，几个稍微年长的朋友读过的书在1000-2000之间，说明每年100种以上的阅读并没有什么问题。


假如一个人的阅读寿命是60年，每年100种，那么一辈子只能读6000种书，考虑到9/10的书只会读一遍，大可去图书馆借，故而个人的藏书量以500-600种为宜，传闻康德的藏书就是500册，V认为极其可信。其实就算有500-600种藏书，每个人经常把玩的书也就在50-100种上下，V还是像以前那样主张把个人的藏书量控制在100以内，其余的看过了都可以送人、扔掉。


总量已经清楚，那么，V该怎样规划以后的阅读呢？A、保证每年100种中西典籍的阅读量，读过必做摘录，尽量减少《莲花》、《情人》、《古希腊语言文字语法简说》、《一代才子钱锺书》、《陈寅恪的最后20年》、《数理逻辑引论》这种无须做笔记的作品。即使读，也采用快速抽查翻阅的方式，只需要花几个小时即可，可以考虑认真阅读一半典籍，同时翻阅同等数量一般作品。B、平均每天摘录量不低于2000字，一年在60-100万字之间。利用电脑拷贝、OCR之便，假如可以连续积累几十年，其笔记量不会低于钱钟书。


V生性驽钝，开悟也晚，两三年前才有意识采取类似的阅读计划，基本集中于阅读重要经典，读的时候拣有价值的进行文本摘录。然而认真执行也只有一两年，时而心猿意马，积累至今，文件夹里只有85个单独文档，可能和摘录标准有些严苛有关，大略平均每本书摘录量是5000字，共计425000字，只能算作半年的量。也许这是因为计划目标不明确，此后需要改进。


说说阅读的范围，西洋著述基本走商务汉译学术名著这条路线，当然不见得全部选择，主要的还是要读过，淘汰一些不必要的书，适当增补其他著作，此外加入凡知名于文学史书籍的西洋文学作品。中国典籍暂定集中于唐以前所有文献，增补适量唐宋元明清著作。


以V的设想，除文学外，每一种专业如果读50种基本典籍（注意是典籍），基本上已经算得上专业人士，而如果读过100种，大约要算是专家了吧，而专业文献量要是积累到了200种，想不是一流都很难。举个例子，比如攻读政治学，按顺序从《理想国》、《政治学》读到《正义论》、《认真对待权利》，非最出名最有影响的政治著作不读，以这个标准，恐怕国内的政治学博士生没几个达到50种，当然50种不能把为了写论文或者兴趣而阅读的萧公权、李慎之、王沪宁、甘阳、刘小枫、刘军宁、徐友渔、朱学勤、邓正来、高全喜等算在里面。读过100种政治学经典的政治教授大概有，比如徐大同，但是，他读过200种吗，500种呢？


当然V不会疯狂地读200种政治学典籍和人一比高下，有挑战性但没意思。西洋的学科分工，在人文社科类里主干不外是文史哲、宗教、政治、经济，其他是一些不重要的或者交叉性的门类，比如法律、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假如文、史、哲、教、政、经六个学科基本典籍各读50，只有300种，可以加上其他门类100种，总共算400种。不能说这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数字，已经有些朋友在30出头读到了1500-2000本，400才占四分之一，可惜有些人可能读的垃圾书众，质量跟不上，要是尽读了《形而上学》、《国富论》这样的书2000本，不成大师才怪。即使经典名著只读了300-400本，只要按照上面的方法，不偏科，不挑食，也会非常了不起。


继续把这个数字放大，文、史、哲、教、政、经基本典籍各读100种，而且尤感兴趣的学科比如文学、哲学把它扩展到200-300种，心理学等小门类也扩大，总数会达到1000种。在这个时候，西学的综合素养将不会比读了4000-5000种西人书的钱钟书逊色，钱会偏科，专注于文学、哲学，数学考15分，而一个人文、史、哲、教、政、经全面提升的综合效应会非常强大。自然，同时必须外语好，最起码英法德三种语言过关。


按照以前的计算，读1000种书需要10年，虑及还要同时读中国古籍1000种、一些闲杂书籍，这个时间会延长到20-30年。也就是说，一个人从25岁开始计划性读书，要到50岁才可以实现这个宏伟目标，谁可以有毅力坚持到底？不从15岁、20岁开始计算，是因为不到25岁的人恐怕没有好胃口同时阅读文、史、哲、教、政、经以及中国古籍。数量并不是什么问题，主要问题在于要到了25岁已经没有专业偏好，读什么都没有特别的快感，从而读什么都无所谓，没有阅读选择时的个人情感，把自己当作按既定字典式顺序处理大经大典的阅读机器。


实际上开始可以不要如此远大的目标，设定西洋文、史、哲、教、政、经基本典籍各读30种，添加其他，积累200种，同时读200本中国古籍（此处不用种，《资治通鉴》算一种的话，200种非常可怕，可以把《资治通鉴》与《漱玉词》平均），总计400种。其实只要有这样的根底，基本上可以出山在中国的学术江湖（浆糊？）里横冲直撞，一般也没有人可以抵挡。


V一直糊涂，在28岁的时候才有准备，主读经典，一年100种，每读经典必摘录，平均每天摘2000字，一本书6000-8000字（早前选择严苛，有些书不做笔记，做也只有5000字左右，现在适当放宽），到现在，稍微觉得有了些底气，而要达成400种的小成目标，尚需要3-4年，再积累300种，如果顺利的话，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可以正儿八经写点文字吧。当下，面对文山书海的庞大数字，只有无际的压迫感和焦虑症。




文本矩阵简述 V1.0


文/vivo


1 矩阵（matrix）是一个从线性代数里借用的概念，用来描述复杂的、可以从不同维度切分的文本系统，每一种拣选、组合原则即是一行，而被此原则选中的所有元素组成一列，组成矩阵的基本单位是一本本主题、风格、范围等一目了然的书籍，也可以是从所有文本里析取的其他抽象元素。

2 之所以论述文本，只因为它是人类精神文化成果迄今为止发展最充分最完善的符号表达方式，也是任何知识人可以简便掌握且高效运用、进行再生产的工具（不是图像，它信息含量太低；不是音乐，它基本只有娱乐消费价值，个人很难再生产优秀的作品；不是电影，它成长时间太短，目前无法完成高等数学之类抽象而有深度的思考，一般人也没有充足的资源去创作、生产电影供人消费）。

3 文本矩阵的整体容量无限大，可就个人所处时代，就个人实际所能了解、阅读、消化、运用的容量而论，存在一个极限，此极限大概是15亿汉字符、6000本书，概略核算如下：

3.1 综合各种数据，人基本上阅读中等难度文本的速度在20000字/小时左右，而平均来说，每天读50000-100000正经文字已经到了头，再多可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媒体新闻、娱乐八卦，取中间值75000字/天，从而人一生的阅读总量是75000（字）X365（天）X60（年）=16亿4250万≈15亿字，相当于两部《四库全书》。

3.2 现在一本书的中等体量大略是25万字，750字/页，333.33页，所以一个人一生能从头至尾读完的书是150000000/250000=6000本。

3.3 有人说自己也许每天读书时间更长，8小时以上，所以能读一本15、6万字的小说，但问题在于：A）现代小说是一种低密度低知识含量的文本，读起来快且能够持续，而除了读这些，我们还会读《高等数学》、《纯粹理性批判》、《资治通鉴》；B）某一天读书8小时以上容易，但谁可以如是坚持60年不辍，要不要工作，要不要社交，要不要处理家务，要不要休闲娱乐等等？因此平均每天阅读75000字已经是极限，可能钱锺书都无法超越。

4 给出极限（3）只是作为参考，实际上我们个人没有必要试图去触摸、超越此极限值，因为：

4.1 一个人极大可能不是职业阅读者，完成本职工作外能读书的精力、时间有限，即使是职业阅读者，比如高校老师，也一般会受各种干扰而不能全神贯注地自由读书，要去上课，要参加会议，要研究课题，要撰写专著等。

4.2 即便由于特别的机缘达到了此极限，反而有可能成了低效阅读。阅读重要，不断地深入思考、消化、熔炼更重要。康德读书量肯定比不上钱锺书，但明显康德在人类文化史上的地位更高。只要钱锺书自觉缩减自己的阅读量，他的成就也许会更大，原因非常简单，同质阅读的边际收益递减，而且任何门类书籍的阅读只要超过某个量，一定只是碰到更多的垃圾读物。

5 结合上述分析，比较理想的一生阅读量是在极限的基础上打对折，也即认真读书30年，读3000本左右，而考虑到人免不了要读一些垃圾书、一些读了却没丝毫收获的名著，又有一些读了一半却再也没兴趣没勇气读竟，所以真正能纳入个人文本矩阵的有效书籍大概是2000本，5亿字符。

6 2000、3000本书，5亿字符绝对不是小数目，有人写《中国读者理想藏书》，包含2500本书，张之洞《书目答问》收书2000种，《四部丛刊》也就500种，有人写《一生的读书计划》，只有130本书，有人写《女人一生的读书计划》，只有100本书，还有林林总总《影响世界的100本书》之类，无论是藏书单还是读书单，无论是2500还是100，仔细去观察，什么年龄层次的读者都能发现自己有些书没收藏，有些书没从头到尾读过。而且，就是把所有垃圾书都算上，很多人一生的阅读量实际上无法超越500本，去过一些朋友家，工科糙哥文艺女青都有，他们的书架上无非零零落落摆几十上百本，一般是高校教材、MBA/GRE考试书以及一些流行读物、著名小说，30岁如此，50岁也许还是类似于此。

7 2000、3000本书，5亿字符同时不是一个不可超越的数字，只要从小养成了阅读的习惯，一年读30-40本书丝毫不困难，不过是平均一两周时间读完奥斯丁的《理智与情感》，估计兴趣浓烈且时间充足的话，一般人周末两天时间就能读毕。把这样的阅读习惯从15岁保持到75岁，完全可以轻松读到2000、3000本，把自己一生珍爱的理想藏书读完。但是，V在这里主张有志读书之人要更勤奋精进些，当下争取一年读书在60-80本之间。一是充分利用年轻时的健康体质、优良记性、丰裕时间，二是无论如何到了50、60岁一个读书人总该系统整理自己的阅读成果，甚至写出著作，而不是还像个青年人无所事事，闭门读书。

8 现在谈到的只是构筑文本矩阵容量、数量的问题，即2000本书，5亿字符，然而更重要的是文本矩阵的质量、优化程度。康德500本藏书最终生成的是影响深远的《三大批判》，无数人2000本书造就的只是一个平庸的作家，一个平凡的人文社科教授，甚或连他们都不如。打个比方就是，同样作为动力、燃料系统，有的是垃圾焚化厂，有的是内燃机发电机组，有的则是核聚变裂变反应堆，它们之间的效率和能量有天渊之别。

9 我们的目标是——不是“没有蛀牙”，而是建构有成为核反应堆可能的高效文本矩阵。

10 高效文本矩阵的第一个特征是天罗地网式的完备性、广泛性、包容性。

10.1 一个国家强大而完善的武装力量，必然包括陆军、海军、空军、警察等，一个完整的家，必然有客厅、卧室、书房、厨房、厕所、阳台等，一所著名的综合性大学，必然包含文学、哲学、历史、宗教、新闻、外语、政治、经济、管理、法律、社会、心理、医学、生物、数学、物理、化学、工程、建筑、计算机等专业，哈佛、牛津如此，北大、复旦也是如此，一座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不论是采用杜威分类法还是中图分类法，它囊括的图书门类与综合性大学的专业、科系基本同构，它们——国家武装、家庭功能区、综合性大学专业、大型图书馆分类——都是自足完备的独立系统，基本可以满足所有人绝大多数的需要。同理，一个强大的、包容度高的文本矩阵，必然要与精神文化生产、保存的基地——高校、图书馆——类似或同构，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个人旺盛广泛的精神文化需要。

10.2 可是高校科系、专业的分类委实太过详细，超过20种，每个专业读一个学士硕士学位，总共都要花费80、100、120、140年，大大逾越了人的寿命界限，所以必须有效收缩战线，推出拳头产品、招牌特长，V个人认为6、8、10个专业或者方向已经足够，如果想更精深，3、4、5也未尝不可。根据对人类文化史的考察，大概如下知识领域尤其重要：文学、历史、哲学、宗教（古来沿袭已久的学问），经济、政治、科技/电脑、外语（建构了当代人基本的知识体系）。

10.3 也可以从其他角度来进一步确认上面8个知识领域的重要性，比如说个人需要理论：一个人的基本需求无非利（money）、色（sex）、权（power）、名（fame），认知（真）、伦理（善）、审美（美）、综合、超越（圣），利的代表就是经济，权的代表就是政治，对共时态自然的认知就是科技，对历时态社会的认知就是历史，审美就是文学，而伦理、超越的企图包含在宗教里，无所不包的是哲学，外语稍微有点特别，对应于我们这个全球化信息化的时代。甚至我们可以用海德格尔天（Himmel）、地（Erde）、人（Sterbliche）、神（Goettliche）这样的分析结构来辨析认定，哲学是天问，科技是地问，经济、政治、历史是人对社会、他人与自我的理解，文学是人和天神缪斯结合的产物，宗教就是神迹。

10.4 当然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特殊嗜好、特别的成长路径添加某一不包含于上述8种的门类，诸如医学、法律、社会、新闻等，但V自己对这些领域一直不怎么看重。一个人只要身体健康，不作奸犯科，又不是医生、律师，可能不需要怎么关注医学、法律领域的成就。社会学基本理论也许是杂糅的怪胎，懂了文学、历史、哲学、宗教、经济、政治、科技（电脑）、外语，不懂社会学关系也不大，高兴了自己综合综合甚至能创立一派社会理论。研读新闻学大概不如学文学来得货真价实，现实生活中也的确无数记者编辑是文学科班出身。

10.5 科技一门包罗万象、内容深湛，如何去自己研读？V的结论是科技无法踏实地去学，除非你去读或者已经读过一个理工类的本科、研究生，4年、6年跟着教授锱铢积累。强调科技的重要性，不是炫耀性地制造进入壁垒，而是说：A）有了微积分、量子力学、有机化学、模拟电路、C++语言等理工科知识才能使我们更深入、更准确地理解周围的自然世界、物质世界、逻辑世界；B）自然科学知识是训练我们理性、谨严的逻辑思维的高效方式，可以使我们混乱的大脑充分条理化、清晰化，更适应时代的建构机制。不曾读、不能读理工科也有次优的补救措施，那就是大量阅读优秀的科普书籍，读200本以上。一个理工科学生4年时间只能读30、50门课程，但它们基本都算得上高密度、高思维含量，要用极大稀释过的科普书替代的话，需要把总数字提高4倍，普通的书籍4年也恰好能读200本上下。

10.6 除了核心门类、主干课程，我们不妨也同时对一些感兴趣的边缘、枝叶领域拾遗补阙，3、5本，10本、几十本地去读，矩阵的总容量是2000，随便在里面穿插几十上百种异质文本不会带来什么影响，反而在一定程度补充完善我们的知识结构，使之浑然一体、滴水不漏。

10.7 综上所述，文学、历史、哲学、宗教、经济、政治、科技/电脑、外语8种门类具有极大的广泛性、代表性、包容度，它截取了文本世界正态分布的中间一段，由它们组成的文本矩阵基本上是一所综合性高校、一座省市级图书馆、一个大型图书城的同构体，更为关键的是，它不复是异体的漠然的疏离的外在物，经过努力它们能完全吸纳、植入个人的眼睛、大脑，记忆、理解、思考、想象，是居家的更随身携带的精神文化的全息微型宇宙（holographic mini universe）。宇宙囊括天地、并吞八荒，它的历时演化构成了我们这个无比美妙复杂的世界，当一个人能把完善的精神小宇宙纳入体内，且勤奋熔炼铸造，会发生什么样奇迹呢？

11 高效文本矩阵的第二个特征是一一追溯至创造性典籍的原教旨主义、本源性、代表性、彻底性。

11.1 8大门类非常广博，但无疑同时也最空洞、最大话、最不着边际，我们需要找到理想的办法使之落到实处，来具体填充拟定的框架。首先可以想到的一点自然是鸟瞰概观，研究清楚每一门类在空间的共时态上在时间的历时态上到底包含哪些知识。因此基本的起点是读深浅不一、方向不一的入门概论，西洋、中国的形态发展史、理论发展史。以经济学为例，萨缪尔森、斯蒂格利茨的《经济学》、平狄克《微观经济学》、多恩布什《宏观经济学》、克鲁格曼《国际经济学》、米什金《货币金融学》、斯皮格尔《经济思想的成长》都肯定要在入门的时候就仔细研读，同时，市面上能找到的优秀的《欧美经济史》、《中国经济史》、《西方经济思想史》、《中国经济思想史》等也要一一拜读，它们从概论、历史演变的视角让人可以一睹学科全貌，做到心中有数、格局完整。

11.1.1 读概论、概述时务必选择此学科内最优秀最典范的教科书，非大师之作不读。

11.1.2 读此类书一定要认真踏实，把自己当作一个必须通过专业考试的本科学生，阅读时任何细节都不放过，都要深刻领会理解，而且争取做到可以记诵关键内容。当然如此，不然怎么去参加结业考试，开卷吗？

11.1.3 同一类书以一本为主干，但最好同时再找几本来对比阅读，例如说，西方哲学史除了阅读芝加哥大学版、北大版、复旦版、罗素版，也无妨读读文德尔班版、黑格尔版、Frederick Copleston的九卷本《A History Of Philosophy》，大致了解下各种解读有什么不同。

11.2 上面所说只是学科性阅读的引子，还没进入正题。读过一些概论性的文本之后，我们最迫切的需要是一本本学科基本典籍地读，去读核心文本。读政治学，概论、历史类阅读引子先过关，马上从柏拉图《理想国》、亚里士多德《政治学》、西塞罗《论共和国》、马基雅维利《君主论》起，中间经《政府论》、《社会契约论》，一直读到《正义论》、《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认真对待权利》等，读50本政治典籍、100本典籍、150本典籍，直至抵达政治哲学基本文献阅读的极限——凡是重要的经典都读过，凡是没读过的都无足轻重，都算不上创造性的示范作品，绝大多数人也没读过。其他学科的读法与此类似，可以举一反三。

11.2.1 如何知道哪些是基本典籍？非常简单，去观察本学科理论发展史里不得不提到的重要人物，什么是他们的代表作。参阅各种书目、典籍提要，有哪些作品会交叉入选。咨询可以信赖的资深专业人士，让他们予以指导。

11.2.2 按照什么次序去读基本典籍？V个人认为通常依照历史顺序阅读，比如经济学、政治学、宗教等，只有先读了前人作品才能真正清楚后来者对前贤的理论进行了如何的修正、补充、颠覆，大师之作一般都有明确的针对性，而不是闭门造车、信口开河，例如潘恩的《常识》一书明显是针对柏克的《法国革命论》，诺齐克写《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正是为了批评罗尔斯的《正义论》。也可以逆序去读，哲学、文学等就能够如此，对某一个问题、题材、风格感兴趣，不妨从后到前追本溯源，萨特读不明白就去读海德格尔，海德格尔读不明白就去读胡塞尔，胡塞尔读不明白就去读黑格尔，黑格尔读不明白再去读康德。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的次序是没有次序，随便选手边的、当前有兴趣的来读，V通常不主张这样，阅读时最好带着疑惑、问题去读，而不是无缘无故、随机漫步，像个没头苍蝇。

11.3 基本典籍地读才是本源性的阅读。文本的世界无边无际，但绝大多数作品无非是典范文本繁衍的不肖子孙后代，是它们的拙劣模仿、剽窃、改装、拼凑，空洞化、琐碎化，既不能开创性地刷新、改造、扭转人们的整体精神视野，也不能把一种重要的理论、技巧、风格推向至精至纯，达到、超越时代的极限可能边界。它们萎靡柔弱，陈腐可笑，琐屑无聊，至多也只能成为王元化、余英时、杨义、刘小枫、汪丁丁、秦晖、甘阳、朱学勤，在我们这个廖化当先锋的堕落时代里摇旗呐喊，独领风骚，面对斯密、面对尼采、面对李白、面对鲁迅的创造性巨大贡献，我们的确有道理有权利对他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无数的文本只是附属的文本、二道贩子的文本，如藤萝寄生于大树、苔藓寄生于岩石、虱子细菌寄生于人体，充斥着混乱的逻辑、拷贝的知识、改头换面的见解、平庸苍白的文采、莫名其妙又无足轻重的情绪，只要我们踏实读过寄生作者们读过的经典之作，就是无情拆解了他们的秘术、花招、看家本领，我们只要愿意，可能写出来的书比他们的还要精彩，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读寄生性文本，为何不直接去读带给我们无限灵感、启示、震撼、素材、话题的本源性典籍？

11.4 基本典籍地读才是代表性的阅读。巨匠大师创制典籍，必然要博学穷观，吞噬一切能吸收的精华，融会贯通而又自出心裁，他们既总结了前人的各种大大小小成就，又肇始了后人不同层次的种种追随模拟，因此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可以完全覆盖、包裹大量类似文本、同质文本。我们阅读典籍，不仅可以辨认、推测大师读过但在历史中湮灭了的一些文本，更可以先知先觉地推演即将到来的无数仰慕者的文本，它们如何浅陋地分析、解读大师，又如何邯郸学步地依葫芦画瓢，还如何卖弄从其他二三流匠人那里学来的聪明、习气。读一本大师之作，再加上我们的思考、分析、推演、排列组合，其效果就等于读了前前后后几十本、几百本，甚至几千本几万本不入流作品。不读《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却去读钱穆、唐德刚、严耕望、黄仁宇、葛剑雄，不读《鲁迅全集》却去读王瑶、钱理群、林非、汪晖、吴中杰、郜元宝的鲁迅研究，岂不是买椟还珠、本末倒置、抓住芝麻漏掉西瓜？

11.5 基本典籍地读才是彻底性的阅读。彻底性意味着最高最深最广最远，最引人入胜、最卓落不凡，是文本的珠穆朗玛山峰、马里亚纳海沟，除了它们，你再也不能找到更优秀的原创文本，它们就是精神的极限、边界线。无知浅薄的人，最开始会爱上薛涌、于丹、韩寒、和菜头，慢慢会发现余秋雨、周国平、王怡、许知远等可能更有知识才华，进而又开始佩服余光中、刘小枫、朱学勤、林毅夫、陈志武，直到某一天，或者30岁或者40岁，终于发现庄周、司马迁、韩愈、李白、苏轼、王阳明、亚里士多德、塞万提斯、牛顿、凯恩斯、诺齐克才真正是难以逾越的巅峰，他们不但走到了自己时代的最前沿，而且到了21世纪依然对人类的心智构成严峻挑战。在他们之外，没有更高的肩膀可以站立，就是世界尽头，就是昂首天外，就是一片荒芜，就是孤独凄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12 高效文本矩阵的第三个特征需要阅读者积极认真的参与，是最基层最微观的机制，彻头彻尾体现阅读的条理性、细节性、琐屑性。

12.1 有人读书堪称狂飙突进，文字只要囫囵吞枣、走马观花地过了眼就算大功告成，就此鸣锣收兵。此类的读书法固然勇猛、壮观，但也不得不付出皮相肤浅的沉痛代价。网眼过大的渔网，能指望在文字的海洋里打捞到什么奇珍异宝？文本过眼不等于过脑，更不等于过心（姑且假设心灵是一种更高的精神器官，关涉人所谓的灵魂），而实际上只有经过大脑沉思、心灵涵蕴的文字方能彻底内化、吸收，成为文本矩阵的有效构成因子。如前所述的门类、具体典籍都只是矩阵的宏观、中观层次，而最要紧的是微观层次，它的“微”直抵书里的每一个字符、词汇、句子成分、语句、段落、节、章、篇。在节、章、篇的层面我们要考察其逻辑性、条理性及整体的气势、气韵，在语句、段落的层面我们审查判断见识、知识细节、论证技巧、修辞手法、情感强度，在字符、词汇、句子成分的层面我们检查思维的严谨性、准确性，词语的表现力、敏感度，要做到如此的细致精微，岂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的阅读所能梦想和抵达？

12.2 条理性貌似最容易做到，其实非常难以企及。不是说分出了一二三四五章，1、2、3、4、5点，首先、其次、然后、再及、最后等就等于有逻辑有条理，你必须先搞清楚为什么是五章而不是三章十章，五章之间有没有互相交叉、重复的内容，交叉了是为了立体式充分描述或者根本就是赘语，即使有五章，什么列在第一什么是第五有没有讲究，它们之间是平行关系是递进关系或者干脆就是在衰减。整体上没逻辑没条理的文本比比皆是，即使经典名著也不能幸免于外。《神曲》里地狱、炼狱、天堂三界排布当然有道理，但谁能说说地狱里的先后九层有什么逻辑关系？可能是并行结构，调整次序也没什么问题，可在V的眼里，巨匠之作根本容不得任何随意变动，作品结构的细微安排都曾经深思熟虑、反复调整过。上文提到的《法国革命论》更是一个典型的代表，虽然气势磅礴，情感丰沛，但根本找不到柏克由A说到B、由B说到C、由C说到D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联。从流飘荡、任意东西？飘逸潇洒固然没得说，但还是要斥为文青习性、诗人气质，根本不适合出现在论理性的皇皇巨著里。

12.3 其实章篇层次的条理化、清晰化尚且是简单的工作，试着去翻翻我们的教材，无不体现着整饬有序的文本构造美学，主要原因可能是此类书籍经过无数代的精心打磨，早已有了现成的结构，再者作为书来说撰写周期长，有充分的时间删改调整。可一到2000-20000字的文章，有些人的颠倒错乱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任由思绪随意飘荡，临时怎么想就怎么写，一点不顾及文章的主题、章节的中心、自然段的目的，不能在每一部分集中火力瞄准靶标彻底解决问题，同一话题和内容在文章前中后反复出现，夹缠不清，令人如堕五里云雾，不知所云。如此这类的文本，V素来深恶痛绝。说到结构清晰，写作者也许都应该向几何证明或者计算机程序代码学习，每一个步骤、模块都目的明确，简洁精练，完整封装，它是漂亮整洁的模范建筑，而不是汶川大地震后充斥着断壁残垣的废墟。如果做不到这些，可能还不如学着像王阳明、王廷相、叔本华、尼采一样写零碎散乱的语录体、箴言体。

12.4 条理化、逻辑化地读，就是要随时准备归纳一个段落的中心大意，像个乖巧的小学高年级学生一样，并且观察作者如何井井有条、水到渠成地论述了他的观点，换我们自己来写，可不可以同样轻松自如，望尘莫及就拜师学艺，现炒现卖剽窃模仿。如果陈述混乱，半天也理不清头绪，我们不妨试着看能不能通过删减合并语句把它改造明白清楚。作者的一条论证是否在逻辑上成立，我们能不能接受他的前提约定或者假设，论述过程中有没有传动链条的断裂、错位，最终结论可不可以合乎情理地导出，即使推导完毕，有没有予以结论精准清晰地表达？在阅读时这都是需要一一检视的因素，我们不但要服善思齐，我们更要能批判性地读、颠覆性地读，同作者言谈甚欢，更同作者拔刀相见，裸身肉搏。读即是写，把自己混乱的头脑注入作者的轨道共同来写，让作者的混乱思维在我们的逻辑里整饬规训，读写互动提升、改进。不但总结段落大意，我们甚至更要还原、重构文本篇章节组成的整体框架，体味它是否宏大、完整、匀称、精巧，什么地方优美自然值得效仿，什么地方别出心裁而值得省思，什么地方陈陈相因而令人鄙弃，什么地方扭曲残缺而必须引以为戒。一句话，读的条理性就是把文本所有皮筋肉剔除净尽，我们直接审查裸裎面前的硬核、骨架。

12.5 文本的整体气势、气韵是个神秘玄妙的因素，我们好像可以明显感觉到有的文章苍白干枯，读之令人生厌，但有的文章却元气充足、酣畅淋漓，可终究不大容易明确说出造成这种分别的一二三。比如说，庄子、韩愈、李贽、鲁迅、荷马、西塞罗、柏克、叔本华的文章算是气势磅礴、气韵生动，起承转合轻快流利，每一部分又都是浓墨重彩，一气呵成，如排山倒海，汪洋恣肆，不可拘圄，可以比拟为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杨过的无锋重剑、黯然销魂掌，力大气雄，无坚不摧。但是亚里士多德、金岳霖总让人觉得干燥枯瘠、沉闷乏味，如贫家之女、寒寺之僧。可能这和文体有关系，更跟个人的禀赋、生活历练有关联。阅读的时候我们要特别留意这类气势雄浑的文章，反复涵咏、揣摩，也许可以体会到一些奥秘。

12.5.1 在此，V想重提以前说过的“身体性阅读”这一概念来补充阐释文本的气势、气韵，也就是说，读书的主要目的起初不能是写出什么鸿篇巨制，而应该是养气蓄志，基本也类似于陈寅恪所言：“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所以，阅读的过程就是让词语、段落震荡心灵，心灵生产温暖澎湃的血液，同时把血液运送至四肢百骸的过程，它给人气度、血性、胆识、神魄，它是古老的精神修炼术，要根本上给日常行动的肉体充电，而不是给言谈书写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只有这样改变读书态度，一个人方能将阅读得到滋养的气和生命本身的气、生活经验带来的气合并在一起，来共同形成个人的能量场，如果一个人还去写作的话，就是用整个肉体和精神熔炼在一起的能储去书写，而不是去轻巧地摆弄把玩暂时过耳过目的词汇、风景、事物。鲁迅的《野草》，气魄之澎湃、意志之决绝、情感之激烈、色彩之秾艳，远远为周作人、张爱玲之流莫及，V相信这是因为鲁迅是在用听起来有些神秘的肉体精神综合气场在书写，而不是其他人相对单纯的知识式生活经验式写作。鲁迅的阅读具有身体性，所以他的写作也具有身体性，呈现着赤身肉搏的激烈、残酷、高昂，惊魂动魄。

12.6 条理、气势申察吸纳一番，随着文本的具体延展我们就走到了语句、段落的层次。单独的一句话、一段话，最关键的莫过于见识、洞察（insight）——深入地去看，内部地去看，本地知情人地去看，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关键东西，而不是像远道观光客一般只知道在风景画册都会收录的著名景点前抒发幽情，拍照留念。观光客们一路上自然觉得处处稀奇古怪、风光无限，从而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可要命的缺点就是肤浅，要他们讲讲到底见到什么好风景，说出来的不外乎是导游册上烂熟的陈词滥调（cliché）。以V的阅读经验来说，即使著名作者的典范文本，也一般和种种借尸还魂的cliché脱不了干系，一本25万字的书，能有2.5万字识见不凡、略有新意已经算得上是优秀，剩下的十分之九不是妇孺皆知的常识，就是鹦鹉学舌的结果——他人知识公开或私密的贩运，此类文字基本上一概可以删除。阅读，所以也就成了甄别拣选桃子、鸡蛋的农家活，臭鸡蛋、烂桃子悉数剔除，留下来的优良品洗刷干净装进筐备用。而这个筐，就是我们正在描述的文本矩阵。

12.6.1 什么算是眼力惊人、见识卓绝，这是一个关涉鉴赏力和判断力的问题。常常感叹我们的时代一点都不缺乏知识广博富赡之人，可是无数人就是没有眼光，鉴赏力、判断力低下，白白浪费气力去捧臭脚。大体来说，见识的形成，需要正反馈放大机制，见识和见识互相发现，首先向略有见识的人学习，借他们的眼光来刷新、提高自己的眼光，让自己也略有见识，而后再用自己略有见识的眼光寻找更有见识之人，进一步刷新、提升自己的眼光，如此循环往复无数次，到了一定程度自己可能也会优入圣域，站在见识不凡者之列，真正有能力去鉴别事物的妍蚩优劣。在此，要有两种人生态度，一谦虚，不故步自封，二精进，不懒惰懈怠。再就是强调一个人人都懂但不见得人人能做到的道理：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12.6.2 见识、洞察、思想、智慧不能只停留在书本里，不然它就只是别人的见识、智慧，像别人的老婆、汽车、别墅一样与我无关，幸运的是思想智慧的私人产权从来没严格界定，我们能够想方设法让它也属于自己，纳入私己的文本矩阵。最彻底最完全的占有策略当然是背诵，可是读一本书就背诵2.5万字，总共记诵5000万字的确是Mission Impossible，人可以是阅读机器，但目前来看尚不是U盘、光盘、硬盘这样的记忆机器，因此，我们必须退而求其次寻求大脑之外的辅助记忆体、存储体。结合V的实际经验，可以总结出4种方法：

12.6.2.1 纸质笔记簿上一笔一画地手工抄录。钱锺书《容安馆札记》就是这么苦干蛮干的半成品，我们是否记得中学课本上有个叫张溥的人，他的书房名为“七录斋”，到底是什么典故？V在大学、研究生早期用过这样的方法，现在已彻底放弃，原因比较简单，效率太低因而不可能把一本书的闪光点摘录殆尽，所以在抄写时不得不舍弃、割爱，而V想要的是涸泽而渔、敲骨吸髓式的收纳，不丢弃任何一滴过眼过脑的智慧。

12.6.2.2 书买回家直接在上面点校批注。黄侃、陈寅恪、毛泽东是这一派的典范人物，兹不详述。不过V从来不在书上写阅读感悟，至多校改一些错别字，最经常干的事情是用红色、蓝色圆珠笔在关键词、语句、段落上密密麻麻划线，突显一切觉得有价值、令人有所悟解的文本。划线文本在划线时重读一次，同时以备此后快速定位阅读，至于其他留白的文本，都属于打入冷宫，从此可读可不读之列，它们的存在意义不过是作为重点文本再次阅读时的语境参考而已。

12.6.2.3 阅读电子文件，同时拷贝或OCR存档。复制、OCR都很简单，不用细谈，难处在于收集到欲读之书的TXT化文件、图像版文件，此类技能，V没日没夜研究了5年，而V的朋友Dasha，恐怕研究的时日在10年以上，纵使如此，常常也依然只能望洋兴叹。电子摘录时有些细节需要注意，比如说电子文本质量不佳，错讹满目，这时需要找图像版文件或者印刷纸本校对。还有，摘录时要在文件中标明版本、页码，以免不容易还原至原始印刷书，TXT摘录内容可以用搜索引擎反查迅速核对语境、出处，而图像文件显然不能，要靠页码标记定位。

12.6.2.4 径直在电子文档上批注。电子摘录的好处显而易见，汰除芜杂、留存菁华，可以全文检索，二度利用时能自由复制、编辑，但弊端则在于摘录文本与原始语境割裂，没有上下文供准确深入理解。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借助于Acrobat Pro的强大功能来实现电子批注。不过到底什么书会选择电子批注略有讲究，V个人的抉择是一般只在Acrobat里批注概论、通史、研究等属于文献综述而不够格称为一家之言的作品。说是“批注”，其实也算不上，V依然是只圈划有兴趣的段落、语句、关键词。

12.6.3 抄录、圈划、复制、OCR，用尽十八般武艺，积聚在筐-矩阵里的一堆文本用来作甚？它们用来随时重读、反复读，甚至背诵。重读一本书的25万字和从前一样慢，需要10个小时以上，但重读摘录下的2.5万字，只需一小时，即使5000万字的笔记全部重读一次，我们也只需要2-3年时间。人是善于遗忘或者说记忆容量有限的动物，只有反复的辛苦劳作才能使我们真正记住、理解、掌握该记住、该理解、该掌握的东西，让它们像刀痕一样永恒地长在肉体上、心灵里，从而得以随时自由调用、索引、排列组合。不过V只主张反复阅读、深思窃为己有的洞见、智慧，不怎么提倡背诵，即使一个人记忆力卓越，也不要勉强记诵，能记下就记下，记不下也无妨，因为记诵下的语句可能会带来影响的焦虑，让人出口就本能地引述别人的话语，而不是自己随机生成的说法，从而完全把剽窃借鉴的痕迹消弭干净，但这也只是V的一个暂时观察，或者根本就是自己偷懒的勉强借口，算不得定论。当然，有的人喜欢钱锺书一般炫耀性地给学问开国际博览会，则是其他一套既辛苦又巧妙的机制。

12.6.4 洞察、智慧类段落和语句的囤积，对它们的重读、反复读，只类似于把水稻、小麦、玉米、土豆等主粮收割回家，脱粒晒干装进粮仓，即使离开一桌简单筵席都差一大截，我们没有猪牛羊肉鸡鸭鹅鱼肉，也没有萝卜、白菜、黄瓜、番茄，还没有油盐酱醋茶、姜葱、辣椒，更没有米其林三星大厨的高超技艺。因此要继续在语句、段落层次认真阅读。

12.7 作为知识的资料、细节、素材、数据就是我们的猪牛羊肉鸡鸭鹅鱼肉，相对于见识、思想此类高阶的、综合的、价值的、议论的、形而上的陈述与判断，资料性知识就具有一阶性、分散性、描述性、叙述性、形而下性，它可能是CPI增长数值，海湾战争中美军死亡人数，也可能是章太炎与黄侃交往的趣闻轶事，更可能是12世纪基督教的一份会议记录，它只是真实地或者虚假地描述、记载自然界、社会或者心灵世界发生的事实，并不给出分析和评判。它们林林总总、庞大无比又杂乱无章，而正是它们，塑造着、瓦解着、支撑着、背叛着、嘲讽着我们的每一种见解、思想与智慧。书籍，常常并没有我们所赋予的高尚意义，它不过是肉体的延伸，扩展感官功能的装置、器具，是我们的千里眼与顺风耳，用以间接地、不亲历其境地观察、体验发生在历史上的和周围的事实，我们读书，只是因为没钱没时间开着敞篷车或者乘坐豪华邮轮周游世界而已，只是因为没有时空穿梭机让自己重回大唐盛世或者日不落帝国而已。

——未完待续——




与网友闲聊刘小枫


2008-06-28 12:57:13 来自: vivo




尽量不要用“国朝学界”的说法，此类的刘小枫腔调既有对当政者的反讽（讥为与清政府无异的封建专制政权）又有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狂妄骄傲，隐隐折射出一种不健康的精神气质，有的刘派人士觉察不到这一点，竟然当作一个高明的创造肆意滥用，V和至少一个V的朋友见了这个说法就反胃，想呕吐。要表达同样的意思，还有无数的词语可以选择，比如“汉语学人”、“汉语学界”、“国内学界”、“大陆学界”、“中国知识界”。

比刘小枫高明的学者有的是，比如陈尚君、翟振明、陆兴华（http://hi.baidu.com/%C0%ED%C2%DB%B3%B5%BC%E4）、贺卫方、赵汀阳、朱大可等，刘其实就是一个用各种知识、语言武装起来的文青，甚至女文青，或者用美学、哲学、神学、社会学、政治学、古典学等名义兜售宗教狂想的神棍，什么都沾点边，什么都不通。

文青、神棍散发出来的热情、神秘、妖冶虽然经不起任何逻辑的历史的考验，但对处于信仰空场、饥渴状态上的年轻人/文艺人士/思维混乱者/宗教感强烈者有致命的诱惑力，而此种情调一旦陷入，就会形成自我强化的回路，从而导致越来越强烈的阅读快感、幸福感、依赖感、信任感、崇拜感，刘一不小心就成了领袖——和李-洪-志没什么本质区别的领袖，故而中共官方素来很警惕刘的一举一动，不时给他各种小鞋穿。

刘氏表面上是高高大大的汉子，可精神气质非常女性化，文字柔弱、犹豫、温情、缠绵、细腻，生性多疑、隐晦曲折，不快言快语，喜欢让人去猜测，比较起来，甘阳的胡说八道无疑就非常爽快刚健。哈哈，这两个人非常般配，一个是I，一个是O，一个是强气攻、一个是天然受，和明星作家韩寒、郭敬明的倾城绝恋有点类似。

学术从根本上来说有两个进路，或者对具体问题更深入详细的挖掘、考辩，或者从整体上更新某门学科的概念、视野，创立自己的理论范式，但对刘来说，做踏实的细部研探枯燥、琐碎，无法炫耀其阔大富赡的知识，也不符合大师的气派，所以一直兔子般在不同学科里浮泛地跳跃，而学理上完全开宗立派，他又没有这样的思想力度、强度和创造性，只好不停地趁热贩卖各种半生不熟的学问，以数量上的庞大壮观取胜。

不过刘非常勤奋，是学界公认的劳模，不得不佩服，可能与宗教体验带来的狂热、忘我有关，宗教成就了一些人智慧，同时也毁灭一些人智慧，帕斯卡、牛顿都是典型的例证。

哈哈，据说可以敬畏的东西无数，比如头顶的星空、心中的道德律、上帝、佛陀、大地、君王、师尊、长辈、他人等等等，不过直到现在，V对前述这些都没什么敬畏，真正敬畏只有两类——亲人和市场（股市）。

一般拒绝和宗教人士讨论神学问题，因为我们连一个共同认可的前提预设都没有，结果不过是自说自话。

因为有大师在前而“保守”、不做什么创造性工作实际上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回护和辩解，要是没有康德、尼采、海德格尔、慧能、张载、王阳明等的创造性工作，我们是不是现在依然只能读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奥古斯丁、庄子、孔子、韩非子？学术研究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用创造性的理论回应、解答各个时代涌现的具体问题/困难，或者因我们当下的处境、问题不断重新激活、打磨传统的知识，以给古老学问注入的创造性理解/阐释/视野来观察、处理当前的具体博弈场景，不然既往的大师们只是满身铜绿铁锈陈列在博物馆里的尸骸，除了可以观赏、发思古之幽情到底有什么价值？

创造性的工作不是人人都可以做，读读陆兴华的博客就知道它需要怎么的思维力度、强度，读读翟振明就明白需要怎么的逻辑清晰感，读读赵汀阳就明白需要怎样的思想活跃性，读读朱大可就明白需要怎样的修辞技能。刘是个温吞、犹疑、褊狭之人，根本无法做到某类型的彻底性与纯粹性，也就注定了心智处在一种中庸的状态，如何能真的成为大师？

逻辑不清那就只能做文青或者神棍啊，文青神棍身上的热烈、温情、犹疑、神秘、妖艳虽然散发着迷人的光彩、眩人心魂，可惜已经不怎么适合我们这个逻辑化、理性化构建的世界，选择它实质上不过是选择了精神上的撕裂与伤害。不过话说回来，自我撕裂、自我折磨、自我囚禁、自我怨恨也可以神奇地令人迷恋、陷溺，并从中体验到虚妄的幸福感，自我施暴的快感，受虐狂一样的喜悦，它的发生机制，V已经观察、研究了很久。



V学理上批评人一般只管是非，不管后果、利害、善恶、美丑，比如说接受进化论就意味着人道毁灭，地球明天爆炸，只要它正确，绝不向上帝创世论妥协。

恕V眼拙，看不出刘究竟对学界有什么贡献，他一部部没有逻辑、罔顾事实，靠贩卖知识、私密布道、渲泄情绪拼凑成的学术著作？他组织出版的100余本质量可疑的“经典与解释”？是贡献还是劣迹整体来讲还说不定呢，起码在V认同的某个圈内早已经成了让人讥笑的靶标。


Dasha所言甚是，拣到篮子里的都是菜这样的粗率鲁莽态度在V看来比彻底饥饿、彻底无知都要坏，都要危险，饥饿不会要人的命，但吃到嘴里的毒草、毒蘑菇马上会把人撂倒在地。V现在读书，首先看到的是里面的毒药、危险、陷阱，而不是什么营养、幸福、救赎，必须要小心翼翼一一绕过陷阱、消灭危险、拔除毒草才敢继续前进，再从里面找出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东西。而刘氏的书呢，因为习惯性夹带私货就特别危险，有无数的人已经不知不觉中了招中了毒，却仍然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找到了通衢大道、希望光明，它实在是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引进的书籍译校编质量低劣，哈哈，当然是人人皆知的秘密。其实人读书如果以教化为鹄的，哪里需要100本200本乌七八糟的书籍，如果选择精当，质量优异，10本书可能都绰绰有余，而这10本书还可能有一半是中国人已经写成的书，另一半里的绝大多数早已翻译出版，问题只在于你能不能选对书，并踏踏实实、认认真真阅读，领受前贤的教诲，其他所有要阅读的书，不过是印证书或者作进一步深化、强化，巩固效果之用。至于要扩展知识、学术研究、休闲娱乐、学习工作技能等，对书的需要才是多多益善，当然，这也以书籍的质量过关为前提，做不到的话还不如打成纸浆或者干脆送焚化炉。


霍布斯和霍布森分不清半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你能说出一些别人想不到写不来的真知灼见，陆兴华有些缺点更明显，比如连篇累牍的错别字，比如西化极厉害甚至读不通的句法，比如思绪散乱、芜杂晦涩，比如经常会重复以前的话题和说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几年内在网络上写下的文字里所包含的创造性大大高于刘小枫几十年的创造性。


女性化文风不算什么批评，而是事实描述，而且，V个人有时候还非常喜欢此类阴柔缠绵的调调，甚至自己都尝试写一些。闲聊嘛，怎能欠缺有趣的话题、八卦，像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却喜欢写一些柔弱温情的文字本身就有一些反常性、趣味性，因为按照习惯性的想法，高大威猛者一般说话写作都比较有阳刚之气。

情感放纵没有过错，过错可能在于情感放纵的场合、情境，比如说，我们写诗、写散文都需要酣畅淋漓地抒发、渲泄情绪和意气，而写学术文章则尽量要去除私人化的态度、情感、偏向，以公允客观为第一要义，如果发生错位，把诗歌、散文写得坚硬枯燥就不大妥当，同理，在论述性的作品中夹带大量私己性的态度、情绪，甚至一些神秘的宗教体验，当然要被斥为垃圾之作，因为它们极大干扰、误导读者正确的认知和判断。


或者根本就是公众对刘小枫的身份定位有误差，刘一点都不是什么理性谨严的学者、思想研究者，而是一个情感充沛、思绪飘逸、温柔善感的牧师、诗人和散文家，和马丁·路德、海子、顾城以及余光中、余秋雨同属一伙，他们写作的主要目的不是论证主张、阐释学理，而是以富有情感性、煽动性、想象性的文字挑动、感染人的心灵，给人欲仙欲死的阅读快感？当然，如果事实是如此，刘小枫文章里到处充斥着逻辑、事实错误就算不上致命的缺陷，而成了轻灵飞动的诗性。诗，自然可以罔顾事实、理性的枯燥、坚硬、无情。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刘小枫教授的一本本诗集以诗的标准——被创造性示范作品、作者（比如《陶渊明集》、《李太白集》、《东坡词》、波德莱尔、兰波、里尔克等）所定义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一点都算不上合格、优秀，词汇不精炼、意象不繁复、情感不激烈、想象不奇异、余韵不悠远，V是个挑剔的诗歌读者，读谢灵运、辛弃疾、徐志摩、维吉尔、莎士比亚、惠特曼都经常牢骚满腹，恨不得烧书、骂人、杀人，更不用说刘教授冗长乏味的一本本诗集。


说到这里，V觉得为了不引入由定义、认知错误所导致的思维混乱，我们应该把刘小枫从学者、教授的队伍里剔除，合情合理合逻辑地称之为刘诗人、刘牧师、刘散文家，它才算名副其实、名至实归、名正言顺，总之，就是圣人孔子所说的“正名”。


嗯，以诗人的严苛标准来定义、描述刘小枫的身份依然不够精准，因为虽然刘诗人的文章、著作充斥着似是而非的飞动诗性，但如上所述，刘的写诗水准只是诗歌爱好者，二流三流乃至不入流的诗人，更准确的定位也许是刘牧师、刘散文家。

显然，刘牧师、刘散文家的称谓非常容易得到论证和认可：刘氏的著作，有几本不是在宣扬上帝救世的真理，在孤苦无告的血泪、悲惨、肮脏世界里呼唤爱、善良、正义、救赎、完满，和牧师的言辞一模一样；刘氏的著作，一直以来都以语言精美流畅著称，又学识宏富，洋溢着温情、缠绵、细腻、神秘的情调，水准与散文大家余秋雨不相上下，更重要的是，刘拥有的读者数量也极其广博，同样是流行偶像。




凡是叙事地被生成的东西，都是故事、虚构，一定可以被叙事地解构、摧毁，历史、哲学、宗教，甚至政治、经济理论，莫不如此。耶稣、佛陀、易学、禅宗、理学，柏拉图、奥古斯丁、康德、黑格尔、尼采、弗洛伊德、海德格尔其实全都是虚构和故事，充满着错乱的幻觉与迷信的妄想，是比小说更神奇的小说，比笑话更幽默的笑话，更何况刘小枫教授这种不入流的拼贴凑合之作，批评他的缘故倒不是由于虚构，而是因为虚构得没逻辑、没趣味、没创造性。

自己从小死了娘所以显得特痛苦、特不幸、特黑暗、特悲苦无告，其实是真的死了娘还是自己瞎了眼认不得亲娘就无从具体得知，于是凭点自己的小聪明再认个有奶的娘，却也不管这个干娘到底会不会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外婆，只知道数典忘祖，一副奴颜婢膝，见了洋奶娘洋神仙纳头便拜，摇尾乞怜。又或者根本就是自己不好好做人，见邻家富翁脸上长了个疮，在他势利的眼里倒成了溃烂之处，艳如桃花，便要硬生生在医院里做手术也给自己脸上剜个疤，好表明自己跟上了流行趋势、国际潮流，趋同倒是趋同，可惜脑子里一点正常人是什么模样的概念都没有。

受虐狂（masochism）、奴隶道德，自己立不得一个主见，堂堂正正做人行事，非要被上帝或者什么大神大仙，限止、奴役、圈养、囚禁、施虐、折磨才觉得安稳、舒服，不然不明白自己是谁的狗谁的奴隶、自己该做什么有什么职责、自己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什么价值，而且还天真地可笑地认为所有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奴才、受虐狂，要主人、施虐狂、更高者束缚、限定、规训、呵斥、蹂躏、践踏才能体验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活着、生活的意义和乐趣，也一定要在共同被羁縻被奴役被践踏的命运中才能寻找到同伴之爱、兄弟姐妹的情意。懦弱、无能、矫情，把自己的命运、希望和幸福交付给明天、末日，交付给他人画就的或者自己错乱想象的虚无缥缈的幻觉，依赖着、期待着别人虚幻的从不兑现的救度，只要说的好听，从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可以获得心理上、想象中的慰藉，从不管到底有没有物质、肉体的现实性。因自己愚蠢、脆弱而不断犯错误，同时又不断推诿个人责任，让乌有的想象物去承重，为自己辩解和开脱，自设陷阱，自我折磨、自我怨恨同时又很享受自我改过、自我忏悔、自我更新的戏剧性趣味，以从中获得道德、精神、灵魂提升的幻想与错觉。




V是读书无几、不学无术的城市流氓无产者，哪里谈得上学养，之所以敢于站出来批评刘小枫之流，是因为他们在学术研究中犯的错误太低级，瞒不过骗不过任何稍微有点常识、有点理性的思考者。刘说到底不过是想象奔放、情感泛滥的文艺青年，从《拯救与逍遥》里引述的文献就可以看出，比如屈原、陶渊明、《红楼梦》、荷尔德林、陀思妥耶夫斯基、鲁迅、卡夫卡等，以对个别文学作品的考察、辨析代替对整体社会文化的研判，给出的结论却有不容置疑的现实普遍性，俨然在对中西印三种文化把脉诊病，我们能指望这样的大夫、巫师说出什么高明的见解？

实际上最大的问题在于理论预设，认为什么都能置于一个擂台比武赛出上中下，强行把完全异质的、归属于不同独立系统的文化纳在一个平面评判，割裂上下文，既匮乏辨析具体语境的历史感也没有界定各自有效边界的逻辑感。作为立论根本的方法论上都有严重错误，在具体内容上再努力再花哨也逃不过卤莽灭裂、胡言乱语之讥。

简单来说，刘深层的心理痼疾不过的文明势利眼、文化自卑症，此类人格处在16-17世纪的欧洲一定会狂赞华夏诗礼之盛，力贬基督教之野蛮愚蠢，如果世界上现在只有日本和印度两个国家、两种文明，而他身属印度，必然的选择是夸奖日本而污蔑印度。，面对文明冲突、竞赛，为了释放自己的恐慌、焦虑、屈辱，满足自我矮化、自我丑化以迂曲地自我拔高、自我夸耀的畸变心理，他总会找到不是理由的各种理由。治疗这种疾病，最有效的灵丹妙药不是高深莫测的基督、佛陀、安拉、孔孟之道，而是人人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大高于同侪的人均GDP，因为最重要最基本的文化实力是经济以及政治、军事。


庄周、屈原、陶渊明、禅宗、曹雪芹、鲁迅因为没找到基督此类幻觉式的恩典、拯救，就成了冷漠的石头，就没有健康的生命感觉，就必然要低劣、沉沦、堕落，所以没有什么信仰的中国人一定要慌乱、焦虑、自卑，此类分析让人不禁想起弗洛伊德笔下栩栩如生的令人同情的嫉妒阴茎的小女孩，哎呀呀、呜呜呜，没有男孩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鸡鸡可怎么办，要怎么活，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与价值？或者也就是，一个男人为自己没有高耸的乳房而自卑、焦虑，一只梨子为自己没有苹果味而自卑、焦虑，于是慌乱地饥不择食地为自己寻觅上帝、dildo、义乳、苹果酱，好像只有这样，生命才会快乐、完满、幸福。


一个论证者、学术研究者，连自己最基本的前提假设“上帝存在”都不予辨析，就匆忙披挂教义上阵，当作万能灵药来党同伐异，究竟是在对谁说话呢？对自己、教内的兄弟还是异教徒、无神论者？须知，既然以中文写作，在中国市场发售书，必然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读者。立论如此粗暴、草率、简陋，好像根本没通过大脑，只知道扯虎皮当大旗地拉来荷尔德林、尼采、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舍斯托夫、艾略特、维特根斯坦有什么用呢？难道不知道诗人哲学家都是些职业性的胡说八道者，再疯癫的话他们都大言不惭地毫无羞耻地说过？


一个中国人，一个学人，只因为识得一点洋文，就被完全异化、洗脑，对华夏文化的理解没有丝毫中国感、中国味，恍如一个初踏中土的洋鬼子，想想陈寅恪、钱锺书、徐梵澄，甚至想想辜鸿铭、宇文所安，这岂不是一种个人的羞耻？

装可怜，假扮受难者、哀痛者、孤苦无告者，一厢情愿地把所有其他人也想象成原罪者、欠缺者、受难者、哀痛者、孤苦无告者，都要期待基督的恩宠与救渡。谁给了你权利去替别人思考？谁给了你资格去自认识见高人一等？以美妙的情怀高尚的道德姿态胁迫，以廉价的温情、生命感觉、上帝之爱作为甜蜜的诱饵，实际上从来都是各种诈骗者的常规伎俩，只给出空洞的轻易的许诺却终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兑现，我们已经无数次上当受骗，我们已没有必要要继续上当受骗。用眼泪竞赛、画饼竞赛、引语竞赛替代铁面无私的事实依据、逻辑分析，谁给出了如此做学术的豁免与自由？


没有《圣经》、基督此类荒诞的叙事就很可怕？基督之前的古希腊人、罗马人怎么活？中国、印度几千年来怎么活？在基督降临之后所有异教徒、不信教者怎么活？他们就一定更荒淫、更悲痛、更水深火热？就成了冷漠的石头？一点都没有历史感和现实感。除了读几本文学、哲学、宗教作品，究竟有没有考察过人类历史上所有的文化形态，有没有一种遍历观察的研究精神？作为学术研究，能不能承受同行的检验，有没有尊重过吸收过几百年来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人类学家、伦理学家、心理学家的研究成果？除了貌似博学地炫耀一些新鲜的文哲宗名词，实质不过是闭目塞听的野蛮与无知，以这样的知识结构、心智质量如何敢去信口雌黄，如何敢去坦然接受“哲人”“大师”的谀词而不愧疚？


优秀、清晰、令人信服的论证，只需要准确的事实观察与谨严的逻辑思考，如果做不到这些，仅靠错乱引述割裂了原作者语境的言说来装饰门面、恐吓读者——我如此渊博如此有文化，我读过的你们都没读过，所以你们要相信我，崇拜我，除了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孩，不过昭示了自己知识良知的欠缺，不过出卖了自己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本相，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的污泥，无自知之明却以此沾沾自喜。圣言、名言、名著，戳穿了真相不过是象征资本，是唬人的名气、门第、身份，在兵戎相见的论证文本里基本是银样镴枪头，顶不上什么用，可笑的是竟然常常有人把它们当作杀伤性武器耀武扬威。何况现在是知识开化的年代，作者要当心，你读过的文学家、哲学家、宗教学家、政治学家别人非常可能也读过，而且读得更认真，它不再是皇家、祭司、文士的的禁脔，别人只是没这么轻狂、别人只是潜在水里、别人只是不想说话。因此自己公开说的每句话都要小心，到处都潜藏着无数隐身的驳难者，不要目中无人、不要气充志骄、不要好像自己真理在握。


神棍是什么？神棍就是那些在不适宜的场合也喋喋不休自己宗教体验、宗教狂想、宗教迷幻的人，逢人说项斯，逢人布道、逢机会布道，刘表面上是思想者、哲学工作者，实际上在《拯救与逍遥》等书中早已是立场观点固化的牧师而已，不再批判性检验自己的思考原点、论证前提——《圣经》就是真理、基督就是真理，至此不再有任何退让、讨论的余地。以这样的预设、蒙上这样的眼罩，去裁判一切、妄言一切，又算什么合格的哲学研究者呢？它的逻辑结果就是做一个牧师、一个布道者、一个宣讲团成员，海量兜售、批发现成的宗教观念、意识形态、传统/社群信仰，其最大目的不是如何生产高质量的思想产品，而是以各种方式促销、癌变式病毒式传播既有的观念商品。可是即使是思想营销，在现代社会也要讲究场合、方式的合法合理性，用什么去证成在貌似的散文里、哲学里，在高校课堂上讲授灌输神秘的宗教体验、曼妙的宗教梦幻的合理合法性？想方设法偷偷摸摸夹带私货，在蜂蜜里掺上毒药，在毒药里掺上蜂蜜。技艺倒是高超，学术的良知、做人的坦率真诚又在何处？频频使用类似的伎俩来传教，当然是令人厌烦的神棍。值得恭贺的是，刘氏发扬光大的神棍事业现在看来有了年轻的继任者，皈依上帝的王怡就是。


什么是文青？文青意指一切思考基点被文本叙事、被自己的空想和幻觉、被审美喜悦和道德温情扭曲、架空、置换了真实的身体感受性、历史感/现实感以及思维逻辑性的人，他们被眼花缭乱的能指符号诱引、欺骗，整天飘在云里雾里梦里，没有常识，不能或者不愿睁开自己的眼睛观察既往的正在发生的事实。此种人集中聚集在文学、哲学、宗教爱好者/从业者里，因为在这些领域，虚构、编造便是主业和职责所在。在电视媒体时代，文青们会喜好电视剧、明星娱乐更甚于新闻、纪录片、社会调查，因为前者的空幻性、虚构性强。文青的思维方式、情感方式乃至生活方式自觉不自觉地模仿文艺、虚构，缘于文艺/虚构更美丽、更温情、更富有诗意，不像现实一般粗糙、坚硬和无情。文青不是从生活中提炼观点以再观察再思考生活、文艺，而是从文艺中提炼观点以再观察再思考生活、文艺，结果，生活被扭曲，文艺则变得更富魅惑。沉溺于文艺/虚构，中了文艺/虚构的迷药，陷溺于情绪，执念于审美愉悦道德温情大于高于强于真实的生存/事实，颠倒真善美递进的价值序列。他们只观赏最偏激从而也最令人心潮澎湃的虚构文本，而后就开始臆想式杜撰漂亮迷人的言辞、发出高尚感人的道德吁请，却从不肯俯身研究周围的事例、了解社会统计的具体结果，他们憎恨真实的历史与现实，因为历史与现实常常僵硬、冷酷、残忍、肮脏，不符合美学理想、道德幻景与情感冲动。文青不是学科的概念，也不是年龄的概念，而是精神类型学的概念，刘小枫尽管早已不年轻，却从没有同20岁上下的文青时代断奶，他是此一精神症候的典型患者，稍微读一点其人写就的文章就可以知道，比如《拯救与逍遥》全书到处征引庄子、屈原、陶渊明、曹雪芹、鲁迅、荷尔德林、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舍斯托夫、艾略特此类诗人与诗哲，可现实型作家/哲学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自然科学家的名字几乎从不提起、谈到，其本相不就是活在狂想、幻思和梦境里，只从文艺中提炼立场、观点、思想观察裁判现实/生存的文艺青年？


——未完，暂无续——






chaque兄对刘小枫及V的烂帖有一番评论，转载于此，相关其他部分也附上：




文/chaque


朱的这个关于“应从一定时代的代表着绝大多数人利益的社会精神文化思潮中汲取和提炼出以审美为中心的多元价值尺度和标准”，表面上援引了Gadamer作为论证资源，事实上却恰好是与Gadamer本人的解释学背道而驰的。解释学强调的是对他者的开放，与"一定时代的"、“绝大多数利益”何干？


朱是大量垃圾教材、译著的生产者，大陆目前活跃的所谓“文艺学”研究者大体都是如此。
当然，从刘小枫历来以“历史主义”等名目批判Gadamer的言论看，刘对后者，乃至整个Hegel-Heidegger-Gadamer传统的理解也是肤浅而不入流的。所谓不归杨则归墨，刘体现的就是这么个态度：要么就是彻底倒向“东妮娅”啦，“薇罗尼卡“啦，"托马斯和特雷莎"，“肉身偶在”啦，"爱的碎片"啦之类的滥清主义（sentimentalism），要么就是卡尔巴特、卡尔施密特之类的绝对主义立场。用尼采的话说，刘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瓦格纳。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艺术作品（基什么洛夫斯基、丁方等等）的趣味一直是二流的、俗丽的。完全符合于他本人作品煽动起来的阅读格调。


当然是我们草民拥护哲人王才对！


虽然cicero兄有言在先，“不希望问题转向分析”特定人物的学品/人品，但哲人王兄雄文在前，我还是忍不住要引伸一下：
1）哲人王兄非常透彻地分析了这个特定学术人物的若干特质，包括a)阴柔，b)受虐狂特征，c)祭司式的势利气和知识讹诈，d)过度的宗教宣传欲（简称神棍），e)文学滥情主义（简称文青）。


2）这些分析当然本身是基于文本、学理的，但尤其是生存论的和类-精神分析的。换言之，分析的目标并未停留在某一个作品群或某一簇话语的符号学/修辞学肌理、也并非着力于澄清其观念史语境，而是雄辩地提出了以下问题：在这组作品、这簇话语里，欲望与客体、真理与时间、主体与世界、语言与实在这些对极，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关系中？是什么样的力场（force field），是这些对极之间的什么样的扭结受力情景，才产生出了如我们读到的那样一种扭曲变形的写作空间？


3）这种生存论的的分析方法，事实上是西方理论传统中的一个固有技术。我们顺手一举，就可以列出康德对优美与崇高的区分、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尼采对怨恨/歉疚心性的分析（以及舍勒在略微逊色的论怨恨专著中对尼采主题的反拨）、齐美尔对媚态的分析、弗洛伊德（基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对赌徒的研究、海德格尔对作为此在基本情态的“厌（Langeweile）”的分析、萨特对窥视狂的研究、阿伦特对平庸之恶与极端之恶的辨析等等。哲人王兄上述雄文是来自这个伟大传统的一个最新产品。
这些分析看似千差万别，但我们也许可以勉强总结出以下共同特点：
a) 它们都驻足于一个（首先是与神学维度相对的）生存维度；
b) 分析针对的并非任何特定的生命/生理/心理状态、或某种具体的历史/政治场景，而是以某一基本生存样态为对象。这里的“基本”，意味着该样态对我们的生活世界所具有的定向性(Orientierung)，理解它是理解我们自身的前提；
c) 分析的框架是关系的（relational），而不是实质的（substantial）；相应地，分析的结果通常也并不能给人具体、实质的伦理或政治指引（我们应该怎么办，要向何处去），而是试图通过阐明特定力场的作用机制而使人获得启示——乃至获得解放。


4）除了上述列出的abc等特征外，不少出色的生存论分析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就是分析的结果很容易发现对象的“多重性”。比如有个著名的例子，就是日本人九鬼周造（受上述齐美尔和海德格尔的启发）的杰作《粹的构造》，其中他把日本俗文化中的一个基本审美样态"粹"又分为看似相互矛盾的“媚态”、“傲骨”和“超然舍弃”三个基本成分，而事实上“媚态”本身又是“吸引”和“拒斥”二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这种对极其复杂的多重性实施理论化（theorisation）的能力，可能也是生存论分析的魅力来源之一。
哲人王兄的雄文也体现了这个特点。他所列出的阴柔、受虐狂特征、祭司式的势利气和知识讹诈、过度的宗教宣传欲、文学滥情主义等面相(profile/facets)，不仅是相互矛盾、彼此冲突的，而且每个面相内部也存在着难以调和的自我矛盾（比如，为什么以"虔诚"为宗旨的祭司会反而势利不堪？）。我以为进一步的分析，是应该刻画出这些面相、这些生存样态之间彼此的依存和斗争关系。比如，"宗教宣传欲"是怎样既通过"阴柔"产生作用、又恰恰被同一种“阴柔”自我拆毁的（works through, and in spite of femininity）？由此演绎的心灵辩证法将是又一个理论奇观，当然也将是我们时代对上述哲学传统的最佳贡献。


呵呵，周末时间紧张，本来应该在哲人王兄的高论的基础上，做出更详尽的讨论和剖析的，但是现在看来时机确实还不够成熟。那就等有机会再详谈吧！


至于cicerocicero网友关心的“当下讨论的缘起”，似乎是“自我是身体，自我是'里比多'骚动的场域，自我是感觉。神的彼岸在退却，现世的主体在崛起”，乃至“最终不知走向何处”的巨大发问。面对这类事关“自我、“神”、”“现代性”以及“最终”的考问，我自忖思维能力有限，常有“一部二十四史，不知从何处说起”的感受。然而在cicerocicero网友的主贴中灌水，临了却对主题没有任何贡献，似乎也说不过去，我想就含糊地谈以下几点吧：


1）所谓现代性问题，连同什么古今之争、人心之变等等话题，有一个很可以梳理的观念史渊源。今不如昔，世风浇漓之类的哀叹，以及相关的对“现代性”的意识，本身是古已有之、从来就层出不穷的东西。周作人说："我们读拉瓦尔（Lawall）的《药学四千年史》，其中说及世界现存的埃及古文书，有一卷是基督前二千二百五十年的写本，（照中国算来大约是舜王爷登基的初年！）里边大发牢骚，说人心变坏，不及古时候的好云云，可见此乃是古今中外共通的意见"。也就是说，我们眼中的”前现代“、古人，早先也都曾被人哀叹为浇漓的"现代"和今世的。


2）虽然如1）所说，这个讨论是老套的，从来就并不稀罕，但所谓历久弥新，每一代大都有杰出的参与者，用全新的问题意识和概念构架为讨论注入新的活力。举例来说，二战后关于现代性的研究中，在较为传统的哲学领域，就既有Loewith、Koselleck等人对历史哲学的观念剖析，也有Blumenberg和Henrich等人基于一种更为成熟的主体性阐释，对前一种趋向做出的反驳；像前面一些网友感兴趣的“相对主义问题”，以及它与现代性意识的关系，也通过来自不同学术传统的Lyotard、Rorty、Boghossian等人的辨析得到了进一步的明确和澄清。
我个人虽然并不热衷于这个特定的讨论议题，但不能不承认也从上述作家（无论各自立场如何）的论述中获益良多；因为有效的研究和论辩，能够以独到的概念构架、清晰的论证技术来丰富我们的思维能力乃至感知能力。当你读过，比如说，Henrich根据德国唯心主义传统，做出的"作为自我保存的主体性"的论证之后，再阅读其他涉及“自我”、“主体”等概念的作品，你就发现自己对相关词汇具有了一种全新的把握和感受力。相应地，也就更能鉴别出论辩能力远不及此的思维赝品和写作赝品。


3）所以，参加这个讨论——对其他任何讨论大概也一样——应该是个演练与提升的过程。它应该也像其他的不少活动一样，能够锻炼人的认知理解能力、理论辨析技术、语言表达水准等综合素质。凡是切实能提高我们这些能力、素质的作品和讨论，我们不妨称之为杰作，从中受益、效法；而与之相比，那些问题意识缺乏原创性、概念构架松散、论辩技术低劣、主要依靠煽动与诉诸幼稚情感来争取读者的作品，我们只好称其为赝品或情感宣泄，当然也就没法给予与杰作同等的对待了。


4）我注意到，近些年来有越来越多的汉语工作者对上面所说的“现代性问题”感兴趣，其中不乏怀有热血、真情的思考爱好者和文学爱好者。不过西方有句老话："真情固可贵、文章未必通（c'est avec les beaux sentiments qu'on fait de la mauvaise littérature）"。缺乏足够的思维能力和论证技术，真情只能衍变成焦虑，思考大多也只剩下修辞，所以这些工作者的作品，大都像是瓶子里的苍蝇、迷宫中的老鼠嗡嗡飞团团转产生的轨迹。打开他们作品的任何一页，我们都会很容易注意到它缺乏问题意识，只剩下一团渴望表达的、模糊而真实的焦虑，所论多流于无病呻吟。所以前面我附和哲人王兄对这些作品做的生存论分析，其实不外是说，应该在这嗡嗡和团团之外，给苍蝇老鼠们放出条生路罢了。


5）此前发贴仓促，把“滥情主义（sentimentalism）”敲成“滥清”了，也许造成了读者的误解。所谓“滥情主义”，当然并不一定是指性伴侣关系混乱，同样也不一定是说沉湎于“感性”而不顾“超感性”。事实上我以为这个滥情主义，应该是普遍存在于人类文化史上的一种风格类型。一个作家，不论采取他采取何种文化/政治/社会立场，无论他是尚古还是趋时，是虔诚还是渎神，只要他在表达意见时具有4）中所说的“情感美好、文章不通”的特点，我们就都只能称他为“滥情（sentimental）”。所以说，滥情不一定是现代病，但却尤其频发于那些身处“现代”而深感人心不古的人群里头。法国愿意做回原始人的卢梭大师、中国办《学衡》杂志主张保守的吴宓教授，是这一型滥情者的著名例子。
滥情主义的特点，除了上述“概念架构松散，主要依靠煽动与诉诸幼稚情感来争取读者”之外，还有就是“均衡感”的显著缺失。没有均衡感，才会人为地制造“非杨即墨”、“不是绝对真理就是相对主义”、“除了超感性就只剩下感性”之类的古怪对立，才会有刘小枫、李欧梵等人浓烟滚滚的瓦格纳式汉语旋律(endless melodies)。
我记得是在《偶像的黄昏》中，尼采曾问自己：我该为什么而感谢古人？这个问题同样值得今天的滥情者们思忖。就像尼采早已指出的那样，各种被视为现代人独有的困境（比如前面我曾谈到的那些迷宫般的多重性）对于古人来说都根本并不陌生。而古代的伟人恰恰是把他们的均衡感、他们的恢宏大度（magnanimity）建立在这些足以让滥情者终生哭嚎的绝境之上。只有火才能延续火，也只有足够强健的（magnificent）灵魂（animus）才能让经典中的均衡感和恢宏重生。据说，最近文化基督徒们都往帕纳苏斯山朝圣去了，但他们的烟与火何干呢？他们的“超感性”又与帕纳苏斯的神性何干呢？


关于VIVO的释名

2006-09-05 00:24

一名之立，旬月踌躇。一个人的真实姓名可能由父母指定，只是寓寄长者对子女的期待，自己无从置喙。但一个人的号，或者时尚一点的说――ID，却是自我情绪、意志、思想的流露，表达作者的个性，如李白之于青莲居士，欧阳修之于醉翁，蒲松龄之于聊斋，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常常有网友责怪VIVO的ID稀奇古怪，难读难记，也有好事者探询来源，往往一笑而过，不作深谈。阐释总是大麻烦，彻底的解释会牵连出解释者所有的生活经验，知识背景――记忆、想象和感受。在此只是想略作疏解。

VIVO一词来源于拉丁语，词典给出的释义是"活，生存：生活，过活"，而在IT行业则指视频输入输出系统的缩写（VIDEO IN  AND VIDEO OUT）。

对于VIVO来说，虚无一直是生存的大前提，庄老之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佛禅之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又如电"），存在之谬（"作为过程的偶然，作为结果的虚无，生命的本质之轻，轻得让人无法承受"）无不在心灵的深处引致感喟和黯然。当代物理学所揭示的时间空间（相对论，大爆炸理论）愈益深化此种空幻，迷茫和怅惘。

天涯浪迹，人生如寄，飘萍飞絮，纤若微尘，由此追问，什么是活着的理由？无中之无――叔本华。无中之有――尼采。

而活着其实不需要什么理由，"缘而生故不有，缘既生故不无。"人类在继续，生活在继续，从而只是简单的活着――VIVO。VIVO一名，给出心理的自我暗示，给出召唤――Tu arrives,Et tu me donnes envie de vivre.( Hélène　Ségara――L'Amour Est Un Soleil)


学者为己

2006-09-05 00:26

孔子曰："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朱熹《论语集注》则注解曰：为，去声。程子曰："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程子曰："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愚按：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于此明辨而日省之，则庶乎其不昧于所从矣。

此言要则要矣，然程子似拘于皮毛，未得其中三味，朱熹则言不及义。以V陋见，学问首先是个人的癖好，而不是世界的担当。《论语》开篇即开宗明义："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因天性好奇，求知以满足了解认识个人、社会、自然、宇宙的欲望，此四者迹近Heidegger所谓天地人神（"Erde und Himmel, die G?ttlichen und die Sterblichen"）。生而为人，是一种被抛状态，是一种偶然的存在，而死神如影相随，人的脆弱注定了每时每刻都有被抹除的可能，是以惶恐不安，是以生命意志（der wille zum leben)要求我们去认知以释其惑，以所理解和接受的知识为自己安身立命。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亦云："求知是人的天性。"（"Παντεζ ανθροποι του ειδεναι ορεγονται φυσει"　"All men naturally desire knowledge."）

大道幽微，由是《周易》立"乾坤"二字以概其纲要，以"乾"为首，"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正人须先正己，一己尚且不正，何以正人？佛家有"八正道"之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是为正己之学，为己之学。"社会良心"、"公共知识分子"云云，满脸义愤，其势汹汹，一幅我下地狱的道德姿态，问题在于，您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吗？


回复虫妈妈

2006-09-05 00:31

1

VIVO一定是在自设陷阱。轻薄地许诺此后进行评述时，旋即懊悔了自己的莽撞，他者不是在任何文字后面都有说三道四，评头论足的资格，常常我们只需要被感动，刹那间被悲伤或者欢喜撞击日见冷漠的心脏，然后默默领受，体认作者绚烂的寂寞和自己寂寞里的绚烂。算是一次轰然燃烧，被文字的馈赠点亮，惟知敬畏和感恩，不敢言说，所有聒噪不过是亵渎，亵渎了苦难凝结的圣洁美丽。

然而又要言说，以微薄之礼回馈作者的厚意。经验的沉痛、文字的卓绝早已取消了可以对称作答的可能性，是以踌躇再三，而时日的拖延无疑有天天加息的惶恐，由是勉力草草而为。

2

"诗言志，歌永言。"《书?尧典》"君子作歌，维以告哀。"《小雅?四月》跨越文字的重重迷宫，让我们首先目击心灵现场，可悖论在于，目击现场的不可能性。一切"本事"(fact）沉隐，呈现在面前的只是词语的歌唱或舞蹈――无心呢喃的纯净、绝望无助的沉溺，读者探寻的深度止于意象的暗示与渲染。然而即使如此，只要心灵接通，就有越过语言的表层走向心理黑洞的险径――以作者隐约指示的心境叠加读者自我的生活经验向起初的生命真实还原。

3

VIVO不敏，在此愿意把它读解为一桩甜蜜而又苦涩的爱情事件：生命原本苍白，孤单而又惶恐，但是你悄然出现，我的笑容从此同春花一起灿烂，同时埋下了和春天一起腐败的种。激流在寒寂中潜藏太久，一旦奔流，马上无比狂热，狂热地痴迷你，爱上了自己的想象，愿意一生守候，在田园牧歌里，在童话仙境中，在百草百花萦绕的小木屋。

爱上了自己的想象，爱情因此出离自己的想象，太意外，你撕碎了天堂。幻想的美丽太过脆弱，经不起粗糙现实的轻轻一碰，曾经的甜言蜜语因背叛而成为了嘲讽，忍看你的远离，无法捕捉，如同无法捕捉恣肆的泪和殷红的血，任其汩汩。拼命要抓住爱情，抓住了空气抓住了虚无，从悬崖跌落，灰飞烟灭，驻留劫难。

你或许他，轻盈而又沉重，温暖而又寒冷，洁白而又黑暗，温柔而又残忍，善良而又邪恶，冬夜里的煦日，夏日里的寒流，搅拌在虚弱的胃里，胃出血，肝腑溃烂，大脑爆裂。痛。对不起，宝贝，让你给了我生命里最深的痛。

时光濯洗有关你的血迹，愿它只留下淡漠的旧痕，可是愈来愈清晰。我的回忆孤独无助，只会自动偎依着你取暖，直到锥心的痛楚让自己惊怵，却无力逃离。命定的悲哀，如果被伤害，不过是自己选择被伤害，所以无怨无悔。此生握不住你的手，唯一只能握住关于你的回忆。以悲哀取悦自己，午夜梦回的枕上，有你所不知道的泪迹，在这里，曾经的爱复活，安息。

4

然而，天下所有悲伤的爱情故事都庸常，千千万万年来如此，亿亿万万人如此，无不湮灭于历史的浩瀚无涯，唯有敏于情而又慧于心者可以摭拾磨难所凝结的灿烂珠贝，一粒粒串起。带血的百合花怒放在春风里，踏破铁鞋，一朝娩出，裸露了从前的痛楚，同时驱赶了从前的痛楚，长歌当哭，以诗泄洪，残留的仅仅是文字的璨美，迷醉作者和读者，洗濯你我的灵魂。

当思绪回归到文字本身，VIVO又不禁对自己的一番臆测感到牵强附会、莫名其妙。"文本之外，别无它物。"（ "Il n'ya pas de hors-texte" "There is Nothing Outside the Text")（德里达）文字一旦生成，它就有自己独立的命运，既不属于作者，也不属于读者。文本只是子虚乌有的自由的符号嬉戏，词语狂欢，是一系列没有所指（signifiant，signified） 的能指（signifié，signifier），是文本性，文本间性，词语随意漂流，词语和词语相互追逐，指涉，照亮。文本横空出世，遗世独立，对于制作者和观赏者只有存在这样的问题，艺术品美不美，如果美，为什么如此美？

到此我们取消了此前索赜探微的工作，激发作者编织文字的生活经验无足重要，"本事"的还原可有可无。闪烁在眼前的只是精美的词语，诡艳的意象，错综百出的理解岔道以及若隐若现的文本结构。

......


东坡与稼轩

2006-09-05 00:34

谢谢宝林兄的答复，学理上的客观探讨无疑要比人格上的随意攻讦，谩骂有趣、有益。大家在超星论坛上经常会见到，兹不详论。一笑。

"真情"有没有可以测量的度规，有没有可比较性？"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情意会比谁差？－－总体上的判断是"真情"没有什么可比较性，如果强说有可比性的话，以《江城子》作为比较的例证，呵呵，VIVO的逻辑还是比较清楚，有其自洽性，不至于自己驳倒自己。

大凡作诗词者，无不一往情深。郁郁之气，不能自已，发而为文。"物不平则鸣"、"文穷而后工"，是之谓也。东坡语涉仙佛，高逸超旷，每每有出尘之想，正因情深似海，不可排遣，故以空化解。所以庄子眼冷而心热，佛陀有大烦恼而后又大超脱。

东坡之词，或慷慨豪迈，如《江城子?密州出猎》，或悱恻缠绵，如《江城子》，《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但更多的表现出一种超轶尘寰，幽寒清绝的情态，如《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卜算子》，虽然貌似忘情超脱，实质却只是情到深处情转薄。而稼轩词壮怀激烈，慷慨悲歌，情感之表露则显得真率显豁，一无遮拦。如《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如"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贺新郎》）如"恨之极，恨极销磨不得。苌弘事、人道后来，其血三年化为碧。"（《兰陵王》）

概而言之，东坡之情如绵里之针，深藏不露，稼轩之情如江山万里，一览无余。各自表现的形态不同，没有什么模糊的可比性。


至于卓识，如果以对"道"的论证来代替对它的论证的话，则有偷换概念的嫌疑。姑且认同宝林兄对词语内涵的改变。然所谓"卓"者，特异耳，与众不同耳。屈原、杜甫、辛弃疾"文以载道"，天道世运的文化担当，浓厚深重的忧患意识，只是醇正骚雅的儒家思想，不足以称"卓"，反而苏轼思想归旨难求，驳杂迷离，杂糅儒道释，"一肚皮不合时宜"，可称之为"卓"。

"辛词近于骚雅，而苏词近于庄老"是恰切的评价。但VIVO在论述的时候，特意加上限定语"以文学的眼光看"，是要表明在此要讨论的是文学上的成就，而不是思想上的差异。艺术是"有意味的形式"（克莱夫?贝尔、苏珊?朗格等），文学主要还是一个形式的问题，因此论者大多认为庄老的出世无为比儒家的建功立业更接近文学的本质思维特征。在这样的理论背景下，如何可以认为以庄老凌虚蹈空为旨归的东坡词逊于以儒家骚雅醇正为鹄的的稼轩词？如果顾先生固守中国传统 "文以载道"的文学观，只说明对文学本质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如果理解"卓识"为"近道"之谓，也还是有一些纠缠不清的问题。道是儒家之"道"，还是道家之"道"？VIVO倾向于现时代当撇开儒道的分歧，将"道"理解为文学中的哲学维度。以前说过，"文学之高不在于实，脚踩大地，而在于虚，九天飞舞。"宝林兄也同意这样的说法。稼轩词多与时事相纠葛，豪情万丈，悲愤莫名，虽然雄浑壮阔，但形下之器，失之于"实"，而东坡词胸襟高迈旷达，飘逸不群，以大尺度的时空来观照人生宇宙，常有哲学式的感悟，虚无际涯，几近乎形上之"道"。


早年诗歌习作二首

2006-09-05 00:36

四月无信

（旧作一首，时年二十，原稿已焚，回忆或有差谬。）

四月无信
雁在天空写下忧郁的十四行
一株失水的植物
舔着干裂出血的唇

纵声狂笑
以长剑击碎素琴
悟
如禅机
破茧的蝴蝶
如鲲鹏扶摇的飞翔姿态

天涯流浪
白衣如雪

此际只是
苦候一场大雨
冲洗孤独
然后再想象
原始森林的燃烧

VIVO              2004-05-21


无题

（又一首旧作，年月已失考）

凝视你

以不迷茫的空茫
以不晦涩的晦暗

曾经的谁
血液在刹那间停止奔流
脚踝僵硬

温煦的风迎着微凉的手指
我迎着你
你迎着我

面对面走近
背对背走开

黄叶飞旋飘落

微凉的风迎着温煦的手指

记忆里
遥远而又荒凉的一支歌

VIVO        2004-05-21


意见的肥皂泡

2006-09-05 00:36

语言的脆弱如同玻璃花，一种声音，一种解释假若最终只能归结为"尊严和素质"，仅仅只是假设的权利，就不免空洞无用，不能构成对现实生活的有效解构。因为针对女性的话语强暴有雄性的肉体欲望，钞票股票，政治权力结构作为带刀侍卫。历史可以证明，大棒从来不畏惧道理，大棒需要巡航导弹来对抗，再不济也需要所谓的"小米加步枪"。

如果一个13岁的女孩要隆胸，要成为性感妖艳的美女，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一种在给定社会环境，约束条件下的策略选择，经验同样可以证明，此一选择往往有效，－－"漂亮着生存"。问题在于，你到底想要什么？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尊严和素质，选择高尚的带有神性光辉的东西，从概率论的意义上来说，也许物质，肉体，花园别墅，香车美女，纸醉金迷，下流趣味更能构成致命的诱惑。

因此有一个建议，如果某一行为，言论没有构成对法律的挑衅，应该可以放弃或者减少道学式的道德批判，而选择容忍。欲望毕竟和我们的幸福感相关。值得注意的是，物欲横流，肉欲放纵已经形成了对官僚权力专制，虚伪伦理观念的肢解，从而你我可以活得更自由，更真实。一个人是否愿意把自己祭奠给神坛完全是自己的事，他者无权用刀枪威逼或者萝卜引诱。要下地狱的就让他下地狱，要上天堂的就让他上天堂。


人生不悔初相见

2006-09-05 00:37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

重头歌韵响铮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在生命无涯的荒野里，在时光的漂移漫流处，当岑寂与狂躁淹没青春时，没有序曲，没有预演，没有期待，你我初相见。

初相见――从而，青春刹那点燃，纵火燃烧原始森林，纵火燃烧地层奔涌的岩浆，纵火燃烧你我年轻的肌肤和头发，没有在18岁白头，没有在26岁老死，血液的殷红此后解冻，浴火，牵你的手，在日饵，日冕下唱歌跳舞。

初相见，西风古道里你我马上相逢，泪下如雨，此宵就在野驿古灯倾诉一生的悲凉；初相见，汹涌澎湃的人流中一眼就认出了你，世界逃逸，众声喑哑，唯一听见你轻微的呼吸；初相见，已经在菩提树下祈祷千万年，六道轮回了无数次；初相见，是尘世流离，无序碰撞的一次偶然，恰恰遇见，不远、不早也不晚。

初相见的一刻，瞬息也是永恒，在某一地点，某一城市，某一国家，某一星球，某一星系。遇见你爱的也爱你的人，生命从此灿烂，真心真意爱一次，不顾差距，不顾后果，不顾注定的伤害，在相聚的日子里点燃孤独的灵魂，爱得倾情、热烈，痴狂，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如暗寂里璀璨的烟花，不管这个过程如何短暂，不管人生多么的失败，最起码在爱的时刻，我们是如此美丽，如此幸福，如此完满。

如果爱情被世俗的计较－－钱财，地位，容颜，年龄等所左右，而不是灵魂撞击时的火花，相遇一刻的怦然心动而燃烧，生命不过是石灰岩的苍白，钢筋水泥的冷漠。

上苍作弄，最终证明不过是无尽的彼此伤害，是互相拥抱着哭啼安慰撕心裂肺的痛。所以，你故意在远离，我故意在远离，期望着又害怕着没有了对方的消息。

但却从来也没后悔过，后悔过你我的初相见，如果避免不了伤害，就让以后伤害发生，愿意去承受这种不可承受，生命可以有大欢喜，大悲哀，不堪忍受的正是青春的留白、缺席。

你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留下喜悦和悲痛；我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留下喜悦和悲痛。此后的余生便充满了回忆的甜蜜和忧愁，也许在死的时候，就可以说，我曾爱过，轰轰烈烈的爱过，无怨无悔地爱过，全心全意的爱过。生命还是会无情地消逝，无声无息，不留任何踪迹。如踏过雪泥的飞鸿，如过水无痕的轻舟。可是，记忆的深处，有了爱情之火的余烬，一座坟，我至死你还埋在这里。

不再与你相见，却从不后悔初相见。



时光在流逝，在流失......从不等候。友谊会老死，爱情会老死，VIVO会老死，当泪已流干，血已流干，当VIVO的骷髅化为齑粉，烟尘，爱恨情仇就不再存留。握不住你的手，就象现在的全部空无，此生唯一的重量，可能就是记忆里曾经的美丽。VIVO无心呢喃，一生惜福和感恩，而尘缘却就此断绝，上天如此，VIVO奈何？

乱曰：

鸿鸿蒙蒙，天地玄黄
人生实艰，道阻且长
飘萍飞絮，江湖流浪
痴情百端，痛深喜狂
时不奈何，俱成虚妄

大化流行，出无入无
惜兮微躯，恍若水露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纵酒天涯，长歌当哭
明月清风，此去不驻

VIVO　2004-09-07  凌晨一点


阿拉伯和拉丁

2006-09-05 00:40

大大小小的鱼虾游弋在河道里
天空的脸57岁
上海降雨概率100%

情绪指示的温度是北纬66o33′
和南非金属矿的品位负相关
又可以以蓝色玻璃窗的采光率来诠释

IP数据报或者GSM网络已经罢工224天
1个住在火星
1个住在德谟克利特的虚空
万有引力定律显得可笑
0.005MM从而来都是想象制造的距离

雄心万丈埋在2进制里
忘记10个指头计算的朴素
不嚎叫
也拒绝乙醇和甲基苯丙氨

吾王LOGOS一统天下
祭献烟碱的65 o黑和血液的97 o白


VIVO          2004-05-28


写给MAYA的歪诗

2006-09-05 00:40


(MAYA说：VIVO在子午线的哪个方位啊？偶的爱情不潮湿啦，干燥得像沙漠 )

C'est la vie

活着

或者
在子午线之南
或者
在子午线之北

或者
在回归线之东
或者
在回归线之西

exist

在big bang之前
在eskhatos之后

sein
在无(0)处，不da
不hin也不her

道生于无

Logos

道即乾坤

因而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洪荒的洪流
冲洗Adam焦灼的空寂

Eva 伴我吧

追寻
潜过马里亚纳的潮湿
吹过珠穆朗玛的酷寒

envie de vivre

皑皑飞雪 皓衣如雪

Eros振动双翅
撒播思念之沙
在你心田
一粒又一粒

MAYA啊MAYA
从此干燥荒凉如同撒哈拉

爱如大海潮湿
爱如大漠燥热

Veda
Empedocles

给我风
飞跃子午线
给我火
燃烧全世界

VIVO  2004-11-20


寒江雪渔――柳子厚《江雪》诗的多维度阐释

2006-09-05

写作缘起

VIVO素喜古诗词，自识字时至今二十余载，所寓目者不可胜数，然可疏瀹五脏，澡雪精神，令人念念难忘者，寥寥几首而已，柳子厚之《江雪》即其中之一。全诗不过二十字，寒意入髓，空旷孤寂，幽峭峻洁，气象阔大，实柳宗元140余首诗中之极品，即使置诸《全唐诗》，可出其右者无几。因而在此尝试从个人的感受、思考出发进行一个综合性的赏析和阐释。

引诗

江雪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如画的第一视觉感

此诗乍入眼帘，便即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天地洪荒里只有一个孤寂的老渔翁，在一叶扁舟中垂钓满江的寒冷，落寞和凄凉。在红尘扰攘之外，在市廛繁华之外，没有生命，没有色彩，没有热度。众声喑哑，一弦独奏，宇宙的荒寒和阒寂只剩渔夫遗世独立的背影，沉没于时空的浩瀚无涯，又凸现于时空的浩瀚无涯。

荒凉，寒冷和孤独瞬时轻快刺入你我麻木的大脑皮层，而后迅速游走于正经十二，奇经八脉，遍及五脏六腑。一怔间切断了生活本身的琐屑，庸常和单调，世俗的现在世界逃逸，层层叠叠的回忆和漫无际涯的想象向着冬天的雪集聚焦点。六出的精灵洁白无暇，飞旋起舞，层层叠叠，漫无际涯，攻陷了群山，田野，河流，村庄，天与地笼罩在一片空朦的白茫茫中，天冻地封，寒彻心腑，而你只在无垠的旷野里踽踽而行，不知来处，不知归途。或者就是一个渔翁，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寂寞地在一叶漂泊无根的小舟中垂钓，亘古如此，舟纹丝不动，人纹丝不动，钩纹丝不动。

此图此景，可堪入画，故此诗以后，以"江雪独钓"为题的山水画络绎不绝，如恒河沙数，如宋马远《寒江独钓图》（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元姚廷美《雪江渔艇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明吴伟《雪江捕鱼图》（湖北省博物馆藏）等。无不是以白雪皑皑，远山疏木，叶舟渔翁点缀其间，再现《江雪》一诗荒寂苦寒的意趣。


......


网上无书可下

2006-09-05 00:45

电子化的中文文献有《四库全书》、《四部丛刊》、《大正藏》、《正统道藏》，超星数图（普通用户可以阅读30万，网络高手可以读到100万＋）；英文文献有NetLibrary （80000本图书）、Questia - The Online Library of Books and Journals（60000本以上），The Online Books Page（20000以上免费图书）；德语文献有Digitale Bibliothek（100张CD以上的TXT文档）；法语文献有Le Chateau  le salon de la littérature fran?aise ，Littérature francaise du 11è au 18 è siècle等；拉丁语文献有bibliotheca Augustana，The Latin Library等；希腊语则有Perseus Digital Library。

V纵横网络之际，藉用各种工具，FTP、BT、eMule等等，值得下载的大略全部已经下载，不想下载的资源基本都知道门路，随时可以自由出入，如今颇为寂寞，网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爱着光－爱着影

2006-09-05 00:47

——Dasha说：在语词虚构的世界里，翻译的过程也是重构一个世界（Genesis）的过程，这一过程，似乎可以照亮某人生命中的黑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Taraka timiram dipo
Maya-avasyaya budbudam
Supinam vidyud abhram ca
Evam drastavyam samskrtam


言词（LOGOS）的飞花逝影已经不能创世（Genesis），因为世界已在，Homo Sapiens作为被造者如何僭越自己的定命？或许LOGOS可以改造不完美的世界（在谁的意义上不完美呢），但这里的LOGOS已经被历史悄悄置换为另一种内涵——理性和法则，牛顿和爱因斯坦是上帝的代言者，爱因斯坦是如何的简洁和优美啊，光电效应的论文只有17页，而《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也不过31页，此后世界大变，我们虽然还不能创世，我们已经可以毁灭世界无数次。道术从没分裂，在逻辑、推理和公共经验上亘古统一，只等待上帝的宠儿说出口，从此就有了光，冷冷的光，苍白的光，令人晕眩的光，让世界聪明地疯狂的光。理想国里没有诗，诗人见不到红太阳，诗人只在幽暗处穴居，暧昧地吟唱自己微不足道的悲欢，以悲伤来取悦自己，以欢乐来欺骗自己。

而VIVO早已神经错乱，爱着光，以温暖来抵挡洞穴的潮湿黑暗；爱着影，以沉黯来杀伐阳光的灼热残酷。天地阴阳在交欢，无从歌唱，无从登高作赋，正负电子在淹灭，酸和碱在中和，沉默里沉静如水，间或荡起几丝涟漪，瞬息消失了踪影。

一切有为法，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

由是无为，无为而逍遥。逍遥不是公众的嘉年华（Carnival），酒神的狂欢节，没有众声喧哗。一朵野花在寂寞的田野里无错地寂静地绽放，昼夜交替，花开花落。

某人在远处哭泣，侧耳倾听着，以悲悯、以叹息、以眼泪，但实在实在无从拯救，你不知道，当太阳落山，当黑夜来临，我的绝望是怎样粘稠，是如何流着血在渐渐沉沦。


虚构和真实互相取消，修辞和逻辑互相取消，创造和毁灭互相取消，存在和虚无互相取消，非想，非非想。文辞的轻灵和生活的沉滞互相取消，美丽的梦想和拙劣的才具互相取消，个人的超轶和群氓的卑俗互相取消。

由是无从坚持，纵欲在虚无之上，泛若不系之舟，且歌且哭。你是Soleil，你是Superstar，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在黄昏起飞，我是穴居的黑蝙蝠，我是五更就要遁形的鬼魂。

夏虫不可语冰，如果有一缕光飞渡，只超度一个人的黑暗，或者，淡薄地希望，两三个人和你患上同样的绝症。


——Dasha引用：

1:14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国语和合本）

1:14 And the Word was made flesh, and dwelt among us, (and we beheld his glory, the glory as of the only begotten of the Father,) full of grace and truth. (KJV)

1:14 Vnd das Wort ward Fleisch / vnd wonet vnter vns / Vnd wir sahen seine Herrligkeit / eine herrligkeit / als des eingeboren Sons vom Vater / voller Gnade vnd Warheit. (Luther-Bibel 1545)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太一生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巨匠（Demiurge）从混沌（χαο?）里创造了这个世界，从无里（ex nihilo）创生了这个世界。如同“月印万川”，太一（τ? ?ν）流溢（?λλαμψι?）而成万有，若日月星辰，山岳河海，草木鱼虫，芸芸众生。由是上帝的荣耀与你同在，你的荣耀与世界同在，你的?ρετ?、virtù与所有的子民同有，没有杀戮、血腥、罪恶、肮脏、卑污、庸俗，我们快快乐乐——好像王子和公主——生活在黄金时代、太平世、一个美丽的大同世界。上帝与我们同在，“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 。?

然而，"Gott ist tot, Gott bleibt tot, wir haben ihn get?ttet."上帝是个倒霉鬼，伊甸园里的智慧从来就意味着背叛和死亡，一如你的智慧让你背叛祖国、家园和海枯石烂的爱情。哥白尼、开普勒、光谱红位移、3 K 微波背景輻射，Big Bang时一切成为碎片，惊涛拍岸，樯橹灰飞烟灭，上帝在此死亡，质子、中子、电子诞生，金木水火土诞生，原核生物蓝藻三叶虫裸蕨恐龙始祖鸟南方古猿——我思，故我在，上帝在哪里？上帝只是哥尼斯堡的一条公设。


没有你的荣耀，没有你的恩典和真理，一粒尘，一颗粟，在茫茫人海中，在渺渺大千里。混乱和迷茫，忧郁逐天涯之草而绿。走过红尘，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是我的落寞，无论潮起潮落，草枯草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世界的嘈杂繁华和谁相关？你的江湖不是我的怀抱。面对面走近，背对背走开，不是共在，没有一样的生活世界（Lebenswelt）。

唯上智与下愚不移，魔鬼和天使亘古如此，几度夕阳红，青山依旧在。沉沐在时光之流里只有一个人慢慢变老，世界无从改变，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世界。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金星。

一阐提（icchantika）者，不信因果、无有惭愧、不信业报、不见现在及未来世、不亲善友、不随诸佛所说教诫。“一阐提不能生菩提心，如焦种不能生长。”“一阐提不能生菩提心， 如明珠置于污泥不能令清。”

“罗袜音尘何处觅，渺渺予怀孤寄。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销魂味。”一个人跳舞，一个人登高作啸，一个人到湖心亭看雪，一个人在幽州台上，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一个人素衣如雪，天涯流浪，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网评员VIVO读帖短评

2006-09-05 01:13

没有爱，只有爱的想象；爱的不是你，爱上的是对你的想象；没有爱上你，只是突然间爱上了爱情，爱上了自己在爱的感觉；没有唯一的你，在爱上爱情时撞见谁就爱上谁；对你无所留恋，只是对道路有所依赖；爱无关你，爱是自己在青春期患上的致命疾病，是地狱烈火的喷涌，阴暗、炽热，撕裂灵魂。

午夜梦回，幕布沉落，你，我，各自站在孤单空旷的舞台，此际，阒寂无声，黯淡无光，你我都不知道明天的阳光是否依旧会光临大地。


普罗佩提乌斯《哀歌集》

2006-09-05 01:13

昨天到现在读竟普罗佩提乌斯《哀歌集》（王焕生全译本，即将出版）。的确如Horatius之Exegi monumentum言，诗可令人不朽。不朽的不仅是作者，而且更是诗作中的人物，比如此《哀歌集》中的卿提娅(Cynthia)，其开篇即云：Cynthia prima suis miserum me cepit ocellis,contactum nullis ante cupidinibus(卿提娅第一个用双眸把不幸的我俘获，在这之前我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五年苦恋无果而终，却是诗人一生的隐痛，发而为歌，哀感顽艳，2000年之后读之犹感同身受，心下凄恻。录箴言一如次：

nec tu supplicibus me sis venerata tabellis:
ultima talis erit quae mea prima fides.
hoc mihi perpetuo ius est, quod solus amator
nec cito desisto nec temere incipio.

请不要再谦卑地在书信中哀恳我：
我的忠诚最后也会如开始时一样。
我的永久法则是：做世上唯一的恋人，
不轻率地开始，也不贸然地终结。


人之如何，亦如其何

2006-09-05 01:14

重读徐梵澄译之《尼采自传》，其页首云：耶且诃摩——人之如何，亦如其何。“耶且诃摩”即Ecce Homo之音译，拉丁文，习见的翻译为《看哪，这人》，有其基督教的背景；“人之如何，亦如其何”则是德语Wie man wird, was man ist的翻译。

尼采其人，身体孱弱多病，而思想激越强健，恢宏瑰奇，这是否证实了有时哲学只是一种自我心理治疗，类似于《伊里亚特》、《奥德赛》之于荷马，《史记》之于司马迁，《追忆逝水年华》之于普鲁斯特等，肉体的缺陷以心灵的充沛来补偿？工业化以来，即使身心健全的个人其意义也极为渺微，所以大家需要尼采的思想来精神充电。然而不仅如此，尼采的风行还是一个美学问题，观其哲学，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过是陈言滥调的拼凑，但其文体的瑰美飞扬，却没什么哲学家可以匹敌，先动其情而后信其理，尼采不愧是少年得志的语文学家。

其内容阳刚叛逆激烈，其形式华美诡异飞动，此为尼采受宠的不传秘籍？V如是推测。

录一些有趣的言辞，汉语文本电子化不便，是以德语：

?Die stillsten Worte sind es, welche den Sturm bringen, Gedanken, die mit Taubenfü?en kommen, lenken die Welt -?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Vorwort.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656 (vgl. Nietzsche-W Bd. 2, S. 1067) (c) C. Hanser Verlag]

Als Knabe glaubte ich, Weintrinken sei wie Tabakrauchen anfangs nur eine Vanitas junger M?nner, sp?ter eine schlechte Gew?hnung.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Warum ich so klug bin.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684 (vgl. Nietzsche-W Bd. 2, S. 1083) (c) C. Hanser Verlag]

Liebe - in ihren Mitteln der Krieg, in ihrem Grunde der Todha? der Geschlechter. - Hat man meine Antwort auf die Frage geh?rt, wie man ein Weib kuriert - ?erl?st?? Man macht ihm ein Kind. Das Weib hat Kinder n?tig, der Mann ist immer nur Mittel: also sprach Zarathustra. - ?Emanzipation des Weibes? - das ist der Instinktha? des mi?ratenen, das hei?t geb?runtüchtigen Weibes gegen das wohlgeratene - der Kampf gegen den ?Mann? ist immer nur Mittel, Vorwand, Taktik. Sie wollen, indem sie siech hinauf heben, als ?Weib an sich?, als ?h?heres Weib?, als ?Idealistin? von Weib, das allgemeine Rang-Niveau des Weibes herunterbringen; kein sichereres Mittel dazu als Gymnasial-Bildung, Hosen und politische Stimmvieh-Rechte.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Warum ich so gute Bücher schreibe.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722 (vgl. Nietzsche-W Bd. 2, S. 1105-1106) (c) C. Hanser Verlag]

?Denn der Mensch will lieber noch das Nichts wollen als nicht wollen?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und Briefe: Genealogie der Moral. Friedrich Nietzsche: Werke, S. 7786 (vgl. Nietzsche-W Bd. 2, S. 1143) (c) C. Hanser Verlag]

最后一句话梵澄先生译为：因为人宁愿愿望虚无，不愿空无愿望。甚妙！记得V最初看到的译法是：一个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时间流逝了快十年，忘了具体出处。


书赠笑楚——以文字相酹秋天

2006-09-05 01:15

当心有所触动，V常以文词来显现和杀伐悲痛，物伤其类乎？而随之而来的言说，无关他者，只是癫狂的独语，超度自己的落魄灵魂。几家欢乐几家愁，各自的忧伤无从彼此抚慰，在相互瞻望孤寂的的距离里，只以些许文字馈赠，或者可以稍微取暖，走过秋天、冬天和生命。——VIVO


【一】舍弃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当天空展现一片肃杀之象时,让我们也换上冷漠而决绝的表情,埋葬温情、疼痛、回忆，选择舍弃，就此走远，没有了彼此的消息。总不能决绝，为着依恋初相见时心际刹那萌生的柔软，总要决绝，只是不能继续承受由此而生的痛。

犹疑是一种懦弱，而懦弱延长了伤害，彼此的伤害，故意的或者无意的伤害。犹疑是一种错误的生命姿态，因而要付出代价，用一年时间来偿付，一年的小小希冀、淡淡喜悦，一年的大绝望、大悲痛，一年的撕心裂肺。一年不足，再给你我青春年华的第二年……然而还是不能决绝，犹疑着，走到了第三个秋天的边缘。此际，已经决定，不再为你滞留。我们彼此舍弃，脱离互相的镣铐。

曾经是自由无羁的风，游走苍茫辽阔的大地；曾经的血如天宇般澄清、湛蓝。然而在劫难逃，你是我一定要患上的沉疴，Amor fati，从此重病三年，人琴俱老，风霜浸透了年轻过的眉睫眼翳。

当目光如秋天一样衰老、沉滞、晦黯，心却会如同匕首短剑般犀利凌厉，大型的猫科动物懒洋洋卧在树荫下，并不意味着它就是懒猫，情绪乍变，长剑出鞘，挥出亚历山大的剑，斩断纷乱如麻的高定结（Gordian Knot），斩断这孽缘。

就此选择决绝，就此舍弃，就此放手，如枯黄的落叶不再留恋枝头，随风飘堕，作为的秋日的献礼，不再关怀侬死谁埋。没有喧闹，没有色彩，没有欢笑，没有眼泪，嘴角淡漠而倔强，在黑白的默片里进行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埋葬。

其实也不关心冬天的来临，从某一个日子起早就入住冬日的酷寒。大雪漫天飞腾，四野茫茫，好似地狱烈火的焚烧，雪白的孤寂，坚硬的寒冷，灼烫的悲痛——其雪如焚。一个人的天寒地冻，一个人的天迥地遥，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就此选择决绝，在秋天的边缘，在冬天的门槛。“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常以肃杀而为心……物过盛而当杀。”因而以一次美丽的杀戮来祭献萧瑟，不允许留恋，不允许怨恨，心平气静，古井无波，时光在此停顿是恰当的时刻。生命注定要沉沦，在无间地狱里万劫不复，起初的渴望救赎就是一种错误、罪恶，由此因果轮回，再添一桩负累。当负累等于罪责，当游戏公正，当天平平衡，是该结束的时候，无喜无悲地结束——La fin。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纵浪大化，不喜不忧。从此龙潜大泽，鹤隐九天，相忘于江湖，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从此褐衣蔬食，青灯黄卷，赏雪茅屋，听雨僧庐，各自斟饮自己的欢乐和伤悲。


《埃涅阿斯纪》小记

2006-09-05 01:19

在读无聊的政治学著作之余读《埃涅阿斯纪》以为消遣，杨周翰的译文尚算流畅，但其准确性令人怀疑，V在早前就全文第一段比较过：

【VERGILIVS原文】

Arma virumque cano, Troiae qui primus ab oris
Italiam, fato profugus, Laviniaque venit
litora, multum ille et terris iactatus et alto
vi superum saevae memorem Iunonis ob iram;
multa quoque et bello passus, dum conderet urbem,
inferretque deos Latio, genus unde Latinum,
Albanique patres, atque altae moenia Romae

【John Dryden英译】

Arms, and the man I sing, who, forc'd by fate,
And haughty Juno's unrelenting hate,
Expell'd and exil'd, left the Trojan shore.
Long labors, both by sea and land, he bore,
And in the doubtful war, before he won
The Latian realm, and built the destin'd town;
His banish'd gods restor'd to rites divine,
And settled sure succession in his line,
From whence the race of Alban fathers come,
And the long glories of majestic Rome.

【杨周翰汉译】

我要说的是战争和一个人的故事。这个人被命运驱赶，第一个离开特洛亚的海岸，来到了意大利拉维尼乌姆之滨。因为天神不容他，残忍的尤诺不忘前仇，使他一路上无论陆路水路历尽了颠簸。他还必须经受战争的痛苦，才能建立城邦，把故国的神衹安放到拉丁姆，从此才有拉丁族、阿尔巴的君王和罗马巍峨的城墙。

【飞白汉译】

我唱的是刀兵与人 —— 此人被命运流放
从特洛伊来到意大利和拉维尼乌姆
之滨，饱受海上陆上的颠簸，遭上界
势力统制，而凶狠的尤诺又记仇不忘，
再加上重重战争苦难，直到他建立城邦
并将神祇引入拉丁姆；从此才生出拉丁人、
阿尔巴的族长和雄伟的罗马的城墙。
（缪斯啊，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伤害了
众神的天后，以致她如此忌恨这位
以虔诚著称的人，驱使他经历无数灾难
与险阻。天神心中啊，有这么大的愤怒 ?）

John Dryden和杨周翰的译本比较自由通达些，而飞白则准确生硬。据说这一段内涵非常丰富，杨在译序有所言及，林国华同学在其《诗歌与政治》一书第93页也有所阐发，还曾在网上见到有人对第一段进行义疏，兹不详论。

阅读中最感到头痛的依然是译名问题，熟悉希腊神话的人，时不时碰到“阿婆罗”（Apollo）总是有些轻微的心理障碍。

V觉得书里面最好玩的是比喻的用法，其喻体远较本体长，令人有一口气喘不过来的感觉，引全文最后一个典型的比喻作为例证：

但他［图尔努斯］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跑，在动，在举臂，在抛那块巨石。他膝盖发软，血变冷了，凝结了。他投出去的那块石头，旋转着飞过天空，也没有飞完全程，击中目标。就像在睡眠的时候，夜晚的宁静和倦怠合上了我们的眼睛，我们在梦见自己在狂热地奔跑，老想跑得再远些，但是老跑不远，正在我们尽最大的努力的时候，我们懊丧地瘫倒在地上，舌头也不会说话了，身体也不像平时那样气力充沛了，声音也没有了，话也没有了。图尔努斯也和这一样，不管他怎样挣扎用力也找不到一条出路，那凶恶的女神处处让他失败。（杨周翰译文，译林版1999年）

sed neque currentem se nec cognoscit euntem
tollentemue manu saxumue immane mouentem;
genua labant, gelidus concreuit frigore sanguis.               905
tum lapis ipse uiri uacuum per inane uolutus
nec spatium euasit totum neque pertulit ictum.
ac uelut in somnis, oculos ubi languida pressit
nocte quies, nequiquam auidos extendere cursus
uelle uidemur et in mediis conatibus aegri                        910
succidimus; non lingua ualet, non corpore notae
sufficiunt uires nec uox aut uerba sequuntur:
sic Turno, quacumque uiam uirtute petiuit,
successum dea dira negat.

同样的比喻在全文里无数，读的是纸本书，转化为电子文档不易，在此省略。

此书V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尚有一些，比如Dido的爱情悲剧，Aeneas的眼泪、虔诚，神与宗教信仰，和其他文本的内在关联等等，可惜没时间仔细研读讨论。


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

2006-09-05 01:20

读完散文体的罗马英雄史诗，阅读从俄语转译的古希腊小说《寻妻记》（即《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英语译名为Chaereas and Callirhoe］），读秀(www.duxiu.com)给出的信息为：作   者:(希腊)卡里同著 朱志顺译   页数:189页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0。

译者在后记里给出了内容简介，OCR错讹甚夥，找出一个英语的介绍文本：

Synopsis of the Plot of Chariton's Chaireas and Callirhoe[①]

Book two. Dionysios falls in love with Callirhoe, and enlists his slaves Plangon and Phocas to help him win her. Callirhoe remains faithful to Chaireas, but then discovers that she is pregnant. Her choice is either to abort the child, bear it and have Dionysios destroy it, or to marry Dionysios and persuade him that the child is his. After a dramatic solitary debate, Callirhoe decides to marry Dionysios.

Book three. Dionysios has determined to starve himself to death if he cannot win Callirhoe, and is overjoyed when Callirhoe agrees to marriage. Dionysios arranges a spectacular wedding at Miletus. The narrative then reviews the events that have happened at Syracuse. When Callirhoe's tomb was discovered empty, ships were sent to search for her. Chaireas finds Theron's cutter floating adrift and Theron the sole survivor. Theron is examined at Syracuse, and confesses to having sold Callirhoe in Asia, but is put to death before he can give additional information.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immediately set out for Miletus, and land by chance near Dionysios' estate.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accidentally reveal themselves when they recognize Callirhoe's statue. Dionysios' steward Phocas persuades the local Persian garrison to attack Chaireas' ship, and its entire crew are captured or killed.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are sold to Mithridates, the satrap of Caria. After Callirhoe bears Dionysios' supposed child, she and Dionysios return to the country estate where Dionysios learns, and approves, of Phocas' actions. When Callirhoe learns of Chaireas' supposed death, she is inconsolable.

Book four. To comfort Callirhoe, Dionysios erects a grand tomb for Chaireas. The satraps Mithridates and Pharnaces attend the funeral and fall in love with Callirhoe. Soon afterward the slaves in Chaireas' chain-gang attempt escape, and Chaireas is condemned to the cross. They are rescued by Mithridates after Polycharmus accidentally mentions Callirhoe's name. Mithridates agrees to help Chaireas, and attempts to send Chaireas' letter to Callirhoe, but the letter is intercepted and given to Dionysios. Dionysios believes that Chaireas' letter is a forgery by Mithridates. A complaint is sent to the Great King, who summons Callirhoe, Dionysios and Mithridates to Babylon.

Book five. As Callirhoe travels to Babylon, vast crowds turn out to see her. At Babylon, the jealous Persian ladies set up Rhodogune as a challenger to her beauty. Callirhoe defeats her easily. At the trial held before Artaxerxes, Mithridates produces Chaireas and is acquitted. The King sets another trial date to determine whether Chaireas or Dionysios is Callirhoe's true husband. Callirhoe is sent to Queen Statira for safekeeping.

Book six. Of course, the Great King has now fallen deeply in love with Callirhoe. In order postpone the decision, the King declares he has had a dream sent from the Royal Gods, and puts off the hearing another month while all Babylon holds festival. The King confesses his love of Callirhoe to his head eunuch Artaxates, who happily announces the King's infatuation to Callirhoe. When he is rebuffed, Artaxates suggests that the King divert himself by hunting. During the hunt the King's thoughts remain fixed on Callirhoe, and Artaxates convinces him by means of sophistries that he can legally have her. Subsequently Artaxates threatens Callirhoe with death or worse if she does not cooperate. Just when all looks hopeless, a revolt breaks out in Egypt and rapidly spreads to Phoenicia and Syria. The King quickly gathers his forces and sets out to stem the revolt, taking Callirhoe along in his train.

Book seven. Chaireas is convinced that the Great King has given Callirhoe to Dionysios. Instead of committing suicide, Chaireas and Polycharmus join the Egyptian rebels. Chaireas soon joins the Egyptian King's inner circle. Tyre seems an insurmountable obstacle to the Egyptians' advance, but Chaireas and his three hundred picked Greek mercenaries take the city though trickery. The King then gives Chaireas command of Egyptian navy. Soon afterward the Persians are engaged on land and sea. The Egyptians, outnumbered and lacking Chaireas, are defeated, and Dionysios' lightning cavalry strike cuts off their escape to Pelusium. The Egyptian King commits suicide. Chaireas, however, defeats the Persian navy and captures Aradus, where the King had placed his treasure, women and Callirhoe. An Egyptian guard, not knowing her identity, promises Callirhoe that his commander will marry her. Callirhoe is driven to despair by the prospect of still another powerful suitor.

Book eight. Tyche intends to allow Chaireas to leave Callirhoe on Aradus, but Aphrodite vetoes the plan. A guard tells Chaireas about a beautiful lady that refuses to leave. When Chaireas goes to console the despondent woman, whose identity is still unknown, the separated lovers recognize each other. They proceed to the local royal palace together where Chaireas learns of Callirhoe's adventures. He is initially jealous, until he learns about the child that Callirhoe has left behind with Dionysios. Next morning Chaireas hears of the defeat and death of the Egyptian King. Chaireas and navy sail to Paphos, and there he sends Statira back to the Great King so that the King will pardon the Egyptians. Callirhoe sends a letter via Statira to Dionysios asking him to rear their child and eventually send it to her. Chaireas and his fleet return to Syracuse in triumph. Chaireas unloads a vast quantity of booty taken from the Persians. Chaireas relates the story of their adventures before the assembled Syracusans. Meanwhile Callirhoe goes to the temple of Aphrodite, where the romance began, and prays never to be separated again from Chaireas.

陈训明“希腊长篇传奇小说”一文亦有所绍介[②]：

卡里同的《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被公认为上述作品中问世最早的一部（约在公元2世纪初）。与其他传奇小说让未婚男女历经磨难才成眷属的处理模式不同，这部作品以相爱男女美满成婚开头，紧接着让男主人公凯勒阿斯中嫉妒者奸计，无端怀疑已经怀孕的妻子不忠，一脚将其踢昏，以为死去，葬在海边。盗墓者发现她还活着，把她卖给领主为奴。而她为保住凯勒阿斯骨血，被迫与领主成婚，复为波斯皇帝幽禁。凯勒阿斯得知妻子的消息，在朋友的帮助和伴随下漂洋过海去寻找她，历尽艰辛，终于借助埃及军队打败波斯皇帝，与之团聚。《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虽然以爱情与友谊为主题，但由于它描绘的是具体历史时期的人物和事件，因而也可认为它开了西方历史和战争小说的先河。女主人公卡利罗亚的父亲赫莫克拉特斯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这位强大的锡拉库萨城邦的统帅曾于公元前413年打败海上霸主雅典舰队，后因内乱而遭驱逐。当然，这部作品毕竟是小说而不是史书，不能因为它让赫莫克拉特斯和波斯皇帝阿尔塔薛西斯这个不同时期的历史人物对阵就说它不真实。

此书饶有趣味，悬念丛生，最起码像V这种多年不读小说的人可以一口气读完，但因从俄语转译，加之“由于译者对古希腊文学作品了解肤浅，对古代地中海地区的历史、地理、风土民情知之甚微，加上中外文水平的限制，难免有错译之处”，V就稍微回应一下译者所说的“期待读者给予批评指正”[③]。

一、卡利罗亚的故乡是“锡拉库萨”，查其英文为Syracuse，呵呵，这是大名鼎鼎的“叙拉古”。

二、爱奥尼亚领主“季奥尼西”对应的英文为Dionysios，根据翻译习惯想必应译为“狄奥尼修斯”（ 参新华社《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

三、季奥尼西的领地为“米莱图斯”，其英文为miletus，任何一个学过西方哲学史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米利都”，希腊第一个哲学流派就诞生在这里。

其他错误应该还有一些，无暇细考。

此文有一些残阙，虽无妨大碍，但毕竟是一点遗憾。叙述也偶尔有不一致的地方，比如季奥尼西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女儿，前面明明说季奥尼西在娶妻前已经知道卡利罗亚已怀有身孕，但后面又说：“她想方没法使季奥尼西相信，这孩子是他的，从而使孩子能得到良好的教育。”[④]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这个故事不过是说：There can be miracles, when you believe.Though hope is frail, it's hard to kill.然而，我们常常不相信，所以，我们常常不配拥有幸福。


[①] 资料来自http://www.chss.montclair.edu/classics/petron/CHARITON.HTML。
[②] 见http://www.yilin.com/Cn/news/News.asp?id=501。
[③] 见该书第189页。
[④] 见该书第181页。


Book one: Suitors from all over Sicily and Italy have come to court Callirhoe, the divinely beautiful daughter of Hermocrates. At the festival to Aphrodite she meets Chaireas, who is the son of Hermocrates' bitter rival Ariston. They fall in love and begin to waste away with longing. The Syracusan assembly persuades Hermocrates to allow their wedding. When disgruntled suitors cause Chaireas to believe Callirhoe is having an affair, Chaireas kicks her so savagely that she falls into a coma. Callirhoe is lavishly buried in a state funeral. The graverobber Theron rescues her, takes her to Ionia, and sells her to Dionysios, the richest man in Miletus.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2006-09-05 01:21

罪过，主啊，阿弥陀佛，向真主安拉忏悔，V这样的理科生最近实在有些文艺，暂时悬置了水深火热、苦大仇深的政治哲学，连续读了一些诗歌、小说之类。

据说，完整地流传至今的古希腊传奇小说仅有6部：卡里同的《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Chariton’s Chaereas and Callirhoe）、以弗所人色诺芬的《以弗所传奇，又名哈布罗科斯与安蒂亚》（Xenophon of Ephesus’ Ephesiaca）、阿喀琉斯·塔提奥斯的《琉基佩与克勒托丰》（Achilles Tatius’ Leucippe and Cleitophon）、朗戈斯的《达夫尼斯与赫洛亚》（Longus’ Daphnis and Chloe）、赫利奥多罗斯的《埃塞俄比亚传奇，又名杰亚根与哈里克列娅》（Heliodorus’ Aethiopica）以及卢奇安的《真实的故事》（Lucian’s True history）。昨天读了《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趁其余兴，今日读《达夫尼斯与赫洛亚  真实的故事》。

《达夫尼斯与赫洛亚》是一篇关于牧童和牧羊女的爱情故事，技巧甚不足观，远不如《凯勒阿斯与卡利罗亚》，但其朴素和纯净却令人心动，完全是田园牧歌式的情调。男主人公达夫尼斯单纯至极，与情人相处时居然除了接吻、拥抱、裸露身体外就不知道还可以有什么可做。就这点可怜的性启蒙，也是一个老头子教导的结果：“爱情是没有药物医治的，吃喝念咒都不行，唯一的药物就是亲吻，拥抱，赤裸裸地睡在一起。”（见该书第30页）当然，读者不必为牧童觉醒的迟缓而担忧，自有意识先进的女性来完成这项意义重大的教育工作，城里来得风流婆娘吕开妮恩爱慕美少年达夫尼斯，一个小小的诡计就遂了她的心愿：“达夫尼斯，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山林女神告诉我你爱赫洛亚，又说你昨天哭过，要我拯救你，叫我教给你爱情的事情。爱情不只是接吻，拥抱，也不是象公山羊公绵羊那样，他们是跳上去，而我要教你的比那更痛快，更能让心里长时间愉快。你如果愿意解脱痛苦，想试试追求欢乐，来，做我的快活的学生。我为感激山林女神，来教给你。”（见该书第57页）然而，即使达夫斯尼从此懂了什么是爱情，他依然在婚前不敢和赫洛亚一起体验终极的爱情。熟女为美少男进行启蒙工作，这样的小说或者社会新闻耳熟能详，比如《红楼梦》、《热爱命运》（程海）等。晕，V怎么从没碰到过事，或者由于自己不是美少男，或者运命不好，V实在想做一个快活的学生。

《真实的故事》作者卢奇安，一般译作琉善，不知水前辈为什么在此发神经。其内容上天入地，甚为荒诞无稽，不过作者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有什么真事可写——我没有值得一提的经历——那么，我就只好理宜气壮地讲假话。”“总之，我写的事情，从来没看见过，从来没经历过，从来没听人讲述过，压根儿没有来头，完全莫须有，所以读者大可不必相信。”（见该书第104页）Luican的想象丰富诡异，开科幻小说之先河。


附读书摘要：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真实的故事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只要世间有美存在，只要我们的眼睛还能看得见，古往今来，而今而后，世人总难逃脱爱情。P4

她忽而笑，忽而哭，忽而躺下，忽而跳起来，忽忽而脸色苍白，忽而脸上烧得绯红。就连一头被牛蝇叮咬的牛犊也比不上她痛苦。P12

辛勤的劳动是医治爱情苦痛的良药。P18

他们在一起时就高兴，彼此一离开，就苦恼。他们总在渴望着什么，但究竞渴望什么，他们自己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接吻害苦了达夫尼斯，洗操害苦了赫洛亚。P18

谁都追不上我，不论是鹰，是鹫，是别的什么飞得更快的鸟，我看上去象孩子，其实我并不是孩子。我比克罗诺斯还古老，我比万物还古老。P28

孩子们呀，爱情是位天神，他又年轻，又美丽，又有一对能飞的翅膀。他喜欢年轻人，他总在追求美，他能使我们的心灵飞翔。他的本领之大是宙斯也比不上的。他统治着天地万物，他统治着星辰，它统治着和他同样的一切天神。P29

爱情是没有药物医治的，吃喝念咒都不行，唯一的药物就是亲吻，拥抱，赤裸裸地睡在一起。P30

“我们亲吻过了，没有用。我们拥抱过了，也就没什么了。恐怕只有睡在一起，才是爱情唯一的药物吧。这应当试一试。其中必定有比接吻更强有力的东西。”P31

可是对爱情来说，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逾越的，无论是烈火，无论是洪水，无论是西徐亚的大雪。P50

达夫尼斯，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山林女神告诉我你爱赫洛亚，又说你昨天哭过，要我拯救你，叫我教给你爱情的事情。爱情不只是接吻，拥抱，也不是象公山羊公绵羊那样，他们是跳上去，而我要教你的比那更痛快，更能让心里长时间愉快。你如果愿意解脱痛苦，想试试追求欢乐，来，做我的快活的学生。我为感激山林女神，来教给你。P57

《真实的故事》

体育家也好，爱护身体的人也好，都不仅注意健康，进行锻炼，而且注意适时休息，认为休息乃锻炼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认为读书人也该如此，最好在攻读严肃书籍之后，放松一下思想，以便准备随后再下苦功。P103

我没有什么真事可写——我没有值得一提的经历——那么，我就只好理宜气壮地讲假话。不过，我讲假话，就老老实实说我讲的是假话。我想我既承认讲的并非真话，总可免受谴责了。总之，我写的事情，从来没看见过，从来没经历过，从来没听人讲述过，压根儿没有来头，完全莫须有，所以读者大可不必相信。P104


《达夫尼斯和赫洛亚》 作者:朗戈斯著 水建馥译 卢奇安著 水建馥译   页数:157页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1986